一十二 臨界點
回到房間后，徐若琳像個小大媽似的開始替肖陽說起話來，這裡面一定另有實情。
聽著她的絮叨，唐佳怡的思緒反倒由紛亂漸漸清晰了起來。
肖陽背著自己和秦文茜約會這一件事，是無論如何都在自己身上找不到原因的，和季節無關，與自己的情緒和行為無關。
暫緩一位實習生的轉正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更不是什麼大事。
肖陽告訴自己下午就去常州，可他卻背著自己和秦文茜鑽進了咖啡廳。
她相信肖陽和秦文茜還沒走到那一步，和她在一起也許是有原因的，但她不能容忍他對自己的欺騙。
自己能做什麼呢？
在這個失態的季節盡量保持自己不失控，要堅強。
客人們今天開始旅遊后，行政部的人就不需要在酒店住下去了，已經退了一部分房。
通常情況下酒店只留一個行政部的主管在這裡。
秦文茜做為一個實習生，留住在五星級酒店不說，還去咖啡廳消費，這事根本不用查，費用一定算在總招待費里。
單憑這一點，今天自己對她做出暫緩轉正的批示，太心慈手軟了。
當然，光是一個秦文茜還沒這個膽子，更沒這個權利，這背後有行政部李經理的默許或承諾，李經理當然是給何立面子。
唐佳怡從始至終沒考慮肖陽的因素，她不敢想。
但她認為自己將要做出的決定是合理的。
明天就讓秦文茜走人。
至於行政部的李經理，也沒他的好果子吃。
「肖總監不是那樣的人，我猜……可能是秦文茜想讓肖總監替她向你求情。」徐若琳臨睡前的最後一次替肖陽解釋，被唐佳怡白了一眼。
唐佳怡不會去質問肖陽，她要等著聽他的解釋，如果他黑白不提的話，這裡面就有鬼了。
此時已經晚上十一點多。
想著那一男一女還在咖啡廳，唐佳怡哪裡能睡得著覺？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中傳來一對男女的嘻笑聲，肖陽的聲音自己太熟悉了，正是他。
但唐佳怡卻從來沒聽過他如此輕佻的語調。
唐佳怡下了地，赤腳來到門邊，把耳朵貼到門上后，很清楚地聽到二人進了對面的房間。
怒不可遏的她立刻沖了出去，一腳喘開對面的門，緊緊抱在一起的肖陽和秦文茜像觸了電般地分開了，卻已衣衫不整。
「無恥！」唐佳怡不知手機是什麼時候拿在手上的，想都沒想，奮力向二人砸了過去。
「唐總，唐總？」徐若琳的聲音。
唐佳怡一睜眼，徐若琳正站在自己床前，一臉驚恐。
「我……」唐佳怡坐了起來，是個夢。
徐若琳撿起地上的被子，又走了幾步撿起了手機。
她告訴唐佳怡，她是先把被子踹下了床，然後將床頭柜上的手機扔了出去。
唐佳怡聽完差點冒出冷汗來，自己這還算是夢？
恐怕離傳說中的夢遊不遠了吧？
「你怎麼沒睡？」唐佳怡不知該怎麼對徐若琳說這件事，反問了她一句。
徐若琳起來上衛生間，回來后就睡不著了，坐在床上刷手機，唐佳怡的一踹一扔被她盡收眼底。
「唐總，你夢到什麼了？」
「睡覺！」唐佳怡把手機接過來，沒有肖陽發來的任何信息。
她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要爆炸了。
……
6月25日，
周五，陰。
一夜輾轉后，唐佳怡回到公司，終於收到了肖陽發來的信息，告訴她昨天因為有事留在了申城，今天一早動身，已經在去常州的路上了。
一定有鬼，平時他都是留語音的時候多，今天是文字信息。
唐佳怡不是一個事無巨細，對肖陽一舉一動都要知曉的人，若是平時，一個有事的理由足矣，唐佳怡從不過問他有什麼事、和誰在一起，但昨晚這件事不同，這樣一個信息讓唐佳怡心裡更加不爽。
雙肘托在辦公桌上，盯著文件夾側那支今天剛換的康乃馨，在反覆確定自己是冷靜而不是出於衝動后，給行政部的李經理打通了電話，讓他通知秦文茜辦理離職手續。
今年這個梅雨季的情緒比往年都差，自己必須把這些影響情緒的因素清除掉，有私心，但絕不是濫用職權，公事公辦，這個秦文茜確實不能留。
沒把李經理叫到辦公室來，是因為見到他本人後，一定會發火。
儘管自己在儘力克制，但唐佳怡能隱隱地感覺到情緒已近接近了爆發的臨界點，隨時都可能崩。
李經理在電話中卻告訴她一個意外的消息，秦文茜生病了，病得還不輕，目前在醫院。
「那你打電話通知她，請她病好了之後回來辦手續！」唐佳怡剛要壓電話又補了一句，語氣也緩和了一些：「還是等她病好了再通知她吧。」
不管怎麼說，讓人家在醫院看病的時候接到這樣一個通知，顯得有點無情。
沒想到，各方的連鎖反應一個小時后就陸續到達。
先是李經理跑到了唐佳怡的辦公室，秦文茜已經託人送回了醫生開的病假條，休息一周。
據李經理說，秦文茜昨天上下樓時跑得急，不小心踩空摔了個屁墩，傷到了尾骨的軟組織，據秦文茜說醫生建議她至少休息半個月。
傷到了尾骨是不能坐的，可昨夜她在咖啡廳坐得好好的，還不老實呢。
肯定是假的。
不過，沒必要追究這件事，反正也不會留她在公司，晚幾天的事。
李經理沒替秦文茜求情，看著唐佳怡的鐵青臉色，他不敢。
李經理剛走，周玉就到，信息量瞬間增大。
她來告訴唐佳怡一個實情，肖陽昨天留在申城沒去常州的原因是何立纏著不讓他走。
何立請肖陽當然是求他在唐佳怡面前替秦文茜的轉正問題求情，這一點唐佳怡也考慮到了，但不知怎麼地，她就是不願意往這方面想，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引導著自己一樣，不自覺地去想二人之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不好事情。
昨晚那個夢就是緣於自己不斷地胡思亂想著倆人出咖啡廳出來後會一起回房間才產生的。
但周玉的一通解釋，又讓唐佳怡覺得，她們在合夥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