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我陸棉今天就要畫死在這

對一個熟練的美術生來說，只要五分鐘就可以將人物的大致輪廓表達出來。

陸棉也不例外。

但是大部分考生都有點犯難：這位男老師長的太沒特點了。

速寫想要畫出效果，最重要的就是抓住速寫對象最鮮明的特徵。

就算沒有特點也要強行營造特點。

於是很多考生開始頗費心機的誇張化處理男老師的五官。

陸棉則邊起稿邊放飛思緒，思緒越過面前的、真實的寫生對象，轉而探索起更多的細節。

那些不流於表面卻無形的細節。

這位老師食指和中指間明顯發黃；褲兜里也鼓囊囊的有個方形輪廓；加上之前去廁所見到尚留餘燼的煙頭……

陸棉有些明了的笑了。

他越畫越自信，筆走龍蛇，引起了旁邊一位女同學的注意。

楚欣自詡也是童子功出身，一路畫下來算是見多識廣，什麼妖孽怪才都切磋過。

但她今天看到陸棉畫的這般迅速、準確又創意十足，心裏還是不免讚歎。

「再往上看一眼，嗯，雖然戴着黑框眼鏡劉海也很長，但是長的出奇的清秀。」

「頭身比很好，手也很好看……」

「嗯，決定了!等考試間隙就加他好友。」楚欣的嘴角略微揚起弧度。

畫的投入的陸棉自然沒注意身邊某人「不懷好意」的窺探。

「稍微再帶一點調子，塗兩下背景。嗯哼完美。」陸棉盡量控制自己的速度，做到盡善盡美，最終在考試前三分鐘完成了作畫。

最後檢查了一下各項內容，陸棉一邊用濕巾擦手一邊打量周圍的考生。

「左邊的女生好小一隻，長的怪可愛的，等等……我收回剛剛的話，這下細枝掛碩果了。」剛畫完的楚欣一抬頭，正對上陸棉的眼神。

雙方相繼露出一個有些尷尬的微笑。雖然此時的他們不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鈴聲響起，坐了半個點的男老師起身，和另一位監考老師挨個收卷。

卷收完了大家紛紛去走廊走一走放放鬆，準備下一場素描考試。

陸棉懶得動彈，這才畫了半個點，身體還沒僵呢，完全不需要活動。

身旁的楚欣伸出白嫩的手指，戳了戳陸棉的胳膊，「同學。」

陸棉嚇了一跳，以為這位要質問自己為什麼偷窺她。

「同學能加個綠微嗎？」楚欣晃了晃手中的手機。

「……好。』」陸棉默默拿出手機。

「楚欣，比詹小染好聽一點。頭像和昵稱二次元味好濃啊。」陸棉看了眼楚欣的賬號信息，在心裏給她打上了「二次元」的標籤。

隨後兩人聊了些有的沒的，第二次考試就開始了。

這次監考老師不是剛才那位，而是一位畫着淡妝的年輕女老師，目測二十五六歲左右。

大夏天的她依然穿着黑西裝白襯衣，套著嗨絲蹬著高跟。

也不知道她熱不熱。

不同於「寫生對象」的敷衍，女老師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紹：「各位考生大家好，我姓顧，大家可以叫我小顧老師，很期待九月份與在座各位相見。」

「本場素描考試的考試內容是阿格里巴石膏像，考試時間一個小時。」說着小顧老師指了一下教室最前面柜子上的巨型阿格里巴。

「考試內容不難，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簡單，但只給一小時的時間……」陸棉眉頭緊鎖。

正常的素描考試長達三小時，

就算阿格里巴大家都畫的十分熟練沒兩個小時也搞不定。

「看來出題人的目的不是讓我們畫完，是考驗我們短時間內的整體塑造能力。」陸棉思索著。

「基本功而已，放馬過來吧。」又是鈴響，陸棉開始動筆。

「還是吐槽一句，這阿格里巴也忒大了。」陸棉看着半個人高的石膏像有點想笑。

畫紙上，陸棉根本沒擦起稿線，甚至連橡皮都沒怎麼用。

只是盡情、放肆的留下隨意的筆痕。

一個小時就隨着陸棉手中逐漸短去的筆尖溜走了。

鈴響，停筆，一個略顯粗獷但黑白關係強烈、分外扎眼的作品呈現出來。

等監考老師收完了卷，大家的討論聲明顯比上一場熱烈不少。

「陸棉，中午一起吃飯嗎？」一米六齣頭的楚欣在一旁俏生生的立着。

「抱歉，我和別人約好了。」陸棉露出歉意的表情，擺了擺手。

「好的。」楚欣目送陸棉離開，無所謂的努了下嘴。

其實根本沒人約陸棉。

他只是做不到和剛認識的漂亮女生一起吃飯。

慢悠悠的走在操場上，陸棉看到不遠處有一家「柚子森林」。

「我去，柚子森林!」陸棉很是開心。

柚子森林是一家國產連鎖便利店品牌，提供飯糰、關東煮、便當等特色新日省食物，在國內有着極高人氣。

因為一但進入畫畫狀態，陸棉的精神就會變得極度緊繃，各種必要的生理需求會一定程度上減弱。

所以份量較小的簡餐比較受陸棉青睞。

「來到柚子森林就像來到家一樣開心啊。」陸棉在貨架間「翩翩起舞」。

七分飽，陸棉開始在濱藝的大操場上溜達消食。

「嗨!陸棉!」身後，一個女聲叫住了陸棉。

「林若兮？好巧啊。」陸棉轉身，是一個168左右、穿着體舞生形體服扎著高馬尾的女生。

林若兮是陸棉的初中同學，但不是一個班的。

雖然性格有些社恐，但陸棉每次上交自己代表學校參賽的美術作品給身為學生會會長的林若兮時，總免不了寒暄一句。

一來二去，也算是「熟人」了。

和她端莊大氣的長相一樣，林若兮是一個很正的人。

「我還想着陸棉你畫畫那麼好，肯定會來考濱藝的。」林若兮笑着說，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會跳舞。」陸棉其實心裏想問的是為什麼體舞生要把自己塗黑。

「我從小到大最大的愛好就是國標舞。本來家長不同意，被我軟磨硬泡了好久。」林若兮解釋到。

隨即像是看出了些什麼：「我身上塗的是棕油，算是國標舞的特色，為了展現選手的身體線條的。」

「被你看出來我的好奇心了。」陸棉有點尷尬。

「哈哈哈哈沒關係的，我一開始也覺得奇怪，慢慢就習慣了。」林若兮擦了下額頭滲出來的汗珠。

「那個，我下一場考試時間快到了，就先上去了。」陸棉感覺氣氛有億點尷尬。

「嗯嗯，你去吧，加油哦。」林若兮沖陸棉擺擺手。

陸棉就逃似的走開了。

「我有那麼可怕嗎？」林若兮心裏無奈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