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信任

關門的聲音很沉重，房間透著壓抑。

放在桌上的筆滑落在地面，啪啪作響。

「你的筆落了。」

羅言指着落在地上的筆看着江海，隨即便走上前去彎身撿起。

江海也連回到桌旁。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拾起筆的羅言走到江海面前，將筆遞了上去。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在我家？還是對不起你的出現？」

接過筆后，江海的目光再也不敢看向羅言，他害怕那種眼神，害怕羅言也用那種眼神看着他。

坐回位置后，江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筆上，而對面的羅言，不知何時又打開了一罐易拉罐。

「我們繼續剛才的談話，所以按照你的構思，你將我們所有人的未來定義在了這個你所說的光錐之內，對吧？但是你的研究方向卻是在你所說的這個光錐之外，我的理解對吧？」

「是的。」

放下手中的筆，江海也不再去在意一些字眼，在他自己看來，研究這兩個字，是他遙不可及的夢。

「這個構思是我一直研………努力的方向，我個人認為，光錐並非是無解的，人類目前的文明，只能做到理論闡述，在現有科技水準下，人類根本觸及不了那個錐面。」

「所以我能認定你這種思維完全就是天馬行空？空有理論基礎，還是一種逆向的基礎。」

江海低沉的頭又降低了幾分，羅言說的話，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你說的對，我知道我這種思維是什麼，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神經病。」

「不，我不覺得你是個神經病，至少在事情調查結束前，你的這種思維極有可能是正確的。」

江海愣住了，他不可思議的看向了羅言。

「你為什麼願意相信我？請你告訴我理由。」

羅言拿起了旁邊的易拉罐，仰頭大喝了一口，白色的泡沫在他的嘴邊浮現，江海看的很清楚，當易拉罐摩擦著桌面劃到他面前時，江海下意識的接住了瓶身。

「你把這口喝了，你就知道我為什麼相信你了。」

江海楞了幾秒，隨即拿起易拉罐也仰頭大口喝完了剩下的酒。

瓶子放回了桌面，為了讓羅言放心，他特意將瓶口朝下。

「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了嗎？」

「為什麼？可能是出於理性的思考吧，你可別小看我，我看人可准了，你小子絕對不是什麼壞人，光這一點，我就可以相信你，當然，會議室的時候，那麼多高官他不殺，他專門找你，我完全可以認為是你的這方面思維威脅到了他們的利益，或者權力之類的，這也足以證明你的觀點是正確的，剩下的我就不說了，畢竟考慮事情得從多方面開始。」

「只是這樣嗎？」江海的表情有些失落，可仔細想想，這也很符合邏輯。

嘆了口氣的江海指著羅言手裏的錄音筆。

「還要錄嗎？」

羅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關閉了錄音筆，一臉尷尬的笑了笑。

「錄完了，錄完了，現在你就好好在這裏先住着，在情況調查結束之前，得委屈你一段時間了。」

「也算不上委屈，畢竟是我麻煩你的。」

收起錄音筆，羅言走向了廚房。

「對了，有什麼忌口的嗎？」

「你是要做飯嗎？」

「不盡然，今天只是有菜了。」

「不忌口，對了，我能看看你的家嗎？我是說，了解。」江海也起身環顧了四周。

羅言倒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你隨意吧，家裏就這樣的，我先做飯去了。」

地上基本都是碎屑，大多數都是易拉罐，分佈不均，房間也很狹小，很多東西似乎都缺失，就像這裏並不是家，更像是雜物間。

可就在這個雜物間里，江海發現了一處較為乾淨的角落，牆面上凸出了一個枱面，枱面上放着一張照片，那是一個女孩，照片被相框保護的很好。

江海看的有些入迷，那女孩的笑容，是那麼陽光。

「這我女兒，好看吧？」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江海的幻想。

羅言拿起了相框輕輕的撫摸著，江海問道羅言：「你女兒多大了？」

「十八歲，女孩最美的年齡。」

「那你看着也不老啊，為什麼會選擇離婚？」

這個話題是江海無意識提及的，他知道，自己選錯了話題。

羅言拿着相框走到了剛才的位置，桌面上不知多久已經擺放好了三菜一湯，還冒着熱氣。

江海也連忙坐回了位置。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提及你的家事的。」

「沒事，這也不是什麼秘密，畢竟這都是我的錯，就像你說的，我們根本逃不掉自己的命運，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說完，羅言放下了相框，拿起碗筷獨自吃了起來。

兩人沒在繼續交談，直到收拾碗筷的時候，江海提出了由他善後，也許是為了讓自己良心過的去，也許，只是為了片刻的安寧。

在清洗碗筷的時候，江海聽見了身後的交談，那是一通電話。

交談持續了幾分鐘，結束的時候，羅言敲響了廚房的門。

「你先在家裏獃著，有什麼馬上給我打電話，我的電話號碼就放在桌面上，我有急事，得出去一趟。」

「嗯！」

江海沒有回頭，依舊自顧自的清洗著碗筷。

關門聲很清脆，懸著的心，也算是落了地。

坐回位置后的江海看着對面那面向他的相框，那種微笑讓江海痴痴的發着呆，他在思考，也在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