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剛劍
這一天，還和往常一樣早早起來的巫翊靜靜的站在院子中央，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后，「哈」的一聲他展開拳腳練了起來。
真解已然修練到第二轉，初步達到了氣如凝珠，周身若鐵的境界。此時的他，身高五尺開外，卻比同齡的孩子粗壯了老大一截。他肩膀比常人寬了一半，兩條手更有著朝長臂大猩猩發展的趨勢。一身極度發達的肌肉塊兒，一旦運動一下，那塊狀的肌肉上下遊動，強悍、健美，極為驚人。
村口那三丈高的瞭望塔上，一名留守村子的族人大聲吼叫起來：「有大隊人馬過來了，女人和孩子都進屋裡去，男人拿兵器，出來準備作戰。」三聲清脆的弓弦響處，那瞭望塔上的族人已經射出了三支長箭，同時喝道：「來的人是敵人還是朋友？是朋友說出你們來自何方，是敵人的話，那就準備送命。」
各家的阿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抱起自己家的孩子就沖回了屋裡。在大隊人馬出門狩獵時留守村子的八十名男子抓著自己的兵器衝到了村口，趴在了那圍牆上，同時發出了大聲的吼叫。「敵人還是朋友？出來，出來一個說話的。」
巫翊眼裡精光閃動，猛的從自家石屋外的木樁上抓起了砍木柴用的石斧，也衝到了村口去。
村口，遠遠的可以看到一隊人馬很慢的走了過來。大概有三五百人的樣子，驅趕著數十輛角馬拖拽的雙輪車。一個白須老頭遠遠的就叫嚷了起來：「有熊族的朋友，是我，草原上的白鵟呀，難道你們忘記了老朋友么？好幾年沒見啦，你們又添了不少小崽子吧？」
有熊族人轟然大笑，紛紛丟下了手中的兵器，迎出了村子。虎狐遠遠的就張開了雙臂，爽朗的大笑：「是你這隻老鳥啊，有六年沒有來我們部落吧？」他已經和那老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村長也慢吞吞的從他的石屋子裡面走了出來，有氣無力的說道：「是草原上的防風白鵟么？好久不見了，請進，請進。」他的聲音細弱無力，卻遠遠的飄了出去，整個村子里的人都聽了個清楚。這聲音也等同於解除警報的信號，各家的阿姆都帶著孩子走了出來，同聲歡笑。
巫翊的阿姆手裡握著一根拳頭粗的木棍，氣沖沖的追了過來，對著巫翊就是劈頭蓋臉的好幾棍子。「阿三，你怎麼不進屋子裡來？你以為你已經是山林中的猛虎，已經長大了么？你手上提著的是什麼？斧子？啊？你想要幹什麼？」
緊隨其後的小紅髮出了尖銳難聽的叫聲，在那裡嘲笑巫翊被阿姆責打。阿姆聽到小紅的叫聲，猛的轉過身來，對著小紅的腦袋就是幾棍子狠狠的砸了下去。小紅齜牙咧嘴的抱住了腦袋，乖乖的趴在了地上。他眼珠子亂轉，心裡只有一個疑惑，分明是巫翊帶頭過去看熱鬧的，怎麼自己也要挨打，並且，分明那棍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比落在巫翊身上的多太多了。
那防風白鵟已經率領隊伍進了村子，白鵟猛然看到趴在地上的小紅，以及在那裡沒有絲毫誠意的勸阿姆不要再責打小紅的巫翊，不由得眼睛一亮：「猲狚？而且是馴熟的猲狚？天神在上，這可是極好的東西。村長，你們這頭猲狚賣么？」
巫翊一手接住了阿姆手上的棍子，隨手捏成了粉碎，眼裡精光閃動，把小紅從地上拉了起來。狠狠的瞪了防風白鵟老頭兒一眼，巫翊冷冰冰的說道：「賣，怎麼不賣？只要你們能受得了他，我當然賣。」
白鵟驚愕，突然拊掌大笑：「好厲害的娃娃。嘿嘿，這東西，還真是個禍害，只吃血食不說，這麼大的猲狚，我也馴服不了，不買，不買。」搖搖頭，他從車子上抽出了一柄巴掌寬的剛劍丟給了巫翊：「好娃娃，送你一把劍。能和猲狚在一起的，肯定也是好漢。」
巫翊不做聲，抓過了那柄巴掌寬四尺長大概有六十來斤的剛劍，猛的迎風舞出了一個劍花。用前世學得的劍招力劈華山一劍狠狠劈下，身邊一塊三尺高的巨石被他一劍劈開，火星亂閃。有熊族的男子們以及那防風白鵟帶來的族人同時大聲叫好，讚嘆不已。
村長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緩緩的說道：「熊家的阿三，是個好娃娃。別家的娃娃，都不如他。熊家的阿姆，你也不要生氣，你家的阿三現在不比成年的族人弱到哪裡，加上有小紅做伴，他能有什麼危險？」
巫翊的阿姆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丟開了手上被巫翊捏碎的半截木棍，很淳樸的說道：「村長說得是，不過髭說了，阿三畢竟還是個娃娃。」
村長手上的骨杖揮動了一下，就此做了定論：「其他的娃娃沒成年的時候，只能在村子里，你家阿三和他們不同，你隨著他去。白鵟，去我屋裡，你這回帶了這麼大的商隊過來，一定有好東西吧？」
那白鵟老頭兒又盯著巫翊看了幾眼，更是戀戀不捨的盯了小紅一陣子，這才點頭應到：「沒什麼好的，幾車老酒，一車細布，剩下的就是兵器和陶土家什。我們老朋友了，我對半價錢的和你們交換。這次來，我收草藥，各種草藥都要。」
伸手摸了摸巫翊的腦袋，白鵟老頭兒跟著村長朝著他的石屋走去，隱隱的，聽到白鵟說道：「草原上，相柳和柳虎兩個村子打起了死斗，傷亡很大啊，看樣子還要打下去。我趁機收點草藥去和他們交易，他們受傷的戰士需要草藥救命的。尤其是續血藤，你多給我采一些。」
商隊！走南闖北的商隊！來自山林外草原的商隊！也就是說，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一定遠超巫翊甚至是窩在山溝中一輩子沒有離開過山林的村長。
巫翊把剛劍交給了阿姆，自己則是和小紅一起，進了村長的石屋。
村長、白鵟以及白鵟屬下的幾個老人圍坐在火坑旁，手裡捧著陶碗飲酒。看到巫翊和小紅走了進來，這些老人也不在意，隨便的挪動了一下屁股，給巫翊和小紅讓出了一小片空間，村長指著一個酒罈說道：「熊家的阿三，給我們倒酒。」一句話就承認了巫翊擁有合法的留在這個石屋聽他們閑扯的權力，同時很不客氣的把巫翊徵召為了臨時的僕役。
自然，巫翊是不會做這些雜務的，他盤膝坐在火坑邊，也一副大人樣的捧起了一個陶碗。
村長尖笑了幾聲：「嘿，相柳和柳虎真的是全村開戰么？他們可是草原上最大的兩個村子啊。」
白鵟喝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液，攤開雙手說道：「全村開戰，不死不休啊。兩個村子都有數千名精壯戰士，這廝殺起來，血流成河啊。沒有人制止他們，看來還要廝殺下去。我，老白鵟，只是一個遊走的行商，他們開戰，我賣給他們草藥，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村長搖頭嘆息：「兩個大村子啊，這樣下去，怕是兩個村子都要衰敗了。他們的村長，不制止他們么？」
白鵟身邊的一名老人搖搖頭：「哦，戰火的起因，就是相柳村的村長失手殺死了柳虎村的村長的孩子。雖然說是誤傷，可是正好給了他們的村長開戰的借口。兩名村長結下了仇怨，自然是不會調解的了。」
村長的臉色變得很陰沉，輕輕的摩擦著手上的骨杖，他陰森的說道：「那麼，他們兩個村長，怕是也要受到懲罰了。不過，在族長的命令下達之前，我害怕兩個村子已經留不下什麼人了。」村長的語氣有點低沉：「敵對的村子相互廝殺、擄掠奴隸，這是大家都認可的。但是如果說導致了兩個村子的衰敗，這可就觸犯了規矩啊。」
幾個老人絮絮叨叨的羅嗦著，巫翊聽得很是沒有意思。他們無非就是在閑扯，白鵟出售草藥給兩個部落，可以換來多少利益，以及兩個坐視征戰卻不理會的村長，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其中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巫翊發現，似乎所有部落的村長都出自於同一個組織或者說宗教系統，他們之間有著分明的等級關係。但是這些關係卻又是只有村長自己才清楚的，就算是白鵟這些見多識廣的行商，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過了好一陣子，外面的喧嘩聲已經停下，那些商隊的人已經被安頓好了，巫翊看著幾個陷入了沉默的老人，開口問道：「白鵟阿爺，您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世面，那麼，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呢？」
村長和白鵟同時吃驚的看向了巫翊，村長揮動著骨杖笑起來：「呵呵呵呵，熊家的阿三還沒有成年，就想要去山外闖蕩了么？」他很是高興的笑著：「是啊，對於這片山林來說，熊家的阿三，這片山林太小了，容納不下你啊。你有成為一名高級戰士的潛力，這片山林容不下你啊。」
白鵟則是笑眯眯的捻動鬍鬚，隨手把陶碗放在了地上。「外面的世界啊，很大啊，熊家的阿三。」
他一副神往的模樣：「你們這個小山村，在這片山林中算是大的了。族人加起來怎麼也有六七百的樣子，但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還有更強大的村落。我就曾經到過一個村落，他們可是有數萬的戰士。」
數萬戰士的村落？巫翊悠然神往，也許在那裡，自己可以擺脫在山林中狩獵取皮找個婆娘拚命生娃娃，生了娃娃再去狩獵取皮，讓娃娃再去找婆娘生娃娃的蠻人命運吧？
「一定要加快巫道真解的修鍊，去山林外的世界。」雖然老白鵟的話也說得不清楚，但是巫翊的腦海中，已經刻下了深深的印痕。增強自己的實力，然後去山外的世界。山外的世界，應該是無比的精彩吧？
只不過，現在他還必須留在村子里。面對這個蠻荒的未知世界，危險太多，變數太大，在擁有足夠強的實力前，巫翊絕對不會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