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長
冬去春來，光陰似箭。轉眼間巫翊已經六歲了。
院子中央的空地上，一個矯健的身影正在練拳，拳如流星，腳法凌厲，「黑虎掏心」、「猴子摘桃」「老鷹展翅」等十三式拳法已經爛熟於心，身法騰挪之間，破空的拳勁攪起身邊的落葉，「呵」的一聲落葉被拳勁帶動射向四面八方。尖銳的破空聲中幾片落葉生生扎入院子裏的木樁里。
石樁上拴著的那條狼形野獸也己經成年了，後來巫翊才知道那是一種叫猲狚的巨狼。不過由於它長了一身紅色毛髮，所以巫翊一直叫它小紅。此時的小紅正趴在石柱邊盯着巫翊連拳。
成年的猲狚體若雄獅，長三米，高一米。四條有力的瓜子白光閃動。艷紅如火的毛髮中有淡淡的紅色鱗片隱現。一張嘴一口尖銳白牙寒光閃閃。紅色的眼皮翻動間有血光閃爍。
練完拳后，他走到小紅邊拍了拍小紅那碩大的腦袋，然後解開拴住小紅的山藤拉着小紅向院門走去。
每天練完拳，他都要帶着小紅到村邊的那座小山坡上呆一陣子。這幾乎成了他的習慣。而小紅也在這段時間才能不被拴在院子裏。所以慢慢的小紅和巫翊的關係越來越好。偶爾巫翊還能騎在小紅身上玩耍。
一出院門，小紅就撒歡似的上竄下跳，要不是巫翊緊緊抓着山藤，它早就竄了出去。
自幼修鍊巫道真解和那套拳法的好處很快體現出來。最起碼他的力量就比村裏同齡的孩子們大了五倍。現在後他可以輕鬆的單手舉起百斤的石鎖。而雙手一起發力足有五百斤的巨力。要不然如此雄壯的小紅髮起瘋來，沒有一把子力氣怎麼能降服了它。
高高昂着頭，不理會幾個流着鼻涕，扛着碗口粗細木棒相互鬥毆玩耍的孩子，怎麼說前世也是巫神的身份，巫翊怎麼可能和這些孩子玩到一起呢！身後的小紅一通呲牙咧嘴的樣子也嚇得幾個孩子驚慌的閃到一邊去了。
村子北口距離才對子三百米外有一個不大的土坡，士坡上零星長著幾棵大樹。士坡面向大山的一面有一條崎嶇的山路通向遠方，村裏的老人說這條大路可以到達很遠的地方。
默默的盤坐在土坡的一塊大石上，巫翊靜靜的看着那條山路。小紅趴在他的身邊也默默的看着遠方的大山。一人一獸就那麼安靜的呆在那裏，山裏不時有野獸的嘶吼聲傳來，不遠處村子裏喧嘩的聲音也不時傳來，但這一切似乎都無法打擾這一人一獸的寧靜。
漸漸的太陽快要下山了，天空中一片五顏六色的晚霞籠罩了整個山脈。
山林中傳出連串的長嘯聲，數百條精壯的漢子從山林中跑了過來。他們肩膀上或扛或挑着滿是皮毛豐美的野獸。
巫翊的父親熊髭的左邊肩膀上扛着一頭巨大的鋸齒豬，右肩扛着一柄大石刀，大刀上挑着一頭於小紅差不多大的一頭巨羊。
他們挑着那麼沉重的獵物卻是健步如飛，他們一步跨出足有五米開外，不一會他們就來到了小山坡下邊。
看見巫翊，熊髭把兩頭獵物丟在地下，三步兩步就衝上土坡，一把抱起巫翊就是一頓亂親。鋼針一般的鬍鬚扎的巫翊的臉上生疼。他一通亂親后問道：「阿三，今天幹了什麼，沒和虎二妞、貔二他們玩耍」
巫翊不由得一陣膩歪，這個世界的孩子在十歲成人禮舉行之前是沒有名字的，男孩都是什麼阿大阿三的亂叫一起，女孩都是二妞三妞的瞎叫一通。只有在成人禮時通過親手獵殺的第一頭獵物的名字來命名。熊髭就是在成人禮時獵殺了一頭髭豬才叫的熊髭的名字。
掙扎著從父親的懷裏跳了下來，一手拉起小紅從小土坡上下來，另一隻手麻利的拖着那隻巨羊就向村裏走去。
小紅更是飛速的跑到巨羊邊上，鋒利的爪子幾下就撕下一隻後腿，大口大口的撕咬起來，不一會這條足有幾十斤的後腿就被它吃進肚子裏。
熊髭一手提起砍刀，用刀尖指著巫翊吹噓道：「看，我家的阿三，力氣比我小時可大太多了。不止是我，你們都沒一個比得上他。等他長大了，肯定也是一條好漢。」
數百名出去狩獵的大漢同時裂開嘴笑起來，憨厚的連連點頭。部族中的漢子，誰不喜歡有力氣的孩子？六歲多一點就能拖着一條數百斤的巨羊在地上亂跑的孩子，不要說方圓五百里的山林，就算更遠的更大的部族裏，都沒有這樣的好漢。
一個大漢挺了一下腰肢，把自己的獵物一頭黑紋大虎換了個肩膀，吧嗒著嘴巴叫嚷起來：「髭，這可不行，好漢子可不能只出在你家。今年多存一點過冬的口糧，回去好好的加把勁，讓我家的婆娘再生兩個。嘿嘿！」
一眾漢子又大笑起來，邁開大步朝着村裏走去。
突然間，一個看起來有點腦筋的壯漢朝着髭身邊靠了過去，大聲叫嚷道：「髭，你家的阿三，這麼好的天分，我們村裏說不得也要出一個厲害的戰士了。」
熊髭樂得哈哈大笑：「沒得說的，我家的阿三就是好。你們現在的那些孩子都比不過他，想要有個孩子比得上我家阿三的，你們還得要在婆娘身上多下點功夫，多生幾個出來。」
漢子們同時鬨笑。髭吧嗒了一下嘴巴，樂滋滋的說道：「再等幾年。等阿三歲數再大一點懂事點了，就給他娶一個好婆娘，生上一堆娃，這麼好的天分可不能浪費了。」
熊髭高興的搖頭晃腦，隨手拎起地上的巨豬，邁著四方步朝着村裏走去。一邊走，巫翊依稀聽到熊髭在那裏高興的嘀咕著：「一張猲狚皮頂一千張白虎皮或者一百張劍齒虎的皮。嗯，等阿三長大了，要不要扒了小紅的皮？阿三成親，可要找個好婆娘。好婆娘，要用很多皮毛才能換來啊。」
一口濃痰重重的吐出去，那濃痰砸在路邊的石頭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熊髭歪著腦袋：「嗯，還得叫族人打聽，看看方圓千里地里哪裏有俊的女娃娃，先給阿三留意著。可別學虎犰那小子，找了個婆娘用了兩張熊皮十頭豬就換來了，又蠢又笨，除了生孩子，什麼都不會。」
巫翊身上一陣惡寒，渾身雞皮疙瘩都長滿了，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啊？
小紅卻是耳朵極尖，把熊髭的話聽了個清楚，它眼淚吧嗒的看着巫翊，雙臂緊緊的摟在了他的脖子上，渾身都在哆嗦。
巫翊緊緊的抱住了小紅，輕聲安慰道：「乖，聽話。你放心，就算我不成親，錯，就算我不找婆娘。」
心頭一陣惡寒的感覺，巫翊結結巴巴的說道：「就算我這輩子都不找女人，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扒你一根毛。」
小紅無比激動，伸出長舌頭連連舔舐巫翊的臉蛋，一時間巫翊的臉上血水口水亂飛。小紅的智力驚人，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其他方面並不比人類的孩子差。
巫翊低聲嘆息了一聲：「天地良心，我是真心話。按照我上輩子的審美觀點，要我在這裏娶一個『能幹』的女人，我寧願自宮了做太監。」
眼角餘光在路邊掃了一眼，那虎犰大叔家的阿姆正朝着巫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身高一米九以上，身形有如狗熊的虎犰家阿姆輕鬆的，把石軲轆給抓了起來，對着一塊石板上的粟子就是一通亂砸。地面微微的顫抖，那粟子成功的變成了粟粉，可是那石板也變成了石粉。
虎犰家的阿姆『呵呵』的笑起來，無比興奮的抓起一個陶罐，把那粟粉連同石粉一骨碌的抓了進去，帶着陶罐進去做晚飯去了。臨進門，那阿姆卻突然驚醒，回頭朝着巫翊再次露出了無比『憨』厚的笑容：「阿三，來我家吃餅。」嘴巴張開出，虎犰家的阿姆一口鋒利的牙齒上，依稀還掛着幾絲鮮紅的肉筋。
巫翊嚇得拉着小紅一通亂跑，氣喘吁吁跑回了自己家裏。他渾身哆嗦著，抱着小紅毅然發誓道：「放心，我最疼你不過。就算我終身不娶，我也絕對不會讓我阿爸扒了你的皮。」
小紅那個感動啊，無比親昵的用腦袋在巫翊的懷裏蹭了幾下，自己一個虎撲，已經撲到了火坑邊，眼巴巴的看向了陶土罐裏面的肉湯。
那邊隨後回到家裏的熊髭正在用那柄大砍刀一通亂砍，把箭齒獸和巨豬劈成了一條條的肉塊，用樹枝串了起來掛在了屋檐下。又有幾塊肉被阿姆拿了進來，就着火坑的大火燒烤。村子裏到處都冒起了炊煙，到處是烤肉和肉湯乃至粟餅的香味。過了一陣子，就有大漢們從自己的木屋走了出來，把今天所得的獵物中的一半，用樹枝穿好後送到了村長所居住的石屋。於是，村長的石屋內也冒出了縷縷炊煙，只是那煙的顏色極其古怪，總是帶着各種稀奇的顏色。
巫翊看着村長的石屋煙囪內冒出來的五彩煙氣，巫翊有點惡毒的嘀咕道：「吃，吃，吃，儘管吃！肉湯和烤肉里都放了蠍子蜈蚣，總有一天吃死你這個老傢伙。」
一根粗大的木柴帶着風聲被砸了過來，準確的命中了巫翊的屁股。熊髭端著一個兩尺見方的陶土罐子，大聲的吼叫起來：「阿三，過來，吃東西！吃，多吃，多吃肉，吃肉了才有力氣！快點！」
端起那足足可以容納十幾斤肉的陶罐往嘴裏倒了一通，熊髭的手伸向了那兩寸厚、尺許見方的粟餅：「快點過來，吃東西！吃，多吃，粟餅也要多吃，否則解不掉油膩會生病的。」
一口尺許見方的陶罐和半塊粟餅被阿姆放在了巫翊的面前。熊髭一邊打着飽嗝一邊含糊的說道：「吃，吃，快吃。今天吃不完這麼多東西，我揍你。」
巫翊仰天嘆了一聲，愁眉苦臉的，把整個身體都差點埋進了那口陶罐，大口的吞咽起來。「爆食，天啊，就算是寵物也不會遭受這樣的虐待啊。這個世界的嬰兒，成活率真的有這麼高么？」
滿天的星辰閃爍，天空沒有月亮。清冷的薄霧籠罩了整個村子，遠處的林子裏傳來了猛獸凄厲的嚎叫聲。
巫翊在自己的石屋內，眯着眼睛開始了修鍊，一絲絲土黃色的氣流漸漸的融入了他的身體。
村子裏，到處都是男人和女人粗重的喘息聲。最後，伴隨着無數聲漫長的嚎叫，村子終於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