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拜見

第十六章 拜見

城防軍乖巧的緊緊的用自己的背心貼上了城門洞的牆壁,不敢再圍觀相柳莽和巫翊的對決。相柳莽治司的下屬也是面色連連變化,小心的把相柳莽圍在了中間。那長街上,一名臉色陰森,身形瘦削,身穿一套簡短的黑色皮甲,手裏有氣無力的揮動着一柄小小的雙面戰斧的年輕人,帶着一隊大概千騎的隊伍緩緩行了過來。

那年輕人這麼坐在黑色烏騅馬的背上,彷佛一塊冒出絲絲火焰的萬年寒冰,陰森、凌厲的眼神掃了相柳莽和巫翊一眼,低沉的說道:「有熊家的小兄弟么?我聽大哥說過你。」

巫翊抱拳行禮,嘴角又是一股綠色的血沖了出來,含糊的說道:「這位是?」

相柳莽緊咬牙關,從齒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來:「姚鞶,你要管我的閑事?」

姚鞶彷佛沒睡醒一樣縮了縮脖子,有氣無力的聲音聽起來總是帶了幾絲陰森的味道:「相柳六兄,你要抓我大哥看上的人,可是你先找我們姚家的麻煩呢。」眯成一條線的眼睛裏面射出了幾絲寒光,姚鞶陰陰的笑道:「不如,我們按照老規矩來辦?你親自和我打,還是屬下?」

相柳莽臉上皮肉抖動了好一陣子,恨恨的瞪了姚鞶一眼,又無比陰森的看了巫翊和小紅一陣,終於重重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淡綠色的濃痰,嘿嘿笑道:「我和你打?你當我蠢了么?走!」手一揮,相柳莽帶着屬下就要離開。

姚鞶手上的小小戰斧突然丟了出去,那戰斧在空中憑空膨脹成原來十幾倍大小,彷佛一扇門板狠狠的劈在了相柳莽的面前。姚鞶抬頭看着湛藍的天空,長長的吸氣后說道:「葯。」

相柳莽看着那柄陷在地上,離自己的腳尖只有不到半寸距離的巨大戰斧,臉上一陣發青。良久,他才從腰帶里抓出了一顆漆黑惡臭的藥丸丟給了巫翊,鼻子裏連連噴出冷氣,繞過那柄戰斧,故作鎮定的緩步離開。

巫翊體內的劇毒已經開始侵蝕他的心脈,當下也不和姚鞶多說,捏著鼻子吞下了那顆臭得讓人窒息的藥丸,盤膝坐在了地上。那藥丸一進肚子,立刻化為了數十股或冷或熱,或強或弱,或酸或甜的氣流,彷佛雜亂無章的朝着身體經絡內沖了過去。幾次沖盪,那經脈中的毒素卻是神奇的消融無形,甚至被打散的土性巫力也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那相柳莽走出了十幾步,突然轉過身來,正色喝道:「姚鞶,本尉警告你,這個蠻子攜帶凶獸,自身又是接近九等的巫師,未通教化的。若是他在蒲阪招惹了什麼是非,惹出了什麼禍事,你們脫不開不開關係。」

姚鞶手一招,那戰斧化為一道流光沖回了他手裏。有氣無力的看了相柳莽半天,姚鞶這才翻著白眼說道:「蠻子?相柳老六,這蠻子可比你還通禮節呢。你見過蠻子象條發瘋的牙狼一樣在大街上咬人的么?」

相柳莽氣的臉色發紫,沒有任何意義的冷笑了大半天,看看實在沒有人理會他,這才灰溜溜的帶着人走了。可是剛剛走出了十幾步,他又不甘心的停了下來,回身指著姚鞶陰笑道:「你神氣,等著。等我家老三從蛇澤回來了,看看你姚家的幾個,是不是還這麼神氣。」

姚鞶沒理會他,隨手把那小小的戰斧掛在了腰間,他彷佛一攤爛泥滑下了烏騅馬,朝着巫翊走了過去。巫翊也站了起來,比姚鞶高了一個頭的他,很是不客氣的居高臨下的盯着姚鞶打量個不停。姚鞶卻也不見怪,眼睛猛的瞪圓,狠狠的一拳朝着巫翊的小腹砸去。

小紅一聲厲吼,長臂如風抓向了姚鞶。姚鞶卻是鼻子裏面一哼,一圈青色的風整個裹住小紅,小紅哪裏還動得?

就聽得金鐵轟鳴不斷響起,姚鞶的拳砸在巫翊身上,就好像鐵匠打鐵一樣,發出了駭人的響聲。一圈圈淡淡的青色、黃色的光芒,不斷從二者接觸處發出,巫翊站在那裏,身體紋絲不動。

姚鞶臉上一陣歡喜,抬頭問巫翊:「你,劍術如何?」

巫翊也不多話,右手一抖,那柄搶來的佩劍立刻在空中畫出了七朵白色的雪片。他揮劍的速度極快,角度又是奇異無比,七朵雪片居然在空氣中保持了一次呼吸的時間,這才散去。

姚鞶以及他率領的黑龍軍的戰士同時抽了一口冷氣,習慣於仗着強大肉體力量用最沉重的兵器把敵人連同兵器鎧甲一起砸成粉碎的他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精妙的劍法?姚鞶歡呼起來:「妙極,妙極,有熊家的小兄弟,你居然有這麼好的劍法,又是接近九等的巫師,極妙!」

突然,姚鞶皺起了眉頭,有點懷疑的看着周巫翊:「你從何處習來如此絕技?」

巫翊嘴皮一翻,也不怕天打雷劈,大聲說道:「自己在山中看時日變遷,四季生化,獸奔鳥飛,草木枯榮,我自己參悟的。」

姚鞶聽得一愣一愣的,擦了擦眼睛,沒錯,是一個穿着獸皮,頭髮彷佛都有幾年沒有洗過的蠻子啊。可是他說的那些話,可不像是蠻子所能說出來的。搖搖頭,姚鞶嘀咕了一句:「大哥還真揀到寶貝了。」無比殷勤的拉起了巫翊的手,姚鞶笑道:「甚好。兄弟應邀而來,卻又有這樣的本事,妙極。」

頓了頓,姚鞶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在這裏耽擱的時間也太長了些。兄弟,你先陪我去司里畫了卯,把今天巡城的公務給完結了,我帶你去我姚氏的府邸去。大哥今日在王宮輪值,不到深夜是沒辦法來見你的了。」

手指彈了一下,小紅身上的風圈突然消散,小紅四腳朝天的摔在了地上。這下它可不敢再對姚鞶張牙舞爪的了,只是緊緊的縮在了巫翊的身後,一對血目偷偷摸摸的打量著姚鞶的后心,盤算著自己如果從背後偷襲,一爪子能否抓死姚鞶。

巫翊也翻身上了小紅,和姚鞶並肩順着大街走去。姚鞶突然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的問道:「你南方蠻荒地域,和一些世家的規矩卻也差不多,男丁都以成年時殺的猛獸為名。兄弟,你的名字是?」

隨手撕開了上身的獸皮褂子,巫翊淡淡的笑道:「暴龍。很幸運,成年禮上,小弟殺了一條鋼甲暴龍。」他的胸口,暴龍的頭像在陽光下反射出紋身用的草汁特有的青黑色光芒。

姚鞶臉上的笑容更盛,看着巫翊連連點頭,卻弄得巫翊半天弄不清情況。自己是來準備參加,同時尋訪村長所說的,那種傳說中可以讓人飛天遁地,偷天換日的咒術的。姚鞶是黑龍軍的將領,怎麼也是高級軍官一類,怎麼對自己就這麼熱情熱絡甚至帶着幾分格外加意拉攏的味道呢?

正在思忖間,路邊一家以巨石搭建,很是宏偉的酒樓二樓處傳來了一個渾厚有力,彷佛帶着點雷霆威力,震得巫翊耳朵嗡嗡直響的聲音。「姚鞶大人,這位小兄弟,可就是讓相柳老六丟臉的那位?」

巫翊猛抬頭,那酒樓寬敞得變態的陽台上,正站着一名渾身黑色長袍,腰間扎著一根血色腰帶,端端正正一張長方形的臉,面容古拙彷佛岩石,膚色瑩潤,雙目中神光射出老遠,不怒而威的青年男子。這男子身材高大,巫翊的身材已經算是變態,可是這男子的體格似乎比巫翊更高了些許,往那裏一站,彷佛數丈內的空間盡數被他佔滿,其他人註定成為他的陪襯。

姚鞶恭敬的跳下烏騅馬,朝着那男子行禮。巫翊終於看清了他的禮節,右手橫在胸前,右拳靠着心臟的部位,卻是簡單易學。就聽姚鞶笑道:「渾天候,您的消息也忒靈通了些。嘿,我大哥今天在宮裏輪值,可不能陪你喝酒玩鬧。」

渾天候深深的看了巫翊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機會多得是,明兒我弄幾缸父王剛剛命人釀造的血酒給你幾兄弟送去。」朝着巫翊微微點頭示意,渾天候嘿然道:「你黑龍軍這回可拉到了一個好手啊。看他那手臂,要是舞起了合適他的兵器,可沒幾個人能抵擋。」

姚鞶得意的看了巫翊一眼,笑道:「這兄弟叫熊暴龍,成年禮上可是殺了一條鋼甲暴龍的好漢。這種好手,都城合計七令二十一司六十三尉,誰不想要?」

渾天候手裏捏著一個白玉酒杯,輕輕的轉了轉,笑道:「可惜咒力弱了點。暴龍兄弟,多大了?」

暴龍兄弟?恐龍兄弟?巫翊心裏一陣鬱悶,只能也翻身下馬,朝着渾天候行禮道:「剛滿十六歲三個月。」

那站在陽台上的幾個和渾天候一起的男子同時愣了一下:「南方蠻荒之地,十六歲的九等咒師?難得,罕見啊。」

渾天候臉上的笑容更盛,他朝巫翊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低沉的說道:「好漢子,可不在乎年齡。就是都城的世家中,多少男丁比暴龍兄弟大了十歲以上,還在六七等的水準鬼混。嘿嘿,姚軍候,暴龍兄弟初來蒲阪來,你可帶他好好的逛逛這座天下第一城。」

頓了頓,渾天候放聲笑起來:「過幾天有空,本候在府中設宴,姚軍候帶暴龍兄弟一起過來。」似乎有意,似乎無意,渾天候笑道:「東方夷部前幾天從海外找了個劍手過來,大家長長見識也好。」

姚鞶不再羅嗦,和渾天候告辭后,拉着巫翊繼續朝他的司部行去。

巫翊問道:「那渾天候是誰?好大的威風,好強的咒力。」

姚鞶眉頭一挑,笑起來:「大王第九子,天地神人鬼五等候,得封渾天候。」看了巫翊一眼,姚鞶突然壓低了聲音:「渾天候和我家交好,但是其他諸位天候和我姚氏的交情也不錯。暴龍兄弟可要當心了,萬萬不能特別親近某一位,也別得罪了誰就是。」

巫翊長吸一口氣,緩緩的點點頭。

蒲阪,這個神奇的城市。初來蒲阪,就碰到種種古怪之事。和相柳莽結怨,和渾天候相識,日後的生活,還會不豐富多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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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界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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