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懲大誡

黃月英見周瑜一臉壞笑，問道：「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無辜啊娘子，似我這般良善之人，怎麼會打壞主意呢？」

「切，再這麼胡言亂語，以後不理你了。」黃月英手指打結，扭捏著轉過身。

「我在想啊，咱倆剛認識的時候，你總是綳著臉，冷若冰霜，讓人望而生畏。想不到呀，冰融雪化之後，內里竟然藏着一位如此嬌憨可愛的小女兒。」

周瑜喜不自禁，伸出食指輕輕揩了一下美人的瑤鼻。

「月英，你們在做什麼！」曖昧的小火苗剛剛燃燒起來，就被馬鈞粗獷的聲音打斷。

這麼沒有眼力見，看不到師父師母正在交流感情么？

「月英，你推掉蒯家的親事，是為了他嗎？」

「馬鈞你聽我說，蒯家的親事本來就是一件鬧劇，蒯鈞德行有虧，我不願與他成親是我自己的事，和周郎無關。」

「那你和他又是什麼時間好上的？我親眼見到你姨母罵他負心漢，你被他氣哭，還說以後再也不見周瑜！」

「你放肆！周郎於你於，鐵匠村都有大恩，又是你的師長，你怎敢直呼他的名諱！」

馬鈞氣得不停抖動，指著周瑜罵道：「什麼狗屁師長，他玩弄你的感情就是人渣，我就不服他！」

周瑜一把握住馬鈞手指向後彎去，臉色冰冷地盯着馬鈞眼睛：「我警告你，老子不是做善事的，你對我不敬，我就沒必要留你。天底下這麼多工匠，也不是非你不可。還有，我和月英是自由戀愛，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馬鈞十分硬氣，指關節被周瑜掰得咔咔作響，整個人已經疼得蹲了下來，仍是忍着不吭一聲。

「馬鈞，你別再鬧了！」黃月英一邊在嘴上責怪著馬鈞，一邊動手將他拉開，這樣周瑜也不得不順勢鬆開手。

龐統聽見爭吵聲也慌忙跑出來拉架：「馬瘋子，周大哥不是你說的那樣，你誤會了！」

就在這時，脫離控制的馬鈞掄起拳頭就向周瑜打去。

馬鈞因為長年打鐵的原因，兩條手臂練得十分健碩，粗壯的肌肉稜角分明，黝黑的皮膚下青筋凸顯，手心手背都長滿了厚厚的老繭。

這一拳裹挾了無盡的怒意，帶着呼嘯風聲，猶如一根碗口粗的木樁當面砸來。

休說是常人的血肉之軀，就算寸余厚的石板被這拳砸中，也必然碎裂。

可惜周瑜已經不是剛剛穿越時那個只會靠軍體拳唬人的菜鳥了。

勁風撲面，髮絲飛舞，周瑜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不自量力！」周瑜神色不驚，左手搭住馬鈞手腕，右手以指作劍，一聲輕響，指尖猛然插入馬鈞肩窩。

手臂發力多半靠腰腹、肩膀帶動，馬鈞才見周瑜身形晃動，手臂就已泄力，鎖骨斜下方的兩個圓洞裏，鮮血汩汩流出。

周瑜不屑與馬鈞糾纏，一招將其制服，隨後側身出腳，正蹬在馬鈞盆骨上，馬鈞悶哼一聲，斜著倒飛兩米。

「魏延，你看夠了沒有？」

「恭喜主人，於武道上又有進境。」

周瑜甩掉手上的血滴，不滿地看着魏延：「下次再有人冒犯我時，希望你積極一點。將他扔出去吧。」

「是，主人。」魏延上前揪住馬鈞的髮髻，一路拖行着向外走去。

馬鈞不停掙扎扭動，卻始終無法起身，不停地怪叫着：「周瑜，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

他遭受此難，

的確是咎由自取，黃月英看在眼裏，雖然不好責怪周瑜什麼，卻見不得魏延如此欺侮好友：「魏延，你鬆開手！」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孩童稚嫩的說話聲：「老師，你住在這裏嗎？」

隨後是蔡琰溫柔的回答：「老師住在隔壁，這裏住的是你們馬大哥的老師。」

「馬大哥的老師比你還漂亮，懂的比你還多嗎？」

「嗯。。。馬大哥的老師是一名男子，不但長得好看，懂的東西也多。老師教你們的不少知識也是從他那裏學來的呢，你們不要着急馬上就能看到他啦。」

說話聲越來越近，轉眼已經到了門口。

「主人，還扔嗎？」魏延停住腳步，回頭看着周瑜，等待他的指示。

「周郎，不要在孩子們面前做這種事。」黃月英拉着周瑜，近乎哀求地說道。

周瑜狠心將手抽出：「馬鈞就是被你慣壞了，每當他受到欺負時，你總覺得他可憐，要同情他，保護他。所以他將你當做唯一的避風港，生怕失去你，見不得你和別人好，將你身邊的任何親密之人視為敵人，不識好歹，也不知感恩。這些貧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又何嘗不是，難道你能保護他們一輩子童真無邪，認不清自己的定位？他們總有一天要獨自面對生活的，在這等亂世中，越天真的人死的越快。」

黃月英本想反駁，又實在無話可說。

周瑜說得沒錯，馬鈞會形成這麼怪異的性格，除了她和鐵匠村的人之外，對其他人都是瘋瘋癲癲，眼裏非黑即白，暴躁無常，甚至被稱作馬瘋子，她確實有很大的責任。

「當你可憐路邊枯萎的綠植時，要麼停留不前，用餘生去澆灌它；要麼放手離開，讓它學會自己汲水。對於想在沙漠中開墾綠洲的我，只能養在花盆中的幼苗是沒用的，如果沒有啃裂岩石的頑強和堅韌，還不如儘早丟棄。」

馬鈞聞言，似乎也有所觸動，不再掙扎，眼睛直直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馬鈞，你反對那些鼓吹讀聖賢書救世的儒生，想以科學濟世，我認同你，才會給你機會。如果你只有這麼點出息，對我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為了月英而一味地敵視我，抱歉，咱們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了。外面那些孩子也是，我不需要他們把我當成聖人，也沒興趣給他們塑造美好的假象。犯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魏延，還等什麼，把他丟出去。」

「是，主人。」

塵土飛揚，馬鈞翻滾而出，跌在蔡琰幾人的腳下。

「馬大哥！你怎麼了？」

「是不是有壞人打你了？」

馬鈞口鼻朝下，一動不動，獃滯的目光里無嗔無怒。

「給馬大哥報仇！」幾個孩子叫喊間，紛紛撲進院裏，用拳頭捶打着魏延。

魏延輕蔑地笑着，三拳兩腳間，將幾個孩子盡數拎起扔回門外。

蔡琰慌忙扶起孩子們，看向周瑜的眼神中充滿了愕然。

眼前的人冷漠無情，哪裏還是她從前認識的古道熱腸，光風霽月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