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日行者 上(THE SUN WALKER)

第1章 日行者 上(THE SUN WALKER)

時近晌午,拉格爾沙漠的太陽越發的狠毒。凱恩·星河穿着一身寬大的白色輕布袍,頭上戴着白色頭巾,騎在一匹栗色的瑞格馬上正沿着沙灘行進。雖然他的右手邊就是無邊無際的淚水之洋,但空氣仍被熱氣籠罩。若不是接連翻滾的陣陣海浪聲,真會讓人懷疑是否連大海都已被蒸干。向左邊望去,除了藍色的天和黃色的沙子以及像散開的煙一般稀疏的點點白雲,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色彩。

凱恩胯下的這種馬是他的最愛。瑞格馬原本是沙漠中的一種野馬,後來被游牧民族瑞格人馴養,因此得名。此種馬身體強健,耐寒耐熱,跑起來速度也不慢,且在沙漠和荒漠地形似如履平地。不過他認為,這些都不重要,最難能可貴的當屬它的價格。花費三十枚金幣(運氣好時,甚至只需二十枚)就可以從那些腦子不太靈光的游牧民手中買下這麼一匹良駒。比之自由港馬廄里動輒要百金的奸商報價實在是便宜太多。用他的話說,沒佔到便宜,就是虧了錢。只不過,想賺到這個便宜的前提,是需要先穿越六百多公里長的沙漠,親自找到那些放牧者。

他身上這身類似游牧民族的白色裝束也是行走沙漠所必須的。寬袍大袖,通風良好,穿着不覺得悶熱,還能保護身體免受沙塵的吹打和烈日的灼燒。今年他十七歲,但是在沙漠中行走對他來說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瘸子能從事賞金獵人這個行當,而他偏偏就是幹了,而且在十四歲時,就順利完成了第一個任務——從一群人販子手中救下了一名九歲的女孩。從那時候起,他就拖着那條瘸了的左腿,帶着專門給瘸子用的腿部固定裝置,就這樣硬生生的幹了三年。但凡稍微了解他一點的人幾乎都在勸他趁早收手。他們都說,你還能活着本身就是愛神的神跡。下一個任務,沒準這好運就要到頭了。他脾氣倔強如牛,既然人人都這麼說,那他就更想試試看,自己的好運究竟哪一天算是到了頭。不過,做一名瘸子獵人也是有好處的。因為通常情況下,他的「獵物們」都壓根懶得正眼瞧他一眼。

在他馬後跟着的倒霉男人就是「獵物們」的其中之一。他全身赤裸,被拳頭般粗大的粗麻繩索牢牢捆住了雙手,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了凱恩瑞格馬的的馬轡上。

這一位「割喉者」布里克,在自由港榜上有名,價值一百金幣,是凱恩至今為止抓到過最值錢的獵物。當然,他也並沒有用什麼特別的手段,無非是趁這傢伙在酒吧里喝的酩酊大醉時,趁機進去一棍子打暈。等布里克再醒來時,驚訝的發現自己竟已身處滿天黃沙的世界中。

拉格爾沙漠雖是黃沙萬里,但卻並非杳無人煙。一條來自卡琳娜之河的支流——烈火之河,從神火山脈中流出后,自西北向東南橫穿了整個沙漠,最終流入了現在位於凱恩右手邊的淚水之洋中。這條細長的河流常年處於枯水期,僅兩三百米寬。而在每年五月到十月的泛濫期,寬度可達一公里。期間河水由清澈的淡藍色,變為紅褐色,猶如烈火的火焰,烈火之河也因此而得名。

據說,烈火河還孕育了最早的游牧民族,也就是現在的瑞格人。所以在那些游牧民的嘴裏,他們稱這條河為阿拉哈耶特之河(大概是希望的意思)。至於後來瑞格人是怎麼被趕到南邊去的,他也不清楚,歷史知識什麼的從來就不是凱恩·星河所擅長的事情。

總之,河水為荒蕪的沙漠提供了生命之源,

河兩岸的植被鬱鬱蔥蔥,尤其是在沙漠中心,甚至出現了一個小湖泊。圍繞在這裏,人們在不知什麼時候建立起了名為綠洲的小村子,為兩國南來北往商旅提供補給的歇腳地。一條不怎麼像路的路歪歪斜斜的穿過村子中心,北至王國最大的貿易都市自由港,南方連接着游牧民族瑞格人古老的都城奧古克城。久而久之,沙子被駱駝和馬匹的蹄子踩得平整,就成為了商路。之後,商路漸漸變寬,村子發展成了城鎮。北方的商人帶着瓷器、絲綢、香甜的葡萄美酒以及一袋袋的金幣穿行沙漠來到南方,從游牧民族瑞格人手上交換上等的羊毛、珠寶玉器、香料和羊奶酒。

當然,因為來往的人實在太多,大家誰也分不清誰是誰,這裏也成了盜匪、馬賊以及逃犯們等犯罪分子最喜歡來的地方。如今,如果你未曾被盜搶過,都不好意思說來過綠洲鎮。所以,如今商人們在通過時往往都會提前雇傭隨隊的保鏢。各地的商會也都不惜花重金懸賞,通緝沙漠中的強盜。畢竟,保鏢和賞金獵人的成本,與他們馬背上的任何一袋貨物相比都不值一提。

「割喉者」布里克是來自割喉幫的一員。是一群專門以打劫過往商旅為生,並且喜歡把那些可憐的傢伙「割喉」處死的亡命徒——至少在他的通緝令上是這麼描述的。

但實際上,和凱恩的名字一樣,這個所謂的割喉幫根本沒有幾個人聽說過,包括凱恩自己。所以,自然也就更沒人知道這個幫派到底有多少人,或者,是否真的存在這麼一個幫派。這傢伙之所以會出現在通緝榜上,大概是因為哪次幹活時,不小心把哪家大老爺的親戚朋友給割喉了,凱恩這樣猜想。

「我走不動了,我……我要喝水……」割喉者有氣無力的喊道。

眾所周知,賞金獵人的「獵物」通常都是一些殺人犯、搶劫犯、強姦犯,所以凱恩從沒有在乎過他們的死活——除非通緝令上有特別標明。不巧的是,在布里克的通緝令上恰恰有寫明需要「活着的」。所以聽到這傢伙的話后,即使他十分不耐煩,卻也不得不停下馬來。

布里克抱起水袋大口的吞咽,但沒等他喝兩口,就被凱恩一把搶了回去。

「吃的,給我點吃的,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我……實在是太餓了,再也走不動了……」殺人犯在沙子上癱成了一團,耍起了無賴。

「你可以吃點自己的屎,如果你還拉的出來的話。」凱恩表情冷漠,對這種人,他連多看一眼的工夫都沒有。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的「獵物」因為恢復太多體力,給自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兩人一馬,一前一後繼續向北前行。赤裸的布里克勉強跟在後面,腳下時不時的趔趄。這個強盜的身體本身也算壯實,看的出之前一定是搶到過不少好東西。既如此,就讓他的身體慢慢養活他自己吧。反正,除了頭頂烈日和腳下熾熱的沙土,沒有什麼能對布里克造成額外傷害。

凱恩一邊想着一邊催促着馬兒加快速度。他們只剩下不到三天的路程了,只要有水喝,讓布里克活着堅持到自由港想來不是什麼大問題。總之,只要布里克還有一口氣,就算是活着。至於是不是餓成了骨頭架子,又關我什麼事?

他刻意避開了主幹道商路,選擇沿着海岸線行進。他不知布里克是否有其他的團伙,就算沒有,也必須時刻提防其他賞金獵人。畢竟半路截胡這種方便事,可不光是盜賊和強盜會做。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沙漠風暴完全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大風卷著熱浪和砂礫一陣高過一陣,就連一旁的海浪也跟着嚎叫了起來。照這樣下去,如果再繼續在沙漠中行進,恐怕被大風捲起來的就不光是沙子了。他不得不儘快選擇一個臨時的落腳點,等待沙暴過去后再走。

「日行者的靴子店」位於烈火河北岸,處在商路的主幹道上,是自沙漠中心的綠洲鎮到自由港之間的唯一一處補給點。他曾經住過幾次,那裏的床睡下就感覺和躺在石板上沒什麼兩樣,食物有着發霉的味道,酒喝起來有股腐爛的蘋果味。

雖然叫靴子店,實際上那就是一間驛站旅店。有着全副武裝的守衛,提供房間、食物、酒水及馬匹。凱恩一直奇怪,為何不幹脆改名成「日行者驛站」。他猜想,或許是因為老闆托茲·瓦隆本人對靴子情有獨鍾?有時候人的特殊癖好你根本無法想像,他就親眼見過對男人的臭襪子情有獨鐘的——男人。

所以,他別無選擇,只能頂着大風策馬奔向日行者靴子店。到了店門外時,他注意到門牌上「SUNWALKERBOOTS」幾個字,其中有幾個字母已經消失,看來是被沙暴捲走,早不知道飛到哪去了。若在平時,這裏一般都會站着幾個魁梧的守衛,還有負責喂馬迎客的馬童。但像今晚這種惡劣的天氣,這些人估計都早已經躲到了室內。

凱恩只能下馬,自己將馬兒牽入馬廄。發現馬廄中已經有了十幾匹馬,還擠著兩匹駱駝和幾隻山羊。「今天的客人還真不少。」他喃喃自語了,順手拽了一下繩子,竟是沒有動靜。這才發現,他珍貴的「獵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昏死了過去。「真該死!」他懊悔的拍了下大腿。

沙暴來的又急又快,他的馬騎的也是又急又快,一路狂奔,竟是忘了還拖着一個人。布里克之前在烈日下被脫光衣服暴晒,已經脫了一層皮。之後風暴突至氣溫驟降,又如同墜入冰窖。最後,在沙漠中又被拖行了幾里地,現在已是皮開肉綻,渾身滿是血污,不知死活。

凱恩忙拿出水袋,試着往布里克頭上倒水。看到布里克身體扭動了幾下,他大喜過望,於是將整袋水一股腦都澆了上去。

被水一激布里克似乎恢復了一些神志,張口就罵道:「小……小兔崽子,你他媽的,他媽的死定了,死定了!老子……老子一定要用那柄最……最他媽鈍的刀,把你的喉嚨一點點、一點點的割開……」

看來這傢伙還不至於死,凱恩算是放下心來。他不去理會布里克的謾罵,拽著這位「割喉者」的一條腿就走入了店內。進來后,他花了一枚金幣,吩咐馬童記得去餵飽他的馬兒。

他們進來時引起了一小陣騷動,顧客們看着滿身血污赤身裸體的布里克后,都開始相互的交頭接耳。吧枱旁有一名正在彈奏魯特琴的少年,在見到布里克時也着實嚇了一跳,連手裏的琴都彈錯了音。

「哦,拜託,又來了。請你給那人身上穿上點什麼東西吧,哪怕纏上一塊布條,我這裏還有女士呢!」站在吧枱內老闆托茲·瓦隆無奈的擺了擺手,吹着自己發白的鬍鬚,顯得很不耐煩。凱恩不是第一個帶着獵物進來的賞金獵人,但幾乎每次都不會給他們穿上任何衣物。

「如果哪天你被一塊布殺死了,別忘記告訴我。更何況,『女士』是不會到你的「日行者」來的。」

在凱恩眼裏,能稱得上的女士的只能是那些在大城市的貴婦。她們有着豐滿的身材,圓潤的屁股。尤其在穿着絲質品的時候,總是會讓男人一個個移不開眼睛。而會在這個鬼地方出現的女人,大多是和商人私奔的小情人,又或者是花錢請來的妓女,他可不會稱這些女人為女士。

「看來你身邊的這一位一定可以稱得上是淑女了。」

說話的人正坐在吧枱飲酒,臉上戴着的奇怪面罩遮住了她上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明亮的深藍色眼珠。她身上穿着一件暗紅色風衣,胸前沒有系扣,露出了內里牢固厚實的褐色皮革甲,然而並沒能掩蓋那豐滿的胸部。她的腰上扣著皮腰帶,上面插著幾柄飛刀。手上戴着皮革護手,腳上穿着裝有匕首的皮靴。她頭上金色的短髮修剪的十分整齊,一柄未出鞘的雙手劍斜靠在吧枱邊。若不是她說話的聲音,從背後看,沒人會認為穿這身裝扮的會是個女人。

顯然,這女人看起來不會是誰的情人,更不可能是妓女,反而更像自己的同行。凱恩此時任務在身,可不想惹到什麼麻煩。「很抱歉,這位女士。是我的錯,這杯我請了。」他賠上一張自己頗為滿意的笑臉。

女人下半張臉上微翹的紅唇淡淡一笑,輕輕抬了抬手中的酒杯。

凱恩找了個角落坐下,解下配劍放在桌上,接着點了一隻燒雞和一瓶甜酒。騷動很快過去,就像什麼都沒發生,畢竟來到這裏的顧客對這種情況稱得上是司空見慣。大廳內爐火熊熊,十分暖和。不一會,彈魯特琴的少年為他端來了酒菜,他一邊享用,一邊開始觀察起四周。

今晚的客人大概有二十餘人,這和他預計的差不太多。他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多數是商旅打扮:

四名身材魁梧,身着鐵甲,腰上掛着彎刀的驛站守衛圍坐在門口附近,大聲的閑聊著。若不是風暴,在平日裏,他們是不會進到店內來的。

幾個大木箱被堆放在他斜對面左側最裏面的牆角,一群身着甲胄的保鏢佔據了附近三張桌子。

一個穿淡藍色粗布袍的光頭男人靠在箱子邊上,身邊放着一根很長的粗木棍,他們應該都是守護木箱裏貨物的商隊的守衛;兩個穿着深棕色教士袍的人坐在他右邊靠近門口的附近;

而最右邊另一個角落裏坐着的是一位將自己裹在深紫色長袍里的人,那人把頭上兜帽壓得很低,很難判斷性別,看起來並不想讓人知曉身份。在紫袍人桌子旁放着一根手杖,手杖的一端被粗布條包裹了起來。

或許,他是個瞎子?凱恩胡亂的猜測著。

「我們等你很久了,瘸子。」

沒等凱恩的暗中觀察結束,五個男人已經圍在了他的桌子旁邊。說話的是大個子披着深藍色的商人長袍,裏面穿着一件不那麼合身的皮背心,渾身肌肉縱橫,十分的強壯。其餘四個的裝扮和大個子差不多,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若與那肌肉男相比身形頓時都變小了許多。這幾人身上穿的雖是商旅服飾,但臉上一個個凶神惡煞,眼神陰冷。

既然這群人在這個時候出現,那麼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了,割喉幫不止布里克一人。這幾個傢伙,想必就是喬裝埋伏在這裏的其餘匪徒。

凱恩繼續喝了一口甜酒,又撕下整條雞腿放進嘴裏。這不是第一次有人叫他瘸子,通常說過這話的人也都沒有什麼好的結果。儘管他真的是個瘸子,但任何時候聽到這個詞都會讓他怒火中燒。

「看來這個瘸子,還他媽是個聾子,哈哈哈……」大個子正滿意著自己的嘲弄,哈哈笑着。

凱恩抹了抹嘴上的油,慢慢站起了身。突然,他掏出腰間的匕首,狠狠插在了桌子上。在那匕首和桌面之間,還有布里克的一雙肉掌。他的動作極快,只在一個心跳之間就完成。等布里克反應過來時,頓時疼的哇哇慘叫。他的叫聲就像兩軍開戰前奏響的鑼鼓,彈琴男孩的琴聲戛然而止,立刻鑽進了吧枱內。其他客人們的注意力也紛紛都被吸引到了這個不起眼的角落。

「你他媽的找死!」一個瘦小匪徒一聲吼叫,拔出匕首就向凱恩刺來。

凱恩端起酒杯潑向那匪徒的臉,緊接着以極快的速度拔出了桌上的長劍。劍光一閃,那瘦小匪徒躲閃不及,肚子已被劃開,瞪大着眼珠抱着自己的腸子痛苦的倒地,死前連聲音都沒有發出。這不是第一次有人在日行者店內流血,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聽說,這裏的木製地板以前是土褐色,而如今已是發黑的紅褐色。

四名驛站守衛紛紛拔出彎刀,卻沒有走向發生打鬥的角落,而是迅速橫成一排,守在了吧枱前。和他們做同樣動作的是那群武裝保鏢,區別就是保鏢是在那些大箱子前列成了一排。

其餘大部分客人都站起身來,有的縮著身子靠向角落,有的躲到了吧枱的守衛附近,也有的嚇得乾脆躲到了桌子下面——例如那兩名穿着教士服的人。

右側角落裏穿深紫色長袍的人、抱着長棍的光頭男人和吧枱旁戴眼罩的女人卻是連動都沒動,就好似無事發生一般。眼罩女人身旁的一個男人,倒是端著酒杯轉過了身子,饒有興緻的看向了這邊,表情似是準備欣賞一場晚間的娛樂表演。

此時,店內除了布里克的慘叫,只剩下從門縫和窗縫間擠進來的呼嘯風聲。

其餘四人見同伴被殺死,紛紛拔出匕首怪叫着沖了上來。「一起上,幹掉他!」大個子壯漢大聲呼喊著同伴。很顯然,割喉幫之所以叫這個名字,除了他們喜歡割人喉嚨之外,和常用的兵器也有一定的關係。

凱恩持劍沉着應對,他看準時機一個轉身閃到了一旁,已來到一名匪徒的背後,手中的長劍不停,立刻攻向敵人的下路。那匪徒雙腳被砍得脫離了身體,倒在地上痛苦的喊叫。

此時,他聽到身後傳來幾下沉重的腳步,急忙轉身揮劍反擊。匕首對長劍,他的優勢很大,但卻忘了驛站內空間實在太小,這一劍竟是砍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攻上來的匪徒是那身子最壯的大個子,正雙手各持一把匕首揮舞著向他刺來。見那大個子中路並未設防,他立刻飛起一腳踹向敵人的肚子,大個子匪徒被踹的差點連午飯都吐了出來,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凱恩試圖將劍從桌子裏拔出,還未來及用力,另一名匪徒已經攻了過來,不得已他只能鬆手,棄劍退後。忽然,他覺得背後一陣鑽心疼痛,第三名偷襲的匪徒終於得手,匕首從他身後刺入了腰間。他決不能讓對方刺入太深,幾乎在刀刃剛進入自己身體的時候就已揮起手肘直擊偷襲者的面門。這一下凱恩算是牟足了全力,正中匪徒眉心。那匪徒的匕首隻剛捅進去不到一半,面門就突然挨了這一記重擊,鼻樑盡碎,滿臉是血的昏死了過去。

與此同時,面前的匪徒正瘋狂的胡亂揮舞著匕首向他攻來。凱恩手中沒了武器,又中了刀,動作變得緩慢起來。他深吸一口氣,不斷退後閃躲。趁對方一次刺擊的間隙跨步上前,扣住那人的手臂,抬腿用膝蓋猛的一撞。那人吃痛彎下了腰,緊接着他又是一個上勾拳,將那人打的口噴鮮血,摔倒在地。儘管如此,他的身上和手臂仍然被匕首劃開了數條血道。

最後的那個大個子乾嘔了一會,總算直起了身子。見同伴相繼倒地,怪叫着一把撲上前來將凱恩按倒在地,雙手攥著匕首就向著凱恩心臟位置刺下。凱恩用雙手拚死架住,但他自知拼力氣一定招架不住,立即決定急中生智拚死一博。他手上朝着一旁突然卸力,失去了阻擋匕首噗的一聲斜插進了他的身體,不過並非心臟,而是在肩膀。

大個子匪徒本就是用盡吃奶的力氣捅的這一刀,這一下得手卻讓他突然失去重心,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傾斜。凱恩順勢抬起膝蓋,對準大個子下身用力一擊。「啊!」大個子痛苦的向前翻了出去。緊接着,凱恩立刻翻滾起身,從桌子上用力拔出了自己的長劍。

等大個子匪徒再站起來時,凱恩已手握長劍。他一挑一劈,大個子便被斬的身首異處。那肥大的腦袋軲轆軲轆滾出老遠,失去首級的沉重身體從脖頸噴了幾股鮮血,轟然倒地。

凱恩沒有忘記被打暈的兩位、沒了腳正在向外爬的那位和早就被開膛的那位的屍體。他慢慢的走到他們面前,宛如死神降臨,緊接着,四顆頭顱先後落地。隨後,他從背後解下一個麻袋,當着布里克的面,將那五名割喉者的頭顱一顆一顆的裝了進去,「希望你這五個兄弟他們的懸賞,沒有要求必須活着。」

布里克渾身顫抖,看着同伴的屍身,像是瘋了一般,竟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咳咳……你……你死定了,你他媽的……他媽的死定了!哈哈哈……咳咳……你不知道自己招惹了……招惹了什麼!環……環……龍之環……」

「環他媽你媽的環!」剛剛殺了五個人,凱恩本就氣血翻湧,哪還聽的了布里克在這裏大放厥詞。他上去就是一拳,將這匪徒打的徹底昏死了過去。看在這傢伙如果再挨幾下重拳就會當場死掉的份上,他才總算克制住了繼續打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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