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叛國者 上(THE TRAITOR)

序章 叛國者 上(THE TRAITOR)

【《劍舞星魂》(SoulofStarsandDancingSword)為POV寫作方式,單章節篇幅較長,低魔世界,非穿越,正文中不會使用任何當代網絡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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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天使亦要接受審判,何況凡人?

聖徒將會審判世界,難道不配審判這最小的事嗎?」

——《愛之啟示錄第十三卷第五章》

「父親,你快一點啦,我們就要趕不上了!」萊安娜·蘭斯洛爾催促道。

「你慢一點,我的小鳥。」傑拉德·蘭斯洛爾扶著一顆粗樹喘著粗氣,面帶微笑,「走這種小山路可不適合一位不怎麼年輕的騎士。」

萊安娜哈哈笑着,反而跑的更快了。今天是她十歲生日,父親好不容易才答應陪她一個上午,她捨不得錯過每一分每一秒。父親作為聖劍王國九大騎士之一的榮耀騎士,還同時擔任著宰相兼財政大臣,可沒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時間哩!

白天父親會去都城裏工作,然後一整天都再也見他不到。不過每到傍晚時分,父親總會準時出現在晚餐桌上,再之後,就是屬於萊安娜的時間了。不過可惜,近些日子來,公爵大人在飯後就會把自己關進蘭斯洛爾堡的圖書館中,似乎是忘記了他還有個女兒和兒子要陪伴。

昨天,父親甚至連晚餐都錯過了。他看起來心情很差,到家后一言不發,似乎是在奎爾龍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以至於萊安娜都不敢去和他確認,是否還記得第二天是自己的生日。

但此時此刻,父親就陪在我的身邊,他沒有忘記!

平時,萊安娜都會被關在家族的城堡內跟着母親珍妮·蘭斯洛爾學習宮廷的貴婦禮儀,包括:如何恰當的說話、如何優雅的吃飯。每當面對這些課程,她總是神遊天外。說話、吃飯有什麼可學,難道沒有人教,貴族們就成了啞巴,連飯都不會吃了嗎?

母親珍妮·蘭斯洛爾是她見過最美的女人。珍妮今年二十七歲,來自駭帕斯高地的雪波家族。她有着燦爛的金髮和淡藍色的雙眸,厚厚的粉紅嘴唇總是微微翹起,臉上、身上的皮膚潔白無瑕。相比家鄉的服飾,她更喜歡穿來自大陸東南方游牧民族瑞格人貴族的那種白色或淡藍色薄絲袍,並會在上面縫上一些金絲花邊,最後再搭配內里的束胸裝將胸部擠在一起,淋漓盡致的展現完美身材。她拿東西時候總是會用兩根手指,說起話來也是輕柔細語。就算在吃蘋果烤乳豬這種大餐時,也會小心翼翼的使用刀叉,並且嘴裏絕不會發出半點多餘的聲音。

萊安娜見過的幾乎所有人都對蘭斯洛爾夫人優雅的言談舉止表達過讚美之詞,可她從不羨慕,甚至覺得那種行為模樣頗為好笑。「你再不聽話,就叫你父親來揍你!」每次聽到母親這樣說,她才會裝模作樣的學做一些貴婦人應該做的動作。但她知道那隻不是母親說出來嚇唬她的罷了,父親雖偶爾會很兇,但從來沒有揍過她。

「你真是沒有一點大小姐的模樣。」這是她聽過母親說的最多的話。

自從五年前弟弟尼古拉出世,母親美麗的臉上就總是帶着深深憂鬱。大人們稱呼她的弟弟為「小公爵大人」,畢竟照規矩,是要由男孩子來繼承家業的。可當談起她時只會說:「萊安娜小姐天生麗質,有着和夫人一樣美麗的臉龐。未來不可方物,一定會嫁給一位身份顯赫的大人。」

為什麼她的美好未來就只能是嫁給某位大人?如果我是醜八怪,

應該就沒有大人會娶我了吧?於是,她經常出入廚房,和伙夫小弟玩的不亦樂乎;或者跑到衛士們泥濘的訓練場,拿着一根小木頭短劍鬧着和他們一起,最後把那裏攪和的天昏地暗,她自己的臉也變得烏漆墨黑。這樣,總算和美麗沾不上什麼邊了吧?

母親珍妮看到她的邋遢的模樣後會捂著嘴驚呼,之後免不了的是一頓責罵,當然是在僕人們先把她沖洗乾淨之後。她並不懂為什麼女孩子不可以舞刀弄劍,為什麼女孩子就一定要嫁人。相比天生就體弱多病的弟弟,她認為自己更具備蘭斯洛爾的血統。其他貴族大小姐會夢到嫁給一名騎士,而在她的夢裏,她自己就是騎士。

在萊安娜八歲那年,父親在森林中為她建了一個小訓練場。木樁假人、箭靶、木劍、弓羽一應俱全。「記住,不要被別人知道。尤其是你母親。」說完這句話,傑拉德·蘭斯洛爾眨了一下左眼,接着用手劃了一下她的鼻子。

從那時起,她經常趁天還沒亮就會自己偷偷溜到森林中的這個小基地來練習武藝,然後趕在珍妮·蘭斯洛爾起床后回來。她不知道的是,這個地方很快就被城堡中負責警戒周邊的怒刃團守衛軍士們發現了。但僕人和衛士們早就不堪忍受這位大小姐平日的糾纏,這下她可算不在城堡里折騰了,竟全都心照不宣的為她保守起了這個小秘密。但打木樁哪有真人有趣?沒過多久,她就覺得有些膩了,又開始纏上了家中的守衛們。今天和守衛們練練弓箭,明天就跑到小基地打靶「訓練」檢驗成果。久而久之,各類兵器用的竟也是有模有樣。

蘭斯洛爾城堡位於奎爾龍斯西南部山區,距城中三十餘里。這裏曾經被稱為「風雨堡」,原本屬於黑爪家族的封地。在「黎明之戰」后,特羅尼克·黑爪丟棄了自己的堡壘出海逃跑。後來,為了表彰首位破城者的功績,國王便將此地賜給了傑拉德,成為他在奎爾龍斯的另一個家。城堡外被大片廣袤的森林所環繞,隱藏在林中彎曲的馬道連接着王國首都。在森林東邊盡頭是一處斷崖,一個觀看日出的完美地點。

初晨的陽光照在臉上,溫暖舒適。萊安娜站在斷崖邊,眺望着遠方從地平線升起的太陽,張開兩條手臂閉上了雙眼,大口呼吸著森林中新鮮的空氣,靜靜的享受着這一刻。

「生日快樂,我的乖小鳥!」父親終於趕了上來,從背後雙手一舉將她抱起轉了個圈。

「快放我下來,這裏可是懸崖哦!」接觸到地面后,她指著父親腰間的劍問道,「為什麼來這裏也要帶着她,那麼沉的東西,可差點都沒趕上日出呢!」

「一位騎士怎麼能不配劍在身邊?」傑拉德·蘭斯洛爾溫柔的撫摸著劍柄,神情莊重,「這可是榮譽的象徵,是騎士的生命。」

「既然她代表了你的生命,那我代表什麼?」萊安娜嘟起嘴,故意斜眼瞥向父親,假裝出一副不快的樣子。這把劍名為「銀色保護者」,是一把由隕鐵打造的雙手劍,劍身中的血槽鍍著純銀,裏面寫滿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元號。此劍鋒利無比,落髮可斷,是矮人大工匠索德伯格的作品,改良自蘭斯洛爾家族的家傳寶劍「快銀之劍」,父親一直愛不釋手。每次提到時,用的詞都是「她」,而不是「它」。從小她就見過父親用這把劍舞劍練劍,自然而然也將其成為「她」了。

「你,是要用生命去保護的人。」聽到傑拉德公爵非常認真的回答,她忍不住開心的笑了起來,接着啪嗒一聲吻了一下父親的臉頰。她從不對母親或者其他人使用這種甩性子小把戲,因為他們會一下子拆穿她,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但對父親,總是屢試不爽。

「這個給你,我的小鳥,祝你永遠快樂。」公爵的手中出現一條漂亮的項鏈,銀色的鏈子中心是一顆橢圓形毫無瑕疵的綠翡翠。「翡翠是我們家族的象徵,可不要把它弄丟了哦!」

日出的左下方正是王國的首都——奎爾龍斯城。燦爛的陽光首先照亮了中心那座高大宏偉的紅色城堡,接着逐漸照射在城中一個個建築的白色房頂上,像是正在喚醒著沉睡的巨龍。隨着清晨悠揚的號角聲吹響,蒸汽工坊區最先活躍起來,那片白色的煙霧是最好的證明。接下來,是集市,再然後,城中各處都「活」了過來。最終,光芒照射在了萊安娜十歲的生日禮物上——她戴在脖頸的那條翡翠項鏈。

父女二人駐足遠眺,共同沉浸在美景中。「最好的藝術大師也畫不出這樣一幅美景。」公爵大人發出讚歎。「我已經很久沒陪你來過這裏了,快有半年了吧?

「一年了。」她輕聲道。

父親已四十六歲,烏黑的發間摻雜着大量白髮,同樣雜色的鬍鬚工整從兩鬢繞過下巴。時間正在逐漸侵蝕著這位「榮耀騎士」,除了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也許是多如山的王國公事使這位宰相記不住那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吧。比如我最喜歡吃的是什麼,我最愛聽的歌謠叫什麼,我到底是喜歡小狗還是小鹿,他總是想不起來。

但至少他記得今天。

「有這麼久了嗎?」傑拉德粗獷的笑着,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開。「我只記得昨天你還是個小娃娃,還有你剛出生時被我抱着趴在肩膀上的感覺。現在這個小娃娃怎麼轉眼就長成這麼漂亮的大姑娘了?」

「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你不是什麼宰相。」萊安娜私下時候和父親說話從不會使用尊稱。這一年,父親的臉上冒出了許多的皺紋,他的白髮不受控制的侵蝕著剩餘的黑色。她把這些令人不快的因素都歸咎於傑拉德宰相的身份。

讓一位剛剛十歲女孩去理解關於國家、人民、榮譽等等的事情太過勉強,儘管這些辭彙作為蘭斯洛爾家族的一員她總會常聽別人說起。她明白那是父親不得不扛在肩上的責任,卻不懂責任的意義。「這一年,我和你都沒說夠十句話。我想每天都能見到你,我好想你……」她的眼淚不受控制了。

「我也希望能是這樣,我也希望是。還記得我們的祖訓嗎,萊安娜?」粗糙的大手伸過來,抹去她臉上的淚珠。

「因忍則強。」

「不錯,蘭斯洛爾的力量來自於忍耐。」父親點頭微笑,語氣堅定:「有時候,我們為了其他人的幸福只能選擇犧牲自己的,這也是為什麼我不能一直陪着你的原因。但請你千萬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萊安娜。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想明白這些的。」

「好吧好吧,我懂得啦!但是今天肯定不是那一天!」我當然從沒懷疑過。萊安娜嘟起嘴,跳着走到一旁,從草堆里翻出來一把小木弓,「因為今天是將是我打敗傑拉德·蘭斯洛爾的大日子!蘭斯洛爾大人,要不要比比看呢?」

小訓練場就在斷崖邊。萊安娜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向父親展示自己幾年來的訓練成果了。她如同一個熟練的獵手,彎弓搭箭,抬手瞄準,接着將羽箭一支支射出,動作一氣呵成。

「看,都沒有脫靶的!」她先是興奮的跳着,再仔細看那箭靶又有點失望「可惜沒有命中中心的,有一支就偏了那麼一點點啦!」

「令人印象深刻,小鳥。」父親上前扶着她的手肘,「再來,這次記得拉弓的姿勢不要太僵硬,也不要抬得太高。要在放鬆的狀態下發力,明白嗎?」

又是一箭飛出,這一次正中靶心。

「快看快看,我射中,射中了!」她丟下弓箭拍手笑道。

父親那副驚訝的表情,讓她立刻想起來那位「盧卡爾」大人。曾經前來蘭斯洛爾家提親的貴族不在少數,其中包括自由港的盧卡爾家族。

那是在去年,自由港領主,「公正騎士」格羅特·盧卡爾帶着大兒子瑪爾拉親自登門來訪,希望為兩家訂下婚約。瑪爾拉十一歲,面容英俊,彬彬有禮。尤其一頭漂亮的亮金色秀髮,據說早已是許多年輕貴族女孩崇拜的對象。然而,她萊安娜偏偏就瞧不上。她聽說瑪爾拉劍術不錯,就和男孩私下約定要比武試親。結果自由港的大少爺竟淚流滿面的被女孩的木劍一路追打,最後被迫鑽到了桌子底下。後來,在格羅特·盧卡爾領主見到兒子時臉上的表情,就與現在父親的表情如出一轍。區別是,她在自己父親的臉上看不到憤怒。

珍妮在得知此事後氣的大發雷霆,關了她整整五天禁閉,並且要求她發誓再也不許隨意和別人在私下動武。家中的一眾衛士自然是再沒有人敢陪大小姐玩打鬥遊戲的,這讓萊安娜鬱悶了好一陣子。

可是就在上個月,那些曾經陪他玩的衛士們和許多僕人突然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她以為母親是怕衛士們私下還會陪她舞刀弄槍所以才被趕走,於是怒氣沖沖的去找母親對峙。但母親卻說,如今全國上下都在推行節儉,大小領主主動削減自家的花銷,這甚至包括了教團軍隊和都城的禁衛軍。所以,蘭斯洛爾家自然應該首先做出表率。

可讓她覺得奇怪的是,在此之後的某一天,她陪同母親拜訪姨媽扎伊娜家時,光是為了服侍她,米斯摩爾府上就派出了兩名侍女,而那些不斷在走廊巡邏的衛隊更是有增無減。又哪裏有正在節省開支的樣子?

現在,唯一能陪她玩的,也就只有傑拉德·蘭斯洛爾了。「我的小鳥,以後一定會比王后更美。」傑拉德經常這樣稱讚她。她不知道王后長什麼樣子,但也聽人說起過,那位叫南希的精靈公主被稱之為安索斯特大陸最美的女人。年輕的小女孩並沒意識到,自己尚且青澀的臉龐卻已經超越了母親珍妮的美麗。但是這樣一張宛如天使的面孔,卻偏偏鍾愛於刀槍與弓箭。

對任何一位十歲的女孩子來說,能拉開弓箭已是不易。想正中靶心完全是天方夜譚。她記得,與父親上一次來這時,她射出的箭從來沒有落在過靶上。是歲月給予了她能量,讓她盡情的迅速成長著。

「傑拉德大人,你怎麼不說話啦?」她拽著父親的袖口催問,「難道,你是不敢和我比咯?

「哈哈哈,你這小弓和小靶我可用不了,我怕會把它們弄壞。」

「咦……你是不是怕了,不敢和我比試?」萊安娜壞笑道。

「這麼着急比試,我看你又把上次打傷人家兒子的事情忘到腦後了吧?」父親笑着問。

她吐了吐舌頭,「我不喜歡那種公子哥,我喜歡你這種強壯威武的!」她腦海中把未來的心上人相成了父親一般的模樣,接着又說:「再說,就憑小白臉的那點本事,難道就想娶蘭斯洛爾家的女兒嗎?」

「瑪爾拉竟然被你稱為小白臉,格羅特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氣的鼻子冒煙。」傑拉德聽后哈哈大笑,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那盧卡爾家可是安索斯特大陸上最有錢的家族,手握紅銅礦井,掌管着自由港的一切商貿。就連國王都親自安排自己的大侄子,也就是你表哥格林布萊德,與他們家大小姐定下了娃娃親呢。得罪了他們,那可一定沒有好果子吃哦!」

父親微笑着說着,但在提到格林布萊德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那些溝渠般的皺紋迅速的合攏,將臉上的快樂取而代之。

「那怎麼了,我才不在乎。」萊安娜依舊嬉皮笑臉,沒有注意到父親的變化,「那位公爵大人不是尊號「公正騎士」嗎,他都能大義滅親,難道還會計較這些小事?」

「或許,天底下不是所有騎士都有廣闊的胸懷,反而有的比村中的中年婦人更為小肚雞腸呢?我曾以為自己了解格羅特·盧卡爾。後來才發現,他實際精於算計,從不吃虧,而且睚眥必報。也難怪,不然他是怎麼把那些閃耀的金幣和珠寶都聚到自己家的寶庫中的?」

說到這,父親頓了頓,微笑着輕撫她的頭髮,「我不該和你說這些,我的小鳥。你太年輕了,有些事情現在和你說了你也不懂。不過,那時我確實正愁沒什麼好的理由拒絕,你倒是幫了我一個忙。我一直想問,當時你面對一個比你年長的男孩,你沒害怕會輸嗎?」

「我才不會輸呢,因為只要忍着挨揍,到對方累了,打不動了,我就贏了。」她睜著那雙明亮的眼睛,淡藍色的眼珠俏皮的打着轉,「這可是你教我的!是不是,蘭斯洛爾大人?」

「哈哈,學這些你倒是學的真快,萊安娜小姐。」父親大笑,「我已經開始有些後悔是不是和你講了太多關於如何打架的事情,你母親一定又會埋怨。如果我們的大小姐能把精力的一半放在學習禮儀上就更好了。」

「不!那些禮儀實在是太無聊了。我只喜歡看書,打架!」

她並沒有說謊,除去練武,她最感興趣的就是讀書。人們可以接受底層的女性去參軍打仗,卻普遍不會接受女人去讀書。即使是貴族女性,通常也僅僅是接受最基礎的識字寫字課程——為了更好服務於禮儀課程。

但好在萊安娜的父親母親對於她讀書這件事達成了一致,他們都認為對這位大小姐來說,能多看幾本書,多寫一些字,總要比多學一招劍法來的好的多,這至少能讓她安靜許久。

在蘭斯洛爾城堡中,有座極大的書房(或者按規模可以稱其為圖書館),按照種類和語言分類存放着各式各樣來自世界各地的書籍。這些書都屬於父親傑拉德的藏品,並不對外人開放。蘭斯洛爾書房的管理員是個中年男子,這傢伙頭頂中間光亮,周圍留着稀疏的頭髮,總是穿着終年不變的學者袍子,父親和母親都稱他為學者約德。

萊安娜表面會稱他約德老師,私下裏和僕人們談笑時則會偷偷稱其為禿子約德。約德的頭頂如同鳥窩中的一顆巨大鳥蛋,但這鳥蛋里卻蘊含着豐富的知識。這些知識,有一部分也已進入到萊安娜的小腦瓜中。

「如果尼古拉也像你一樣健康,不知道該有多好。」父親感嘆。

「弟弟還小,以後他肯定能和你一樣成為一名騎士!」萊安娜模仿著大人的語氣安慰。她看到了父親眼中出現了和母親一樣的憂傷,接着想到弟弟瘦弱的身形以及天生的哮喘病,不由得也撅起嘴,跟着一起傷感起來。

好在,父親臉上的陰霾轉瞬即逝。「你快看,那邊是什麼?」他忽然壓低聲音。萊安娜扭頭看去,只見一隻小野兔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他們旁邊,正在悠閑地吃草。

「誰先逮到它,今天就算誰贏,怎麼樣?」

「好,這是你說的,我贏定啦!」她咧嘴笑着,那些讓人厭煩的事情頓時被拋到了腦後。這種時候,還有什麼是比抓到一隻野兔更有趣的事呢?

她低頭彎腰,一步步悄然靠近兔子。但沒想到那野兔十分機敏,聽到動靜立刻蹦跳着躥入林中。她急忙追去,父親緊隨其後。父女兩的身影相繼消失在山林中,他們的歡聲笑語在林間回蕩。

一上午的時間過的很快,等他們回到蘭斯洛爾城堡時已到了晌午。

「要不是你心軟放走那兔子,今天午餐我們還會多一道美味的燉兔肉呢!」父親微笑着輕輕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塵,「我有很久沒吃過兔肉了。」

「你說比誰先抓到,又沒有說要吃掉。再說,我們有那麼多食物,又何必要它的命。」從小到大,她從未傷害過任何小動物,當然這次也不會。

「哈哈哈,說的好。」父親的笑聲中帶着欣慰。「我的女兒年紀不大,卻心懷仁慈,這一定是愛神對我家族的祝福。」

「那當然啦,你忘記我是誰啦?」她驕傲的說,「我可是傑拉德·蘭斯洛爾之女哦!」

「快回去吧,蘭斯洛爾之女。」父親指着她身上髒兮兮的破舊衣服笑道。「去把臉上的泥巴擦乾淨,記得要直接去洗澡,再把這身衣服換掉,我可不想在午餐前讓你母親看到你現在這幅樣子。否則,她一定會把你當成廚房裏某個不講衛生的小夥計。」

「知道啦,我會很小心的,不會被人發現。」她吐了吐舌頭。就算再淘氣,小女孩終究天生有着愛美的心態。知道要到森林中玩,她一大早就專門跑到廚房和廚子的女兒借來了這一身粗布服裝。她才捨得不弄髒掉自己的那些漂亮的絲質小姐服呢。

說話間,卻聽得城堡方向傳來了嘈雜的人聲,聲音很亂很大,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父親一愣,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轉頭道:「萊安娜,你走側門先回去,我去看看那邊是怎麼了。」說完他快步奔入了城堡。

「等一下……」沒等她回答,父親的背影已然遠去。她只得找到側門,隨後小心翼翼的溜進了城堡中。她遵從父親的指示,一路輕手輕腳,生怕被人發現。待得她悄悄的順着走廊上了二樓,期間卻沒有看到任何僕人。她心裏奇怪,此時城堡里的人們應該都在忙碌準備午餐,按說應該很是熱鬧,怎麼一個人影都沒見?

「你們在幹什麼,趕快放開他們!」

突然,從庭院中傳來父親大喊的聲音,她急忙靠到窗邊望去,往常空蕩的庭院裏現在站滿了她不認識的人。那些人身披統一制式的紅色斗篷,穿着染成紅色的鎖甲,頭上帶着鎖甲盔,在甲胄外是銀白底色戰袍。戰袍的鑲邊由金絲線勾勒,中間繪製著代表教團的槲寄生長劍的紋章。她在父親的盔甲上曾見過,那是愛之教團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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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舞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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