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正義

趙魚的表情連續變換，最後變得僵硬。

優...德。趙魚吞咽下一口口水，心裡不斷念叨。

怎麼會...

他怎麼會在這裡？

「呵呵...你小子，果然還是個傻子，在山坡上我就已經提醒過你了，識趣的話就離開卡比村。」優德那高大的身軀走進來，在這狹小的屋子裡，像是一個巨人，幾乎都要頂住屋頂了。

卧槽！你特么哪裡提醒我了？趙魚回憶著之前在山坡時優德說的話，卻根本找不到所謂的暗示是什麼。

不過仔細一想，確實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趙魚沒有理會他，裝聾作啞，假裝沒聽見，繼續搖頭晃腦。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優德「啪」的一下給了趙魚一個巴掌。

然後指著趙魚笑出來，「哈哈！別裝了，你這表情早就出賣你了，簡直比去第一次到風月場所尋找女人，強裝鎮定的雛男還要不堪。」

什麼破比喻？趙魚心中吐槽，又感受著臉上的火辣。

你馬。

「既...然你...都發現了，那...么這戲...我也就...不演了！」趙魚用蹩腳的口語說道。

「阿耶...奶奶...他...他他和村長的...妻子曾經...在小樹林做...做做...」

「吃了它吧。」阿耶奶奶的語氣依舊柔和。

阿耶奶奶應該不知道實情。趙魚心想。

「這...葯會導致我...變傻！你...應該記得...我以前智商正常...時候的樣子吧！」趙魚趕忙解釋。

「我知道，但為了村子，你得把葯吃了。」阿耶奶奶的語氣平靜地可怕。

什麼？為什麼？趙魚沒轉過彎來。

突然，他意識到什麼，猛地轉過頭，將身體向後一仰，企圖站起來，卻被兩隻裹挾著乾枯樹皮般的大手摁住，無法做出像樣的行動。

這特么是怎麼情況？她是知道這事的？難道？記憶里原本作為卡比村強大且正直的女獵手和優德勾結在一起？

趙魚再度看向那張「慈祥」的臉，那面貌依舊是原來的面貌，但氤氳著的卻是一種更詭異的東西。

特別是那雙渾濁的老眼珠。

他看不透，就像他沒看透老林那樣。

「阿耶奶奶，你...什麼意思？」在這令人倒吸一口涼氣的氣氛中，趙魚的口語莫名其妙變得流利，但語氣卻似被海浪拍打著的小船一樣飄搖。

「孩子，有時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或許當個傻子安安穩穩度過一生也沒什麼不好的。」阿姨奶奶回應道。「放心，後半輩子我會護佑你的，只要奶奶有一口吃的，便少不了你。」

「阿耶奶奶，您知道，我優德向來是快刀斬亂麻，我早就想把這一禍端解決掉，當時是您說擁有永久性愚弄心智的丹藥我才沒動手，現在這小子卻恢復了，您得給我個解釋！」優德插嘴道，「照我說，還是宰了，一了百了。」

優德從背後抽出一把手臂般長的彎刀。

彎刀做工精良，絕對不是周圍的劣質工具可以比的，一看就價值不菲。

刀身翻轉騰挪，寒光刺過，令人晃眼。

趙魚心中的警惕和危機感暴漲。好在他還算冷靜，雖然雜念甚多，心煩意躁，但至少可以正常思考。

昨夜與老林的交鋒中，他成長了許多。

聽優德的話，把我變智障的葯竟還是阿耶奶奶給的？那麼她為什麼不殺我？是顧慮什麼？還是有別的想法？

阿耶奶奶將趙魚的身體擺正，

「不行，殺戮已經足夠了，我不希望村子里的人們繼續自相殘殺，何況，這是你自己造成的問題，為了追求刺激，造成的問題，不是嗎？」

優德擦拭著彎刀，「您這話有些冠冕堂皇了吧，您年輕時候...」

「還需要我說第二遍？！」阿耶奶奶吼道，那聲音像是沉在肚子里再發出來的。

優德的身軀一震，咬了咬牙，顴骨向上一攀，「聽您的，聽您的。」

「既然是他造成的問題，為什麼要我付出代價？」趙魚並非沉默不語之人，接連造成的打擊使得他的胸膛中本就隱秘著熊熊的烈焰。

「小子，你這是什麼語氣。」優德手持彎刀靠過來，整個人身體前傾，像一條與獵物對峙的獵犬。

阿耶奶奶對優德使了一個眼色，優德不得已收回氣勢，用刀颳起門框，嘴巴微動，不知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孩子，這都是為了村子的安寧，村子里的獵人就那麼幾個，你若是把優德與熱雅的事情抖落出去，那麼村子就會陷入雞犬不寧的境況，你也不想，大家再度自相殘殺吧？」阿耶奶奶用溫和的語氣說著。

「卡魯修，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以前別的孩子在我這裡拿到肉乾都是躲在角落裡偷偷吃掉，而你每次拿到肉乾，都會分出一半給其它孩子，你是最懂事的，你能理解我的對吧？」

？？？你在放什麼屁？我趙魚才不是這種人！分一半，我趙魚會幹這種蠢事？拉出的東西能分享出來給別人吃就不錯了。

想雖然這麼想，但趙魚還是斟酌著自己的語言，「阿耶奶奶，這就是你追求的正義嗎？曾經那個站在高台上，高呼『肉會有的，獸皮也會有的』的你，曾經那個敢於反抗家暴的你，現在只是為了維持局面，安於現狀，就要犧牲掉一個長了眼睛的普通孩子嗎？」

「所以你為什麼要長眼睛呢？」優德戲謔道。

趙魚再一次感受到了無力，他突然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又想象著如果自己像在地星那樣有錢勢，會如何裝幣打臉，但這完全不現實，此刻的他，與砧板上的魚肉沒有任何差別。

「這就是命運啊，你從別的地方來到我們卡比村，便要承受這樣的代價。」優德沉聲說著。

什麼狗屁命運！趙魚捏緊了拳頭。

不過他也捕捉到一個額外的信息。

別的地方？卡魯修原來不是卡比村的人？

「拿來吧！」阿耶奶奶發話了，朝著優德。

時間在此刻顯得緩慢卻又詭異的迅捷。

優德的手臂徐徐延伸過來，一不留神，那顆黝黑的藥丸已經到了阿耶奶奶手上。

趙魚這才驚覺藥丸有多大，這是一個近似鵪鶉蛋的東西，表面粗糙還閃著油光，像是在身體里搓出來的。

「啊~張開嘴。」阿耶奶奶繼續說著。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趙魚盡量不使得自己的嘴巴張太開，但不張嘴，語言又十分模糊。

「說個屁！」優德猛地向前掰開趙魚的嘴，然後把頭轉向阿耶奶奶，「如果這個藥丸再失效，我就把他宰了，或者讓他流放。」

阿耶奶奶抬頭看向屋頂，隨後視線回正，回答道：「可以。」

什麼？三言兩語就決定我的命運？去你馬的！

趙魚拚命掙扎，使勁抖動身體，咬緊牙關。

此刻，藥丸帶著一股土腥味已經半個鑽進趙魚的嘴裡。

「我是騎士僕從！」趙魚突然叫道，就在阿耶奶奶和優德即將得逞之際，趙魚回想起一些事情。

那些記憶，從未如此清晰，像是突然回憶起曾經做過的一場夢，轉頭又即將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