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偷酒

橫七豎八插著箭矢的馬車行駛到熟悉的村口。

還是那條河，還是那村莊。

蘇利亞站在最前方守望著。

村民們還在疑惑為何只有一輛馬車，但等到車靠近，看清其樣狀，就都熟練地散開，悄悄握住武器。

直到高大的達里烏斯和強壯的傑米尼走下車，村民們才若無其事地稍微鬆開武器。

「您好！請問卡魯修回來了嗎？」蘇利亞走上前。

達里烏斯眯著眼睛，手臂隱隱用力，隨時可以出招。

在戰損極大的情況下，來到村莊求救助，其實要冒一定程度的風險，這樣的事情以前他經歷過不少，那可是血淋淋的教訓。

眼前看似人畜無害的白髮少女，也許正將武器藏在視線的死角，時刻準備偷襲。

「卡魯修是誰？」達里烏斯伸出手掌豎立攤開示意。

「是昨天被撞的那個孩子，我的弟弟。」

「他啊，在車上。」

「還...活著嗎？」

「蘇利亞！」趙魚迫不及待地跳出車廂，卻又緩緩地從容不迫地朝她走去。

蘇利亞則是快步跑來，以飽滿的熱情抱住趙魚。

「太好了，您...你回來了。」蘇利亞失聲哭泣。

「這些傷口？是路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沒有傷到哪裡吧？」蘇利亞注視著趙魚的身體，手輕輕撫摸。

「別...別摸那個地方。」趙魚喊道，由下而上的觸碰讓他產生一種被玩弄的感覺。

這讓人很不舒服。

「你是他的姐姐對吧。」達里烏斯拍拍趙魚的肩膀，隨後看向村民聚集最多的位置，「我們的商隊方才在路途中遭遇一支強盜，如大家所見，我們損失慘重。」

「原有的三輛馬車僅僅剩下一輛，還折損了八個弟兄。」達里烏斯聲情並茂。

村民們緊盯著車廂的目光緩和許多。

「可以請你們的村長出來嗎？」達里烏斯問向四周。

「哦？有什麼事？」維達盧達斯在一眾村民避讓出來的一條道路中走出。

「如您所見，我們需要幫助，放心，可以支付令大家滿意的報酬。」達里烏斯看了眼馬車。

「是遭遇強盜了？」維達盧達斯擦拭掉嘴角的綠色汁水。

「沒錯。」

「你的商隊實力強大，依舊遭受了這樣的災難？」

「他們十分狡猾，冒充巡邏隊從我們身旁離開，卻又趁我們放下防備殺回來，好在對方僅有一個三階體術，雖說此人有魔力，但不超過二階，我們這才幸免於難。」

「聽到這個消息我感到很難過，互幫互助是王國子民們該做的，不知道我們可以為你們提供什麼？」

「我們需要在貴村留宿一晚，僅此這樣就足夠了，這是報酬。」達里烏斯拿出莫利王國面值最大的面值二百的莫利幣。

「這怎麼行。」維達盧達斯捏住莫利幣，朝著達里烏斯推去，「太貴重了。」

「收下吧，麻煩你們了。」達里烏斯朝維達盧達斯推。

「不行，太多了。」

「能有個安全的休息場所實在太重要。」

「那好吧，我維達盧達斯保證晚上絕對不會有村民騷擾你們。」

「在此謝過。」

「不必客氣。」

趙魚掃視四周，沒有看到優德的身影，作為村裡為數不多的體術獵人，以往他都會在商隊到來時趕來。

但現在卻不在，阿耶奶奶也不在這裡，

不過這倒是正常的現象，她早就『退休』了，自然沒必要進行物品交易。

對了，農藥！趙魚想起這件事。「我去拿個東西。」趙魚對蘇利亞說。

走上車廂，把農藥木箱搬下來。

「這是什麼？」蘇利亞有些疑惑，歪著腦袋看，「我來拿吧。」

「一種藥物，不用你拿，我自己拿就行，味道有些重。」

蘇利亞原本已經伸出雙手準備接過，但趙魚卻沒有給，讓她一時間舉足無措。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蘇利亞回憶著最近發生的事情，腦袋低了下去。

「科莫，帶他們去耶魯家的房子吧。」維達盧達斯對著一個村民說。

「什麼？」趙魚聽到這話愣住了。「耶魯家？為什麼去耶魯家？」

「您不知道也難怪。」蘇利亞焦急地把嘴巴湊到趙魚的耳朵旁邊，「耶魯昨天夜裡好像搬家了，都沒跟大家作告別。」

「搬家了？」趙魚臉上陰晴不定。

被嚇跑了？他馬的。也對，怪不得昨天他要把東西賣掉...不過他母親年紀很大了，禁得起折騰？怎麼走的？雇的馬車？哪裡雇的？這麼快？

可惡，他不死我睡不著啊，以後要是在哪個角落偷襲我就不好了，馬的，馬的！

「哎，這樣嘛，真可惜啊！」趙魚嘆著氣。

「太可惜了，以後不一定能再見到了，咱們回家吧。」

「回...家？嗯，回家吧！」趙魚看了蘇利亞一眼。

「餓了嗎？」一路上，蘇利亞不斷湊近趙魚的身體。

「額...」趙魚感受著空空如也的肚子，「有點。」他方才似乎把早上和中午吃的東西全吐出來了。

「想吃什麼？」

想吃什麼？趙魚有些奇怪，難道這裡還有更多的食物選擇？

「可能是早上我做的編製物還算不錯，沙迪大嬸送了我一尾鮮魚。」蘇利亞笑著看向趙魚，挺起胸膛，快速眨著大眼睛。

「六六六。」趙魚誇讚道。

「這個數字是有什麼涵義？」

「啊...不是，我在誇你真厲害。」

「主人，那就做條烤魚吧？」

「行。」

回到家中，這破舊窄小的屋子，竟罕見地帶給趙魚一種安全感。

在房間的最內部放下農藥箱子，接下來就是做實驗了。

找到一個木碗，在其中倒入些許水，再放進一些農藥原漿。

水立即變了顏色，刺鼻的味道也淡下很多。

可這怎麼給阿耶奶奶灌下去？她又不傻。

馬的，不會被那小子騙了吧？他說毒死過人，是怎麼毒死的？

那時候注意力被魔力石和扳指的異動轉移了，就沒多想。

趙魚略微思考，倒出一部分原漿，使用炎魔力凈化。

炎魔力竟在快速流逝。

看來，的確毒性很大。

趙魚安下心。

不過，刺鼻的氣味和這顏色如何掩蓋？那就...需要更刺鼻，更深的顏色...

對了，酒。或許混在酒里，可以做到。

馬車上倒是裝了一些，只能去耶魯家看看了。

「蘇利亞，我出去一趟。」趙魚拍拍蘇利亞的屁股，這是身體下意識的動作。

「好的。」

耶魯的房子在村莊中心位置，此刻，馬車就停留在屋外，侍從們則是把物品從車廂上搬下來，再搬入房子里。

「我來幫忙！」趙魚跑過來，心裡盤算著如何偷酒而不被發現。

走上車廂，那些酒還沒有被搬過，其它一些輕的物品倒是已經被搬得差不多了。

搬起酒罈。

有點沉。

方才的戰鬥讓手臂至今還有些無力，這一動，連帶著一部分內傷齊齊作痛。

但趙魚並沒有因此停滯，速度反而更快了，他已經有了思路。

耶魯家的地形，商隊的人並不熟悉，但趙魚不同，有著卡魯修復甦的記憶，對這房子的布局不說滾瓜爛熟，也算牢記於心了。

搬著酒走進房門，朝耶魯家的小門走去。

看看周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或是還沉浸在悲痛中，或是因疲憊得顧不上別人。

「小子，是我小看你了。」胖子的聲音幽幽出現，同時趙魚感覺到右邊肩膀上多了一絲沉甸甸。

被發現了嗎？趙魚心頭一震，都沒思考胖子說的話蘊含的意思。

「有什麼事？」趙魚訕笑著轉頭看向胖子。

「小姐都跟我說了，你拚命為她擋住敵人，還用魔力斬殺一個強盜，沒想到你居然有魔力，我承認你了，你親吻小姐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了。」

「啊...先搬東西吧。」

「也是，這個有點重，我來吧，你去搬些輕的就行。」

「怎麼？瞧不起我？何況我都快搬完了，你要搶我功勞？」

「那倒沒有，繼續搬吧。」說著，胖子走出門。

耶魯家的房子沒那麼氣派，但作為獵人，也有著三間屋子。

趙魚走向的正是其中一間帶有小門的屋子，房門緊閉，裡面應該沒有人。

再次環顧四周沒發現有注意到自己的人，便用腳推開門，再勾腳關上。

轉過頭，卻正好和卡嘉蒂斯的視線相撞，她張大嘴巴似乎要說什麼。

趙魚把酒桶抱得更緊了，微微側身，沒有理會，從卡嘉蒂斯面前走過。

推開小門。

「等等...修勾...」卡嘉蒂斯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什麼修勾啊？喔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趙魚的臉皺在一起。

「你...你有魔力？」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之前你不是看到了？」

「哦...」

趙魚把頭伸出小門朝兩側張望，沒有發現人，一步邁出。

「等等...」卡嘉蒂斯從座位上起來，走上前。

這讓趙魚瞬間緊張，似乎重新進入了之前戰鬥時候的狀態。

「你還要幹嘛？」預估著卡嘉蒂斯朝自己走來的方向，趙魚抱著酒調整位置，使得自己的身體把酒覆蓋住。

「沒...沒事...」

「不要跟過來。」趙魚走出小門。

「你當時...」看著趙魚離開的背影，卡嘉蒂斯的聲音越發小了，「為什麼...要擋在我前面...」

本以為趙魚就這麼遠去，沒想到趙魚還是聽到了她說的話語，一步一步倒退著走回房間。

把頭埋入陰影里，「我說過的吧，你施展魔法，我保護你，既然已經作出承諾，那麼，我便坦然踐行...無論結果怎樣...」

對吧？香蕉尊...低頭看著纏繞在手臂的紅色頭巾，趙魚的眼神越發堅定。

趙魚終究還是離開了。只剩卡嘉蒂斯的嘴角不斷抽搐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