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自由的意志

夜晚格外寧靜，唯有香蕉尊的鼾聲在房間內肆意蕩漾。

趙魚陷入苦修，他一邊手忙腳亂地控制諸多魔力光點，一邊動著腦筋——如何讓魔力之手的效率更高？

難道只能依靠這樣的辦法？可否使得魔力光點自行運轉？又或者建立一個終端，控制魔力修鍊的自動化？還是說它編個程序？

這些只是異想天開，趙魚對編程了解得有限，學校學過，那是必修課程。

但最多用來應付考試，要是讓他用魔力搓一個成品，是難以做到的事情，沒那麼多精力和時間。

造電腦也只是預想中的情況，只能成為一個可行的想法。

若說日後，趙魚發展起來，統治世界，或許會投資教育，把概念交給人才，讓他們去開發。

趙魚是有這種野心的。

或者說，他不缺乏野心。小時候被人看輕，越是被看輕，越是企圖證明。

在地星那和平的年代，政治制度十分完善了，趙魚鮮少有一統世界的念頭，但這裡不一樣，是個群雄割據，多智慧種族鬥爭的亂世。

「哼嗯~」呼嚕重重響過一聲便戛然而止，這一聲比之前的響聲要更重。

我就知道他沒睡！趙魚睜開眼。是要對我圖謀不軌了吧？

藉助魔力火把透過高窗鑽入房間的那一叢橘紅，他敏銳察覺到地上的一團黑色微微一動。

感受【魔力源泉】的充盈，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似清流淌在體內，那是一種察覺到自身進步的快感，可比做很事情要快樂多了。

趙魚有了些底氣，竟期待使用【絕望炎刃】與香蕉尊戰鬥。

儘管香蕉尊是侍從，是修鍊體術的。

而且，趙魚在老闆手上，已感受過威力

趙魚並不清楚香蕉尊體術的等級。

想來不會超過二階，畢竟再強一些就不會做侍從了，好說歹說得是個侍從隊長吧？

可惜的是，趙魚對體術知之甚少，短暫且混沌的記憶中迷迷糊糊地記載了少量零零碎碎，但大致清楚，騎士以下，皆肉體凡胎。

體術最初始的階段以修鍊氣血和肌肉為主，這將使身體愈發強壯，健康，有活力，力量變強，壽命增長，恢復力增加。

趙魚的優勢在於武器類天賦在一階時要強於一般冷兵器。

而香蕉尊目前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只要【絕望炎刃】打中要害部位，該死還得死。

「嗯，怎麼還沒睡？」香蕉尊起身。

趙魚打著寒戰，沉默一會兒，「有點想家。」

「不適應陌生環境吧？」

「嗯。」

「很正常，剛開始都這樣，久了...也就習慣了。」

「放個水。」香蕉尊拉開門，對著草叢。

趙魚朝床的深處坐近一些，直至近乎貼在牆上。

「滋~滋~滋~」

等到香蕉尊的水沒了動靜。

趙魚的心愈發繃緊，魔力在迴路中流轉閃爍。

歲時隨刻能夠召喚天賦。

話說，我好像還沒使用過【絕望炎刃】？越是緊張，雜念反而越是多了。

「砰！」門關上。

一道黑黢黢的人形湮滅光線，漫步走來。

呼吸，變得緊湊。

人形癱倒，香蕉尊重新回歸地鋪的懷抱。

趙魚狐疑地注視著，香蕉尊沒有做多餘的動作。

難道說...我真的很醜？

馬的，焯，我在想些什麼？

不！我是最帥的。

這一刻，趙魚眼中不住出現香蕉尊的舞步。

頭疼起來，困意再度來襲。

但魔力迴路還未構建完成，雖連接手臂的最核心部分已初步完工，差身體其它位置，工作量不大。

值得一提的是，魔力迴路並非需完完全全依照【法師修鍊手冊】里所描繪的情景那般構建。

在搭建完基礎的輪廓后，需進一步完善主體，最後可根據自身使用天賦時的習慣，調整迴路位置，或依照額外天賦，再增加相應迴路。好比玩手游，按自己的喜好，更改鍵位的位置和大小一般。

困，令人無法集中注意力。

趙魚沒有早睡的習慣，因此猜測，卡魯修平常這段時間已陷入睡眠。

是生物鐘正提醒它的『主人』。

馬的，好睏！

「睡不著就躺下，總能睡著的，再不濟也可算是休息。」香蕉尊善意提醒。

趙魚瞄一眼香蕉尊，「你先睡，我再醞釀一下。」

香蕉尊輕撫身旁軍隊戰靴里的十字架，「那好吧。」

趙魚看到這一幕。「為什麼要把那東西放鞋子里？」面露噁心。

又想到香蕉尊為了軍隊戰靴，二十塊錢就與自己妥協的事情。

對香蕉尊的好感再度下滑。

「你一定很疑惑，為什麼原本堅持帶你看腿的我，為了一雙軍隊戰靴而違背誓言吧？」香蕉尊翻過身，朝著趙魚。

「額...那倒沒有，對這樣的事情我已經習慣了。」趙魚有些心驚。

按常理來說，一個人是很難對自己做的事情，給別人帶去不好的影響而反思的，甚至還會覺得理所當然。

趙魚小時候卑躬屈膝，最深知這一點，但香蕉尊卻也能注意到這些。

趙魚有些意外。

或許有其中什麼隱情？

「這雙戰靴並非為我自己所買，而是為了我的一個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香蕉尊的眼眶有些濕潤。

聽到這，趙魚來了興趣，精神為之一振，但還不足以脫離困境。「什麼朋友？」

「一起追求自由意志的朋友，他與我志同道合。」

「志同道合？」

「對，他也不喜歡女人。」

「那也太志同道合了吧。」

「哈哈哈，開個玩笑，其實我們都在追求自由，你知道自由是什麼嗎？」

「不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完全對，這說起來很複雜。人們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勞作，戰鬥，創造或掠奪財富，以不同的方式。」

香蕉尊沉吟了會兒，「但有時候所做的事情並非自己所願，為了某個目的或執念，回頭想來卻會懊悔。」

「這與自由有什麼聯繫？」趙魚摸摸粘稠的身體，忽然發現沒有洗澡。

「先聽我說，人們被各種各樣的羈絆束縛，導致走向非自己設想的道路，而自由，則是遵從自己的內心，走原本的道路。這並不意味著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相反，遵從內心后，坦然接受自由這一行為帶來的後果，那才是真正的自由，因此，追求自由需要一顆坦然的心。」

「接受後果？比如？」趙魚問。

「戰士為國抵禦侵略者而死，死之前卻沒懊悔來到戰場，坦然接受死亡，這是自由。」香蕉尊抬頭望著屋頂，「再說陰暗些，當一個人的實力達到最強，將大格倫沃茲群島的生靈全部湮滅，之後卻沒有懊悔做這件事，也不為僅剩自己而感到沮喪，這也是自由。」

「你...懂嗎？」香蕉尊轉過頭來。

「好像有點明白了，但後面的湮滅所有生靈也太邪惡了吧？」

「只是舉個例子。」

「你一定想過要這麼干吧？不然怎麼可能舉出這種例子？」

「哈哈，你猜？」

「這個想法很刑。」倒不是趙魚一眼就能看穿香蕉尊的思維。

只是他小時候也有類似的想法，把趙家的所有人幹掉。

從中他總結出：能說出來的，必然為當事人構思過的。

「我的朋友真正做到了自由。」

「他應該沒和你一起做侍從吧？他是做什麼的？」

「他為了救我，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而他一直念叨著的，就是一雙軍隊戰靴。」

「怪不得。」趙魚不擅長說安慰的話。

「十字架，是用他的肋骨做的，今天能獲得戰靴，也算了卻他的心愿，接下來我會帶著他的那份自由意志，繼續走下去。」香蕉尊的聲音顫抖。

「世人都不懂，也不會理解我們，與大多數人不同，便會遭到謾罵和侮辱，可這本就由不得我們決定，天性如此，我們也很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我們也很想...幸福地活下去啊...」

「然而現實卻是被所有人拋棄，鄙夷，封殺，哪怕那些嘴上說能夠接受的人，也不過是只圖一樂，真正行動時還是會迎合主流展露厭惡，以示自己非與眾不同。」香蕉尊的語氣波瀾不驚，沒有任何憤怒的因子。

趙魚聽著這番話，內心依舊厭惡，生理感到不適，這是生物的本能，很難違背，但他還是說，「自由的意志，沒錯吧？哪怕僅有你一人，也該堅持下去！就像你當街跳舞和放屁那樣！」

對話戛然而止，趙魚的精神恢復了，重新進行修鍊狀態。

魔力迴路一點一點的構建，目前已初步完成。

把這裡再完善一下，就睡覺。

感受著體內已構建完成的魔力迴路，成就感龐然。

這裡再弄一下，弄完就結束。

趙魚熬過非常困的點，精神變得異常活躍興奮。

明天對決優德和阿耶奶奶，需萬無一失的準備。再用【魔力之手】恢復一下【魔力源泉】吧。

不過休息也很重要。

這時，屋外出現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虛了，虛了，馬的！」是耶魯的喊叫。

趙魚瞬間分辨出來，特別是一句——馬的。

看來侍從們辦完正事回來睡覺了，畢竟明天還有工作，不可能徹夜通宵在外吧？

趙魚心想自己也該睡覺了，本來還想洗個澡，但懶得動，更不知道洗澡的地方，只得作罷。

躺在床上，沒有睡意。

趙魚有失眠的毛病，從小的經歷讓他腦子裡想的東西特別多。

想得多了，就睡不著。

仰面看著屋頂。

「真是荒唐。」趙魚細聲自言自語。

到底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老林死了沒？

我的屍體應該被炸碎了吧？

明天怎麼把農藥給他們吃？

趙凱那個混蛋現在應該很開心吧？

思緒天馬行空，接著，趙魚回想自己對香蕉尊說的那些想家了的話。

和香蕉尊說的習慣就好。

不由得emo了。

眼眶發紅濕潤。

我...早就沒有家了啊...

從八歲開始...趙魚便飄搖在各式各樣的別墅中，那龐大的別墅，透露著冷清和恐怖，沒有一絲溫度和愛意。

我已習慣孤身一人了，香蕉尊。

趙魚在心中默念。

可還得往下走，不是嗎？

橘色火光搖曳，趙魚迷迷糊糊地睡著。

睡眠中，他被火焰籠罩。

「絕望！更多絕望！！！」一個空靈而蒼老的聲音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