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義結金蘭

湖上涼風陣陣，帶着一股清香，段譽卻委屈難當，他自幼便是大理鎮南王世子，眾星捧月，哪知今日在燕子塢，阿朱阿碧對他固然客氣，卻感覺心中完全沒把他當一回事，他深慕王語嫣，王語嫣心中卻只有表哥慕容復一個人，好像所有人都是心中只有慕容復。他第一次嘗到了羨慕和妒忌的滋味。

李劍飛知他心中愁苦，開口吟道：「世事如舟掛短篷，或移西岸或移東。

幾回缺月還圓月，數陣南風又北風。

歲久人無千日好，春深花有幾時紅。

是非入耳君須忍，半作痴獃半作聾。」繼而說道：「段兄，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意，你也不要過度難過了。」

段譽聽后鬱悶稍減，說道：「多謝李兄相勸。」他思索了一會問道：「李兄，你真和慕容公子是好友嗎？他是不是神仙般的人物？」

李劍飛知他已經情根深種，安慰道：「在下和慕容公子也就萍水相逢，慕容公子邀請我去莊上一敘，豈知他慕容家如此待客，慕容公子也沒那麼神吧，我看段兄未必就比不上他。」

段譽聽后心情又好了點。李劍飛接着說道：「段兄，我們趕緊划船，到了城裏我們一醉方休。」

於是兩人一路劃去，一路談談笑笑，到了第二天正午後，終於到了無錫城。

李劍飛道：「段兄，城裏有座酒樓，名喚松鶴樓，酒菜甚是美味，咱們走。」段譽已經大半日未吃東西，腹中正飢餓，當即說道：「好，我們快走。」

兩人快到酒樓，就聞到了酒肉香氣，上得樓來，兩人落座后。李劍飛大聲喊道：「小二，有什麼好酒好菜趕緊拿上來。」

李劍飛中氣十足，聲音洪亮，只見西首一個大漢回過頭來，兩道冷電似的目光朝他和段譽身上轉了兩轉。

段譽見此人身材雄偉，三十來歲，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的國字臉上，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心下喝采道：「好個英氣勃勃的漢子。」

李劍飛一見便知此人是喬峰。喬峰無愧大英雄稱號，是他最喜歡的金庸男主角，心想，能和喬峰段譽結拜，真是太好了。當下朝喬峰笑了笑。招呼了一聲店小二：「小二，西首那位大爺酒錢算我賬上。」喬峰剛要道謝。李劍飛道：「這位朋友，咱們過來共飲幾杯如何？」

喬峰答道：「如此甚好。」三人坐定，段譽道：「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喬峰道：「大家不拘形跡，喝上幾碗，豈非大妙？待得敵我分明時，便沒了味道。」

段譽道：「兄台與我們素不相識，又豈會是敵人？不過不拘形跡四個字，小弟最是喜歡，請啊，先干為敬。」說着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李劍飛也道：「我也與兄台初次相見，見兄台英氣逼人，好生仰慕，今天就以酒會友。」說罷也幹了一杯。

喬峰微笑道：「好，二位兄倒也豪爽，只是這杯子太小。」轉頭向小二道：「來三隻大碗，打二十斤高粱。」

段譽和小二都大驚，小二道：「二十斤？那怎麼喝得完？」喬峰指著李劍飛說道：「這位公子請客，你何必替他省錢，只管去打酒。」

李劍飛插口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二十斤不夠，怎麼也得一人十斤，小二，直接打三十斤來。」

喬峰笑道：「兄台好豪爽。」

過不多時，小二取了三個大碗，一大壇酒。喬峰道：「小二，滿滿斟上三碗。」小二依言而行。

喬峰舉起碗來，笑道：「來，兩位兄台，咱們先對飲十碗。」說罷一口就幹了。

李劍飛道：「妙極。」說罷也是一口乾了。

這一碗得半斤酒，段譽何曾這樣喝過酒，但是他昨晚在聽香水榭飽受冷漠，又見兩人如此豪邁，心想：「這大漢估計也和慕容公子相識，他們平時估計也這樣喝酒，他們喝得，我段譽怎生就喝不得！最多不過醉死。」

當下段譽舉起碗道：「在下酒量不如二位，捨命陪君子啦，酒後失態莫怪。」說罷一飲而盡。

喬峰沒想到這兩人公子哥模樣，喝起酒來如此豪爽。哈哈一笑道：「好爽快，咱們繼續。」說着喬峰拿起酒來又斟了三碗，舉起酒一碗幹了。兩人也跟着喝了。

待得第三碗下肚，段譽已是憨態可掬，正要嘔吐之時，一股真氣沖至丹田，酒水竟如真氣一般，經由左臂上的小海、支正、養老諸穴，由小指少澤穴中流出。不一會，頭腦便感清醒，心中暗叫：「妙極！」

三人喝了十八九碗，三十斤已即將喝完，李劍飛已熏熏欲醉，當下運起九陽神功，體內酒氣也是逐漸化解。臉上也是精神奕奕。

喬峰見這兩人十斤酒下肚，竟還是談笑風生，又驚又喜，喊道：「小二，再打三十斤來。」

三人這樣斗酒，也是引得掌柜的，酒店客人，打雜的等人一陣圍觀。

當下小二也不多說，又捧了一個大酒罈子來。

三人你一碗，我一碗，眼見三十斤又喝完了，圍觀眾人都是大驚失色。

段譽心想：「我有六脈神劍如此相助，酒量可以說無窮無盡，李兄和這大漢如此喝下去，恐怕會傷到身體。」當下這罈子酒倒完后說道：「兩位老兄，咱們這喝了得有四十碗了吧。」

喬峰道：「這位兄台倒是清醒，還能算數。」段譽道：「你我三人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恐怕要分個勝負不是易事，不如今日到此為止。」李劍飛饒是有九陽神功相助，二十斤高粱酒下肚也覺胃裏灌滿了水，有些難受。當即說道：「沒錯，咱們今日到此為止吧。」喬峰哈哈一笑，道：「好，咱們出去走走。」說着拉着李劍飛和段譽的手就往外走。李劍飛反手一彈，一顆銀錠子就剛好彈出去，穩穩噹噹落到了櫃枱上。喬峰眼光何等銳利，贊道：「兄台好指法。」

三人下的樓來，喬峰越走越快，出的城來，更是大步走了起來，李，段二人內力深厚，也是提起一口氣趕了上來，與喬峰並肩而行，喬峰笑道：「好，兩位兄台，咱們比比腳力。」說着喬峰變運起輕功，大步疾跑了起來。

李劍飛當即也大步追上。

段譽眼看兩人要拋開自己了，加速疾走，忙則出亂，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乘勢左腳斜踏半步，這一腳正是凌波微步里的步子，當即穩住身形，還向前搶了數尺，當下大喜，走起了凌波微步，趕上了二人。

很快三人就並肩而行，身後樹木飛速倒退，喬峰見狀，全力加起速來，瞬間又把兩人甩開了，李劍飛身負玄鐵劍，本來輕功也不及喬峰，自是趕不上，但是他內力深厚無比，就在後面一大步一大步的跟上。段譽則是如閑庭信步一般瀟灑自如。

喬峰稍一放鬆，兩人就又慢慢趕了上來。喬峰斜眼一看：「也是暗暗佩服。」加快幾步，又將二人甩開，但二人不就又追了上來，如此重複幾次，喬峰已知這二人內力深厚，若是短途比起來，自己當能取勝，但是若一直跑下去，勝負還不可知。

當下喬峰停下腳步說道：「二位兄台，喬峰今日服你們了，不知二位哪位是慕容公子？」

二人也停了下來，段譽說道：「在下段譽，大理人氏，這位是李劍飛，洛陽人氏，兄台認錯人啦，我們都不是慕容公子。」

喬峰倍感驚訝，這兩人看上去武功頗為厲害，沒聽說過這兩人名頭啊，道：「什麼，二位都不是慕容公子？在下喬峰，倒是在下眼拙了。」

段譽道：「在下這是首次從大理來到江南，多次聽得慕容復公子的大名，卻從未得見。」

喬峰道：「原來你是大理段氏子弟，難怪難怪。」

李劍飛接着說道：「原來兄台就是大名鼎鼎的喬峰，說起來咱們還有點師兄弟的情分呢。」

喬峰疑惑地朝李劍飛看去，說道：「此話是何道理？」

李劍飛道：「在下自幼體弱多病，多虧幾年前玄苦大師傳授了我一些內功心法，得以強身健體，早就聽大師提過兄長的大名了。」

喬峰喜道：「原來如此，劍飛兄弟，我與恩師已有十年未見了，不知恩師身體如何。」

李劍飛回道：「大師身體健旺，一切都好。」

喬峰聞言喜不自勝，又問段譽道：「不知段兄來江南有何貴幹？」

段譽道：「說來慚愧，小弟是為人所擒而至。」當下將如何被鳩摩智所擒，如何與李劍飛一起由燕子塢出來之事，極簡略地說了。雖是長話短說，卻也並無隱瞞，連自己種種倒霉的醜事，也不文飾遮掩。

喬峰聽罷，道：「段兄、李兄為人直爽，李兄還與我有同師授藝之緣，我們三人更是一見如故，不如咱們結為金蘭兄弟如何？」

李劍飛和段譽喜道：「求之不得。」

三人敘了年歲，喬峰31，李劍飛21，段譽20，當下撮土為香，喬峰為大哥，李劍飛為二哥，段譽為三弟，均是不勝之喜。

喬峰見李劍飛身背長劍，便道：「二弟是使劍行家嗎，不是師承何人？」

李劍飛回道：「大哥，我沒有師父，是我自創的一些劍法。」

喬峰驚道：「自創的嗎？二弟年紀輕輕，竟然就自創了劍法。愚兄倒想領教一下。」

李劍飛自武功大成以來，最多就和慕容復草草過了幾招，也正想和江湖上的超一流高手過過招，看看自己的實力到底怎麼樣，現在喬峰是自己大哥，打不過也不會痛下殺手，當下就說：「請大哥指教。」當下就拔出玄鐵劍在手。

段譽不免有些擔心，說道：「兩位兄長點到為止啊。」

喬峰站在當地，道：「二弟，進招吧！」

李劍飛挺劍就是一個直刺，喬峰頓感勁風撲面，心裏暗叫一聲：「好強的劍氣。」他有心試試李劍飛的真力，當下左手化個半圓，右手一掌推出，正是一招「亢龍有悔」。李劍飛頓感手臂略麻，這是他與人對招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只見喬峰躍起半空，居高下擊，又是一招「飛龍在天」，李劍飛不敢怠慢，運氣全力就挺起劍向上橫削，兩股大力相撞，正是不分上下。李劍飛回力極快，緊接着也跳到半空中揮劍直刺，喬峰奮力抵擋。

降龍十八掌和玄鐵劍法本就都是走的剛猛路線，以力取勝，兩人互出全力，喬峰一掌比一掌威猛，李劍飛身具九陽神功，又在大海里練玄鐵劍與海潮相抗，竟也是一劍比一劍有勁，一時間打的飛沙走石，氣浪滾滾。若不是段譽內功深厚，都得站的遠遠的觀戰了。兩人大呼痛快，喬峰眼見拼剛猛兩人勢均力敵，他突然一下躍開，凌空一抓，旁邊一根竹子已飛到他手上。

李劍飛驚道：「擒龍功！」

喬峰微笑道：「二弟好眼力。」說罷，他緊接着又是一招「亢龍有悔」。眼看掌力來勢兇猛，李劍飛立即提劍抵抗，對上掌力后，卻覺這一掌掌力明顯減弱，心知不妙。果然就見喬峰已欺到面前，一招「棒打雙犬」橫掃足底，李劍飛一躍躲了過去，緊接着喬峰棒身倏地伸出，棒頭已搭在玄鐵劍劍尖上，向下按落，正是一招「四兩撥千斤」，李劍飛只覺一股「大力傳來」，知道自己得棄劍了，當下就鬆開了劍，把劍往下一沉。喬峰大喜，當下又把棒身伸到玄鐵劍下，想把玄鐵劍挑飛，誰知玄鐵劍本身就重九九八十一斤，李劍飛又往下加了下墜之力，竟有幾百斤的力道，喬峰頓感不妙，想抽出竹棒竟已是來不及，只聽咔嚓一聲，竹棒就斷為兩截了，再看李劍飛，已經握劍在手了。

喬峰自成名以來，能遇到和他對掌的人寥寥可數，自己的兵器被壓斷更是頭一遭，當即哈哈大笑：「痛快啊痛快，哈哈，二弟果然好劍法。」

李劍飛知道自己純是佔了兵器之利，這打狗棒法施展開來打下去自己必是敗多勝少。當即拱手道：「小弟全是兵器佔了便宜，多虧大哥相讓，大哥的擒龍功和打狗棒法真是讓小弟大開眼界。」

段譽說道：「我看二位兄長武功上也是棋逢對手，哈哈。」

喬峰道：「二弟，你這劍給我看看，我看看是啥寶貝。」

李劍飛當即把劍遞了過去，喬峰一接，只覺手上一沉，贊道：「好傢夥」，仔細看去，見這劍全身烏黑，卻隱隱泛著一層紅光。驚道：「二弟，你這劍莫非是由玄鐵鑄成？」

李劍飛道：「大哥好眼力。」

段譽也接過劍來把玩，嘖嘖稱奇，問道：「這寶貝二哥從何處覓來？」李劍飛也不隱瞞：「當下把自己如何尋得玄鐵和在海中練劍的過程說了。」

喬峰笑道：「二弟真是好機緣，你這自創的玄鐵劍法一力降十會，真是了得！」

喬峰接着說道：「我與敵人今晚定下約會，二位賢弟願一同前往嗎？」

段譽介面道：「這最好了，我三人剛剛義結金蘭，能多聚一會是一會。」

喬峰向段譽查問了幾句，發現段譽真的絲毫不會武功，不由暗暗稱奇，說道：「三弟你內力如此深厚，學上乘武功如探囊取物，一會去看今晚的會斗，卻得注意，不可貿然現身，以免敵人出手狠辣。」李劍飛緊接着說道：「三弟，你一會就在我旁邊。」段譽道：「自當聽從大哥和二哥的吩咐。」

喬峰笑道：「此刻時辰尚早，咱們去城裏再喝些酒去。」

段譽聽他又要去喝酒，就略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大哥，二哥，剛剛喝酒，我是騙了二位的。」當下把酒水如何用內力逼出體外說了一下。

喬峰驚道：「三弟你這用的莫非就是「六脈神劍」？」段譽道：「正是，只是小弟初學乍練，尚有頗多不解之處。」

喬峰思索了下，說道：「我曾聽家師言道，大理段氏有一門武功絕學《六脈神劍》，能以無形劍氣殺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原來當真有此神功。二位賢弟年紀輕輕就各負絕學，日後武學成就必在愚兄之上。」

段譽笑道：「這六脈神劍哪有這麼厲害，我被鳩摩智抓着的時候就無可奈何，不過沒想到和兩位哥哥喝酒倒派上大用場了。」兩人聽罷也笑了起來。

三人邊聊邊走的就往無錫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