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啞巴

小五喊了一聲，見到啞巴並沒有理會便直接跑了過去，來到啞巴身前小五才看清楚他的模樣。

啞巴的年紀比小五的爸爸大上幾歲，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但是不同的是啞巴的頭髮已經露出了銀絲，臉上還有很多鬍渣沒有刮乾淨，身上的衣服雖然沒有補丁卻髒兮兮的，穿衣打扮的風格就和六七十歲的老人一樣，顯然這身衣服就是老人穿剩下的，還有他腳下的老BJ布鞋，鞋面滿是泥土。

小五看了看啞巴，又看了看自己的髒兮兮的衣服，這一對比相視一笑。

當啞巴看到小五之後，面露笑容「啊！啊！」喊著，像是在跟小五說些什麼，但是奈何才6歲的小五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你吃不？」小五將手中的速食麵遞給啞巴，用稚嫩的聲音說着。

看到遞過來的速食麵，啞巴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是小五卻不放棄一定要將這袋速食麵送去才行。於是啞巴也沒客氣直接就接了過來，然後又「啊！啊！」的喊著，像是在說「謝謝！」

此時賣店的老闆從屋內走了出來，對着啞巴大喊「哎呀！離門口遠點！」

啞巴不能說話也聽不到，但是當看到賣點老闆的表情他就知道，這又是被嫌棄了，滿臉露出不悅，「啊！啊！」對着賣點老闆喊著。

賣點老闆在看到啞巴的表情和動作非常的憤怒，拿起門口的木頭棍子就要追過去。

啞巴見狀又一邊「啊！啊！」的喊著，一邊躲跑，幸好賣點老闆只是嚇嚇他而已。

然後啞巴和小五示意再見，便走到了小學門外的牆角處，蹲下來吃着速食麵。

蹲下來的他似有似無的假裝傾聽身旁同樣蹲牆角老頭們的談話，每當老頭們哈哈大笑的時候，啞巴也跟着一起笑，就像聽懂了一樣。

殊不知他是天生聾啞，根本聽不到，隨他人而笑也許只是在努力的融入他們吧！

此時的小五卻非常的不明白了，心想：

「為什麼大人都這麼討厭啞巴？他聽不到，不會說話已經很可憐，可是大人們卻總是對他大喊大叫的，不明白。」

小五一邊想着一邊往家走。

此時，日落西下！

走到家門口的小五正好遇到賣完菜剛剛回家的爸媽，當聽到自行車鈴聲的響聲后，小五就趕緊跑進了小門，用力的將大門鎖抽出，將大門向兩側推開。

爸爸就這樣馱著媽媽直接開了進來，開門后的小五順着自行車就一路追了進來。

媽媽從車上下來之後，看到小五弄得的衣服臟臟，滿臉灰塵的，於是說道：

「兒子！咋整這埋汰啊！過來媽給你洗洗。」

說話的功夫就從窗前的水缸里舀了一盆清水，從晾衣服的鋼線上扯下手巾投入水中戳一撮就往小五臉上擦。

「一天上哪玩去了，整這埋汰！」一邊擦臉媽媽一邊問道。

「和劉闖他玩憋氣，上河套抓魚，然後又去后窪村那邊找鳥蛋，回家又看見啞巴了，和他玩一會兒！」

「一天地方沒少去，整得這埋汰，玩的時候有點乾淨勁兒！」媽媽一邊給小五擦臉一邊訓斥着。

然後在從上向下擦臉的時候，還不忘調侃一下自己的兒子，「這沒有鼻樑骨可咋整，摸著一馬平川！哈哈！」

聽到這話小五也跟着「哈哈」一笑！

「好了！去大街（gai)給媽抱點苞米桿，吃飯了！」

「嗯！」小五應了一聲便一溜煙的跑到大門外抱起十幾根苞米杆子走了進來，

因為個子還沒有半米高，2米多高的苞米桿他只能橫著抱，走到院中半路還會掉下幾根來。

此時在中屋媽媽做飯，小五填柴火，不一會兒飯就做熟了。同時在屋子裏放了一張木桌，四口人圍着一張桌子開始吃飯。

因為是夏天，飯桌上吃的菜都是自家院子裏種的，基本上有什麼吃什麼。

一大盆土豆燉豆角，裏面還有幾塊肉；一碗自家做的黃豆醬和院子裏剛摘下來的蔥和黃瓜，還有一盤土豆絲。這些菜就是那個時候家裏經常吃的。

然後媽媽還用鋁飯盒蒸了一盒大米飯，擺在了奶奶的面前。因為奶奶上歲數了，牙口不好，所以家裏的大米飯只給奶奶吃，而小五和爸爸媽媽吃的都是高粱米。

對於小五來說，小的時候光是大米飯和高粱米飯就是一個很難的選擇，當吃慣了高粱米的時候就不愛吃大米，當吃慣了大米的時候，再次吃高粱米就不適應了。

而奶奶很心疼的她的老孫子，每一次的大米飯都會給小五一些。

每次給的時候媽媽總會說「別吃，這都是給你奶的。」

那個時候聽到這話小五並不理解，只知道聽媽媽的話就是了，雖然心裏仍然很想吃。

一邊吃着小五就開口說：「爸啊！那啞巴咋不會說話呢！」

聽到這話沒等媽媽回應，小五的爸爸就有些生氣的說「你見過啞巴會說話的？」

「啞巴你不能叫，別人叫你也別叫！按輩分你給他還叫大伯呢！以後不準叫人啞巴！」

「哦！知道了！」小五埋着頭說着。

爸爸給小五的印象有點寡言，從來不主動和小五交流，就好像自己的有兒子是一件意外，那個時候年輕的他還不知道如何與自己的兒子相處。

在小五的記憶里爸爸只打過他三次，每一次都是他犯錯誤的時候，-每一次的挨打都讓小五記憶猶新，而這幾次挨打對小五的人生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

也許是看到小五有些情緒低落，隨後爸爸又補充說道：「他是咱村裏同宗王家的，是家裏的老大，天生聾啞！現在是輪流跟着弟弟妹妹過日子，自己有住的地方，吃飯都是去弟弟妹妹家裏！」

「那他爸媽不管他嗎？」小五好奇的問道。

「他爸媽早沒了！」

聊到這奶奶就看向小五的爸爸，然後問道：「王新啊，今天咋回來這麼晚？」

「啊！今天趕活來的！把那活幹完才去八區接的小芹。」

「嗯！今天菜賣的挺快的，在八區等他挺長時間的。」媽媽說道。

小五的爸爸王國新是瓦匠，從16歲那邊便跟着小五的親大伯學習瓦匠，一邊幹活一邊學習，別看現在三十幾歲，已經有十幾年的瓦匠經驗了。他做的活兒一般僱主挑不出毛病，除非是挑刺的。

而媽媽張曉芹是一位非常勤勞的女人，可以用閑不住來形容，家裏屋裏屋外都是小五媽媽一個人做，菜園子的菜被照顧的井井有條，而那些吃不完的蔬菜大多數都送到八區賣掉。

每天早上爸爸騎着自行車，車上馱著兩筐蔬菜，就將媽媽送到八區菜市場，騎車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樣的距離已經是離市區很近了。

張曉芹在市場一賣就是一天，每次爸爸下班都去接媽媽然後一起回家，就這樣生活不算太辛苦但很溫馨的過着。

「兒子！洗碗去！」爸爸放下酒杯說道。

「啊！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