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43章  阿硯,我的孩子

第一卷_第343章  阿硯,我的孩子

顧硯確實是受了重傷,且這傷乃是拜安平公主埋伏在新野外的一支伏兵所賜。

那支隊伍人數不多,卻個個身手不凡,看路數當是皇室精心培養的死士。

「她一開始就沒想要我活。」

顧硯神色平靜,語氣中也不見絲毫波動,「聶尋不過是一枚放在明面上的棋子,無論他動不動手,都不影響大局。」

江寧珂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暗咬牙,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想殺,這女人真是瘋子!

她連忙將顧硯扶著在榻邊坐下,解開衣領查看他的傷口。

胸口處包纏着的厚厚的紗布早已被朱褐色的血浸透,層層浸染,反覆氤濕。

傷口已經裂開了。

江寧珂死死咬住唇,從空間中取出乾淨的藥物,話音中打着顫:「疼嗎?」

「不疼,我早已有心理準備。」

顧硯彎起唇角,還朝她露出了一個清淡的笑意,「只是心疼你,這一傷,平白讓你擔驚受怕多日。」

江寧珂垂下眼睫,悄悄眨落幾顆滾燙的淚,壓着嗓音回道:「我才不怕呢,對了,燕月天又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應該……」

「他么?」顧硯突然低低笑了起來,胸腔也隨之輕輕震動,顯然極為暢快,「我與聶尋被困霧林多日,是他帶兵前來,特意為我引路。」

「安平公主籌謀半生,她的好兒子卻不肯領情,你說,她若是知曉這場計劃最終敗於燕月天之手,會是什麼表情?」

他如今平平淡淡地稱她為安平公主,便是不再將她當做母親的意思了。

江寧珂眨眨眼,也慢慢彎起唇角,「一定比哭還難看。」

至少他們付出的真心並不是完全沒有回報,至少,這天地間,終究還是有正直的人的。

田關一戰頗為慘烈,死去的新兵太多太多,很多人甚至連一具全屍都沒有留下,滿地都是殘肢斷骸。

他們只能通過名冊上還活着的人來進行排除傷亡人數。

對於將士們的家人,江寧珂履行了自己的承諾。

登記好了名冊后,安排每戶發了五十兩的撫恤銀,並對他們的遺孤進行收容,一一安排適齡孩子入學堂讀書。

田關建起了一座高高的英雄冢,關內的百姓們紛紛前來燒香祭拜,感念他們英勇無畏,捨命相救。

雖不能馬革裹屍還,但能和同袍們埋葬在一起,得享後世香火,也不算太寂寞。

拓拔修死後,北戎唯餘下阿爾木王子一個有力的繼承人。

按照江寧珂與阿爾木先前定下的約定,她們幫他除去拓拔修,而阿爾木登上王位后,便要簽訂休戰五年的協議。

這五年將會試探性地開放關貿,進行鹽馬交易。

江寧珂相信,有這五年休養生息的時間,她的國家只會越來越強盛,屆時哪怕戎人沒有被同化,也不可能如現在這般驍勇難敵了。

天上開始落雪的時候,顧硯帶着江寧珂回了峽州。

此次燕家埋在暗處的暗線被徹底清理了個乾淨,燕家人也被關入了暗無天日的地牢。

燕月天回來后,隻字未提燕家人,只回別院看了看徐婉。

徐婉已經病入膏肓,她將自己多年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寫信告訴了江寧珂后,便決然地給自己斷了葯。

她早就已經不想活了。

可惜,在死之前沒能親眼看到那對渣男賤女的下場,約莫還是有一點點遺憾的。

燕月天邁入房門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徐婉那張蒼白消瘦的臉龐,他沉默半晌,還是上前在她床前跪了下來,「阿娘.」

「你來做什麼?想為他們報仇么?」

燕月天動了動唇,對着徐婉漠然又厭惡的眼神,驀地紅了眼眶,深深磕了三個頭,「是燕家對不起您,事情已經難以挽回,月天只願您下輩子,能夠得遇良人,平安順遂,一世無憂。」

「也許您看見我時心中只有厭惡,可在月天心中,您就是月天唯一的娘。」

他咬緊牙關,不敢再過多停留,轉身快速出了門,只在繞過門檻時,有一滴晶瑩的淚飛速消逝在了躍入的光芒里。

床上的女子愣了半晌,突然伸手捂住臉,淚流滿面。

「如果真的有來生,願你能投胎到我腹中,讓我做一回你的親娘……」

屋內的抽泣聲響了很久,漸漸又傳出了一點詭異又令人心碎的笑聲,「這樣自私自利的兩個人,也配生下這樣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可這樣的孩子,絕不是他們想要的,哈哈哈哈哈!燕南風,晏歸君,你們的報應還在後頭,在後頭——」

陰暗潮濕的地牢內,時不時有窸窸窣窣的不明生物爬躥聲響起。

火光所到之處,到處都是腥黑腐臭的血跡,新痕蓋舊痕,散著一股子令人絕望的死寂。

江寧珂與顧硯攜手緩緩踏入地牢。

燕家人已經被關了一月有餘,該發的脾氣、該罵的話都已經發泄一空,如今看到終於有人進來,他們眼中亮起的都是希冀的光,只期盼能逃出生天。

「阿硯,你為何要關押我們?這裏面一定有什麼誤會,你快放外祖父出去,外祖父與你好好解釋……」

「你這個不孝子,你外祖父外祖母已經年邁至此,你怎可如此對待他們?你就不怕天下人恥笑么?」

這是燕南風的聲音。

被關押了整整一月,他衣物單薄,被凍得面無人色,身上又臟又臭,頭髮也亂糟糟的,早已沒了當初那儒雅倜儻的謙謙君子模樣。

而他此時正抓着牢門上的柵欄,死死瞪着顧硯,彷彿與他有深仇大恨一般,「枉費我們疼愛你一場,果真是那等莽夫的血脈,狼心狗肺的東西!」

江寧珂緊緊握著顧硯的手,面色不善,開口正想說話,卻被顧硯打斷。

「嗤——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與我攀親?」

顧硯眼眸掃了一圈,最終將目光定在角落裏同樣披頭散髮的女子身上,「我早就無父無母,這世上除了一個妹妹,再無親人。」

安平公主緩緩抬起頭,看向這個自己曾經故作疼愛了十九年的兒子。

在一次次的生死絕境中,他非但沒有被壓垮,還長成了一棵難以撼動的蒼天大樹。

她沒有怒罵,沒有嘶吼,而是平靜地開了口:「天兒呢?你把他如何了?」

江寧珂感受到顧硯掌心瞬間的收緊。

手中傳來的滾燙讓她的心臟也泛起了一陣密密麻麻的痛意。

都到這個時候了,安平公主心中挂念著的,依舊只有燕月天一人么?

阿硯與無憂在她的心中究竟算什麼?便是養了十幾年的貓狗,也該有些感情罷!

顧硯沒有說話,可眼底猝然暴起的血絲還是暴露了他此刻心中的不平靜。

安平公主站起身,一步一步朝顧硯走來,她眸光楚楚,鳳眸中緩緩噙上淚意——

「阿硯,我的孩子,你如何怪娘都是應該的,娘先前想錯了,不該這樣對你,可天兒,他是你的親兄長啊!」

「他與你只差了不足一歲,當年……娘是為了你爹,才狠心拋下了他們父子倆,為了掩藏天兒的身份,他被燕家足足藏了一年才得見天日,他是無辜的。」

安平公主立在牢房邊緣,隔着木欄死死鎖著顧硯的眼。

那張熟悉到幾次在夢中出現的臉,吐出的話語卻如一把刀子般,一下一下地插入顧硯的心頭。

「你告訴娘,天兒怎麼了?他可還活着?」

江寧珂氣得渾身顫抖,冷聲道:「他活着!不僅活的好好的,還行動自如!你猜他為什麼不來看你?」

安平公主臉上露出一絲錯愕,還未等她說話,江寧珂又連珠炮似的倒了一筐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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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全家去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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