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進退維谷的徐羞羞

第119章 進退維谷的徐羞羞

徐心烈覺得自己終於體會到烈士被刑訊拷打的痛苦了。

那種傳說中的冰水潑醒不讓睡,極度睏倦的情況下還得保證腦子清醒的感覺,真的是分分鐘想咬舌自盡。

而她可能更痛苦,被刑訊,說不定說出對方要的就能被放過,而她,她現在除了控制馬匹拚命跑,解脫之時遙遙無期。

黑暗中,只有雪地的反光指引著方向,她臉上隨著裹著布巾,可雙眼卻不得不露出來,冰渣一樣的雪混在凜風裡打在她眼睛上,她睜不開,還得努力睜。

尤其是身後還有個十三,雖然他被綁在了她身上,可他的個子太大了,完全是架在她身上,每一次顛簸都讓她產生一種獨木難支的恐慌感,彷彿他下一次就會滑下去。

徐心烈心繃緊著,腦子困頓著,胃被十三的雙臂緊緊勒著,大腿和屁股疼著,每一秒都像是在受酷刑,痛苦到她想哭,可最後居然笑了出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馬的喘氣聲已經蓋過了馬蹄聲,她終於有些不忍心了,吁一聲拉緊韁繩,讓馬慢慢的走,這一個動作卻讓十三往後一倒,雖然明知他綁在自己身上,徐心烈還是下意識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又扯回自己背上。

「哎。」徐心烈嘆了口氣,她雖然沒跑,但她也累得瘋狂喘氣,看著地上的皚皚白雪,很想跳下去抓一把擦擦臉。這想法剛出現,她一轉頭就看到平路邊樹上的朵朵積雪,立刻驅馬蹭過去,抬手去夠雪塊。

剛抬手,腰間忽然一緊,耳邊傳來一個悶悶的呻吟。

徐心烈一驚,復又一喜,抓雪都忘了,轉而去拍十三的臉:「喂!醒了?你怎麼樣?」

十三果然是將醒未醒,他的呼吸很粗重,神色迷茫,微微睜眼看到她的側臉,竟然忽的又搭在她肩頭,閉上眼去!

徐心烈氣樂了:「喂!醒醒!憋睡了!」

十三臉被她拍得直往她這偏,最後乾脆貼著她的臉,就是不醒。

徐心烈冒火了,沉下聲:「屠,十,三!」

十三深深的吸了口氣,閉著眼嗯了一聲。

「你,知道,你,有,多重嗎?」

「……哎。」他嘆了口氣,終於睜開眼,定定的看著她,忽然抬起頭,「這樣可好?」

「好個屁!」徐心烈一把解開他手上的布繩,「下去吧您內!」

十三雙手被解放了,手卻沒松,還是緊緊摟著她,嘴抿著,像在憋笑又像是委屈:「我動不了。」

「當年誰擱我這吹等閑迷藥放不倒打小是被抽大的?你現在開始跟我裝虛弱了?」

「不是,」十三聲音悶悶的,「當時確實睡著了,那葯,很厲害……你有沒有受傷?」他終於想起了正事,聲音緊了起來。

徐心烈一句臭罵就被他後半句堵在了那裡,她光顧著拖著他跑,還真沒考慮吧到他有沒有受傷,此時莫名的有些心虛,不耐的搖搖頭:「沒事沒事!」

她抬手又去抓雪塊,往臉上一糊,再想抓一坨卻夠不著了,十三趕緊伸手往高處給她抓了一把遞過來,徐心烈搖搖頭:「給你的。」

「哦。」十三好像有點傻笑,但很快被雪擋住,他迅猛的擦了把臉,長長的嘆了口氣,似乎終於清醒了些。..

徐心烈也不要求他來駕馬了,驅著馬繼續緩緩往前走,道:「你看出來他們是誰沒?」

「霧谷,」十三篤定道,「與之前在將軍府刺殺你的人一樣,也帶了手弩。」

「沒別的發現嗎?」

十三皺眉想了想,搖搖頭:「沒有,我,我那時不是很清醒。」

不清醒都能把人霧谷殺手的頭都砍斷……徐心烈咽了口口水,道:「我這邊有一個,居然會陸家莊的刀法。」

十三手臂一緊,果真是也有些驚訝:「哦?一模一樣?」

「嗯!大概是原本就是用雙刀的,所以一開始還有點自己的東西,之後被我逼急了,使出了陸紫霄的水淵刀法,我才發覺不對。」

十三居然露出笑:「幸好是水淵刀法。」

他果然記得陸家莊的事,徐心烈於是也慶幸的附和:「是啊,幸好是水淵刀法。」

畢竟她打了那麼多場,單單對破解水淵刀法的殺招臨淵絞特別有心得,也活該那個殺手倒霉。

「陸家莊的武功,你交給屠青蓮了?」徐心烈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十三沉默,點了點頭。

「哎,」徐心烈嘆了口氣。

她早就知道十三跟著他們禁武還有別的活兒,也猜到是沖著那些家傳功法來的,只是一開始觀察了也派人盯了,甚至讓老哥親自處理,都沒見他偷秘籍,所以一切只存於假設,並且強行安慰自己「反正以後都給朝廷都會公開偷就偷唄」。

但若是十三抄了去給了屠青蓮,屠青蓮拿來給別人,問題就不一樣了。

十三也明白這點,很是沉重:「對不起。」

「你也是聽命行事……等等我是不是太通情達理了。」徐心烈一秒反省自己,反手一個肘擊,「叛徒!就你事多!」

十三悶哼一聲,果斷吸收了攻擊,愧疚道:「以後不會了。」

「哇!還有以後?你下去吧!」徐心烈又一個肘擊。

十三這次不僅挺住了,還伸手握住了她捏著韁繩的手,低聲道:「我來。」

徐心烈一愣,鬆開了手,讓十三來駕馬。

「暖下手,」十三道,「跟冰一樣。」

「哦。」徐心烈木木的應了,縮回手手,在袖子里搓起來,剛搓兩下,十三攬著她腰的手忽然伸進來一把抓住她的兩隻手,慢慢的揉著,他手心很暖,順著指尖一路躥到徐心烈天靈蓋,連帶她的臉都熱了起來。

他們斷斷續續跑了一天半,期間她差不多一直在他懷裡,但都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可這時候十三那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莫名讓她覺得氣氛都異樣了起來。

她怎麼上一秒還在訓人,下一秒就慫了?十三做了什麼?不就是換成了駕駛位嗎,難道她一動不動,就成了總裁寶馬車副駕位上的小女生了?

不行,她要雄起!

「你,你不覺得奇怪嗎?」徐心烈任由他給她暖著手,假裝混不在意道,「為什麼霧谷的人會陸家的刀法?明明你才交出去沒多久吧。」

「唯一的可能,霧谷也與屠青蓮有勾結。」十三看著前方,似乎也若無其事,「亦或者,霧谷本就是屠青蓮的。」

他如此篤定的說出來,反而比徐心烈只敢心裡想想大膽多了,她倒吸一口涼氣:「所以說,之前那些追殺,江湖上那些說你是霧谷殺手的傳言,小周天的滅門……都是他一手策劃?」

「……」十三沉默。

徐心烈權當他是默認了,眯起眼:「你知道多少?」

「我並不知。」十三一口否定,「只是我也曾奇怪,為何江湖人會將我與霧谷殺手聯繫起來,現在想來,定是有人見過霧谷殺手,並從我這兒看出了端倪。」

「那他圖什麼呢?屠青蓮圖什麼呢?」徐心烈自行走江湖以來,最大的疑惑便是這個,「宮裡他握著隱龍衛,外頭他握著霧谷,他還想怎麼樣?他又沒子孫可以傳皇位!嘶!」她又倒吸一口涼氣,「我明白了。」

「什麼?」

徐心烈冷下臉來:「他想做幕後皇帝,天下的幕後皇帝。該死,之前江先生與他對峙時,我明明都聽到了,這時候居然忘了!」

十三皺了皺眉。

「皇上之前還年輕,麻痹了他,讓他覺得皇上可以掌控,但你看,現在皇上明顯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願受他束縛。」徐心烈冷聲道,「他便將賭注放在了獻王身上,幫助獻王篡位,獲得獻王許諾的東西,也可以撐一段時日,但是,好巧不巧,皇長子出生了……呵!那不是更好的傀儡嗎?」

「所以,他欲挑起皇上與獻王的爭鬥,讓他們兩敗俱傷,最後扶持皇長子繼位?」

「什麼兩敗俱傷,他是想讓皇上和獻王同歸於盡!」徐心烈冷笑,「現在獻王和李再安沒有親自追著我抓,說不定是直接進宮造反去了!」

「他們沒有遺旨,拿什麼造反?就算真的弒君,也不可能被朝臣認可的。」

「就從他們的角度想好了,」徐心烈有些咬牙切齒,「一、他們弒君,還殺了皇長子,王族血脈斷絕,他們強行奪位;二、他們弒君、還殺了皇長子,王族血脈斷絕,但朝臣寧願扶持旁系,這時候我們到了,掏出遺旨,皇上就成了篡位的那方,獻王父子榮登大寶……我們成了錦上添花的;三、他們弒君、還殺了皇長子,我們到那一看不對毀了遺旨,沒關係,他們也可以滅了我們;最後一種可能,他們去弒君,被皇上反殺,皆大歡喜。」

「還有一種可能,」十三道,「遺旨在宮中,有副本。」

「啊?」徐心烈一愣。

「宮中有專門的書記官,記錄皇帝的一言一行,那麼重要的遺旨,定有相關記錄,獻王長在宮中,肯定知道此事。」

徐心烈醍醐灌頂:「難怪江逐客不毀了這個遺旨,毀不毀作用不大啊!你怎麼不早說?!」

十三無奈:「我也是一直在思索此事,才想起來的。」

「哎,」徐心烈哀嘆一聲,看著前方,京城逐漸近了,官道越來越寬闊,人跡也多了起來,熹微的晨光打在遠處的山頂和近處的樹梢上,怎麼看都是一派希望之色,奈何經過方才一番對話,她卻只覺得前路一片黑暗。

與此同時,北關外大漠王庭,在熱火朝天的那雅爾節上,徐紹均看著察托爾身邊寸步不離的岱欽,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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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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