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終章上
半個月後，延親王服毒自盡。
江寒雪聽到消息后，手中的花瓶跌落在地。
那麼驕傲的人，怎麼會服毒自盡？
岳榮臻看著她怔怔的坐著，一動不動的神情，分明是在為那個人的選擇難過。
他無奈的想，他以這種方式離去，會在她餘生的記憶中留下烙印。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小人之心，但他就是不受控制的惱火。
他總覺得自己跟雪兒之間，隔著很深的隔閡，靠近不了她最真實的內心。
但他做過那麼多的努力，終究是改變不了。
就像他無法像謝銘那樣懂她一樣。
半晌后，他壓下心中的情緒，走過去將她攬到懷中，無聲的安慰她陪伴她。
他閉上眼睛心想，不懂她又如何，他能夠一直陪在她身邊。
餘生還有大把的時光，他能陪著她走過漫長的歲月，成為她平淡且安穩的依靠。
她說過，人生最浪漫的告白就是陪伴。
能跟自己最愛的人相守一生，他很知足。
「你要去弔唁他的話，我陪你。」
他跟楚詢曾經也是至交好友，他能夠順利回京也要感謝他的幫襯，變成今天這種局面，他心裡也不好受。
「還是不去了，人都已經走了。」
人死不能復生，去弔唁又如何。
她只是沒想到，他會以那樣的方式離開。
最終還是由岳榮臻前去弔唁，回來時帶了一封留給他們的信。
*
五年後，江寒雪四十七歲了。
他們離開了京城，在泉州城陪著老二岳良驥一家待了一年。
曾經她督建的溫棚已經成了岳家軍最大的經濟來源，附近的荒山上種滿了胡楊樹，防風固沙，泉州城的天氣沒有那麼乾燥。
謝韻跟隨在岳良驥身邊，將小戰兒也帶在身邊照顧，肚子里懷著他們的第四個孩子。
她說這個孩子是意外，她原本打算生三個正好，因為前三個都是兒子。
這第四個既然不小心懷上了，希望是個女兒。
因此她時常去寺廟祈福，求一個女兒。
二十九歲的岳良驥已經被封為二品大將軍，他已經是大越最英勇的大將軍，好勇善戰。
他不喜歡去京城，尤其是父親這兩年待在身邊，他便更不想回京了。
但是皇上每年都會召見，而他不得不每年去京城面聖，順便見見大哥跟妹妹。
夜深人靜，十六的月亮高高掛在空中，岳榮臻父子坐在高高的城牆上喝酒談心。
「父親，您陪著母親遠離朝政，丟下自己的軍權，遊戲人間，真的甘心嗎？」
岳良驥早就不是的當初那個年輕莽撞的少將軍了，他一直無法理解父親的所作所為。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此次回京，進宮面聖時要態度謙卑，有人捧殺時也不要得意忘形。你不僅不能成為一品大將軍，還要適當的放棄一些兵權。」
岳良驥灌了一口高粱酒，烈酒入喉身心滾燙。
他語重心長的道，「我不僅不後悔，還希望你不要被眼前的一切迷惑。」
「父親此話何意？」
「為夫知道你跟大梁皇帝宇文曄一直有私交，哪怕你抵禦的是他的鐵騎，但他如今吞併了孟蘭國，野心不小，甚至想要吞併大越。」
岳良驥疑惑不解，「難道我不應該穩固自己的兵權，隨時抵禦大梁嗎？」
「可是大越沒有這個實力，黨爭不斷，大越的朝堂一直不穩當，治國不力，大越子民怨聲載道。哪怕我們的糧食比往年產量更高，還是避免不了天災人禍。」
岳良驥沉思片刻，將話題轉到了岳承運身上。
「承運當真要做南照國的儲君，將來登上皇位？」他冷聲一笑，「難不成，父親願意親眼看著南照國吞併大越？」
「我們是大越的子民，舅舅是南照人，將來承運很難登上皇位。就算他登上了皇位，難不成作為大越的將軍，我要眼睜睜的將大越的江山拱手讓人？」
岳榮臻沒有說話，搖頭一笑。
「也罷，我們父子之間不提這個，將來你會明白的，現在談這個為時尚早。你師父還在你身邊吧，這話我說了你不會聽，你適合聽他的。」
想到自己的師父兼軍師，岳良驥沒有接話。
雖然他們是父子，但是這幾年像父親一般跟在他身邊，教導他的人是師父張良。
「我原本以為，換個皇帝大越會撐得久一點，實則不然。」
「你還年輕，不必過於在意我的話，在其位謀其政，忠於自己的內心沒有錯。」
「過些日子，我跟你娘會迴風雨城。」
岳良驥抿唇不語，內心一陣難過。
「你們陪了我兩年了，是該滿足了。」他的鼻子有點酸澀，不想承認自己捨不得與母親分開。
但他們為何不回京城，而要跑到風雨城去。
雖然他知道，風雨城有父親多年前買下的大宅子，風雨城附近的城池都是岳家的產業，但大哥跟妹妹都在京城。
聽到他這樣問，岳榮臻神秘一笑，「將來你就知道了，說不定等你老了，也會去那邊。今後你大哥跟妹妹都會去風雨城，我們遠離朝政，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岳良驥蹙眉，「普通人？你跟我娘攢下的銀子都能跟國庫比了，還普通人？」
岳榮臻哈哈一笑，「跟國庫相比還差一點，入朝為官哪裡有富商來的自在，在風雨城我們就是江湖人，想去哪去哪，皇上也不敢插手。你若是何時想通了，隨時辭官回來做我的少閣主。」
「……」他差點忘了，自己的父親在江湖上的地位比在朝堂上的地位還要高。
「你們怎麼還不睡。」就在這時，江寒雪在秋水的陪同下爬上城牆。
看著他們腳邊堆著幾個酒罈子，本就沒有睡意的她來了精神。
「月下對飲，你們父子之間的話談完了嗎，我也想體驗一下不醉不歸，把酒言歡的滋味，不介意吧？」
秋水會意，「主子，我去給你抱兩壇梨花白來。」
「好。將廚房的滷味端一盆來，之後你就回去陪任東吧。你們夫妻倆新婚不久，不必總跟在我身後了。」
「你手下十六歲的小青就不錯，以後晚上就讓她來當你的值。」
秋水面色一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