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創世紀
自從來到小島上后，江楠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就好像是有人在看着他，每每當他回頭，卻什麼都沒有。
倒像是老家人所說的被髒東西纏上了。
如果真是，想來跟着他從大陸不遠萬里的跑來，也挺不容易的。
這日下午，江楠坐在走廊下，泡了一杯迪爾私藏的好茶，捧著那本《小埃達》，看着裏面的詩歌對話，怎麼都看不進去。
隨即合上書，靠着椅子，目光懶散的望着海平面，愣愣出神。
近海里都是一些漁船，趁著季節多賺一點，到了10月底便進入了冬季。
很快江楠便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隻大鳥，盤旋在他的頭頂，時而俯衝而下，如同一柄利刃，時而直衝天際，如同一桿長槍，時而徘徊不定，發出凄慘的悲鳴。
忽然轟隆一聲乍響，那聲音如同驚雷一般，瞬間將他驚醒，隨後他才看到外面走來了的保羅和迪爾。
「這時間打雷可不常見，難道是索爾的手滑了？」
隨着兩人走進來，江楠才聽到保羅的調侃聲。
對此江楠也並沒有反駁，雷神索爾歷來是人們所喜歡的，不是因為他神性的光輝。
而是因為打雷便意味了凍冰消了，人們就能開始農做了。
雖然在冰島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以肉食過日子的，但有一些東西只有農作物才能製作。
例如酒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
很難想像若是在漫長的寒冬里，沒有酒那是一種怎樣的日子。
通體冰冷，即便是在被窩裏，也抵不過內里的寒。
但酒不一樣，一口下去從頭到腳都是暖和的，特別是對於江楠而言。
一口下酒，那絕對是倒地不起了。
而隨着知識的增加，知道了雷並非索爾發出的，漸漸的人們也就釋然。
起初懵懂無知的時代過去了，於是他們便被遺棄了。
想來終究是人類拋棄了神。
或者說是命運的選擇，或許也如奧丁早已預見神之劫難那般。
對於人類的舉動，也早已有了預見。
或許是偏愛因此他並沒有毀滅這個世界。
或者說是維京人。
「那是莫寧，對，一定是莫寧。」
伴隨着吹起的風，江楠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顧桌上的《小埃達》，便急匆匆的跑進了屋子。
「早上？馬上都天黑了。」
保羅大眉一皺，臉上佈滿了問號，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是莫寧，不是morning，ok？」
相比保羅，迪爾倒是知道得多一點，隨即對他說道。
「what？」
聞言保羅眉頭皺得更深了，凝視着自己的老父親叫道。
「文盲。」
讓保羅沒有想到的是，迪爾竟然說出了一口較為流利的中文。
而在他的疑惑中，迪爾已經走進了房屋。
保羅接着走了進去，見到沙發的琳達隨即坐了過去問道：
「小安娜，江楠說的莫寧是什麼？」
「嗯，據說奧丁肩膀上有兩支大鴉，一隻叫尤金，另一隻就叫莫寧。」
「啥意思？」
「尤金代表思想，莫寧代表的就是記憶咯。」
聞言保羅陷入了沉默，作為世界文盲脫貧最早的冰島，神話中的知識應該不算吧。
想着保羅點點頭，尋常人誰沒事幹研究那玩意。
在說了他自己發音不標準，不能怪我。
這樣想保羅心裏才算是舒坦了不少。
房間里江楠並不知道爺倆發生的事情，況且他也沒有那個心思。
他衝進房間后，首先便找到了自己的小包，將那本記錄了北歐神話研究的手札拿了出來，很快便翻到了一頁，拿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不是別的，正是郵件中拓印出來的一張，盧恩文字刻在一塊石板上。
而那石板的頂端有一隻鳥，準確的說是一隻抽象的鴉。
莫寧代表的是記憶，兩隻鳥時常飛出去尋找新的東西，而莫寧承載的便是所見所聞，也就是一切的記憶。
或者說是過去。
但是這個那個夢有什麼關係？
那凄慘的叫聲又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江楠想不明白，他難道是在提醒我？
「我得弄明白這盧恩文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了許久后，江楠才嘆了口氣，收起了照片下了樓。
斯奈菲爾火山。
一輛炫酷的跑車疾馳在山道上，凜冽的風吹起了那人棕色的秀髮，隨風飄舞著。
伴隨着那如雷般的聲音響起，他不知覺的搖晃這腦袋，模樣愜意。
跑車一路疾馳，最終停在斯塔扎斯塔澤的農場中。
那人下了車，拿着一本書走到了馬路邊，轉身便坐在了那塊老舊的路牌下。
他身着灰色衣袍，衣服略顯老舊，松垮垮的，凌亂的頭髮，一臉滄桑的臉龐，拿着一本詩集。
若不知道剛才他開的是一輛跑車，定會以為是個流浪詩人，或者教徒。
天已經黑了，冰島的夜晚，光亮並不多，特別是人煙稀少的地方。
這一帶除了不遠處的農舍，發出了微弱的光芒之外，便看不到其他的光亮了。
過了許久，馬路上響起了腳步聲，接着便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昨天你講的那個故事，還沒說完呢。」
「那個啊，以後再給你講吧。」
江楠的神色有些煩躁，他此時根本不想說話。
若不是琳達強行拉着他出來，他也根本不會出門，等著明天去找尼娜口中的那位同學。
「啊，講講嘛，就講一小段。」
琳達對此自然是不甘心，她那股好奇勁和江楠差不多。
琳達一路糾纏，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了路牌下，這時江楠才注意到路牌下有個人。
那人正捧著一本書，書是攤開的，在這個勉強能看清馬路的黑夜裏。
他倒是疑惑那人是怎麼看的清字的。
正當他疑惑之際，那人卻開始念念有詞起來，像極了教徒。
「起初，世人說要有信仰，於是便創造了神，隨着黃金時代的結束，世人又拋棄了神……」
「什麼玩意？」
聽到前面兩個字，江楠還以為是基督教徒，畢竟冰島也有基督教，且是一大教。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後面就變了。
「起初……」
「停停，你這是啥教？非神論教？還是邪神教？」
見此江楠連忙打斷了他旋即問道。
「當然是神教了。」
那人不假思索的答道。-
「你這念的怎麼都不像神教吧。」
聞言江楠更疑惑了。
「那裏不像了？新神你不知道。」
那人露出了一臉鄙夷的神色說道。
「你這個新神是啥神，代表啥的？」
江楠由此追問道。
「代表的是信仰。」
那人一臉義正言辭的說道，那模樣那氣勢，只能用正氣凜然來形容了。
「那個多了去了，奧丁也是信仰，上帝也是信仰，宙斯也是信仰，我媽也是信仰。」
「你真想知道？」
見江楠再三追問，那人才合上了書籍，抬頭頂着他一臉嚴肅的問道。
「你說說。」
江楠對此點點頭，他的確有些好奇，這到底是啥教，反正他又不信教。
「嘿嘿，不告訴你。」
就在江楠以為那人要說時，他卻起身跑了。
江楠對此連忙大喊道：
「喂，你別走啊。」
「等我們下次見面，你就知道了。」
黑暗中響起了一段聲音，隨後那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下次見面？你站住。」
等江楠反應過來跑出去時，已經見不到那人的蹤跡了。
沉默了片刻，江楠才喊道。
「琳達。」
「怎麼了？」
聞言琳達睜著一雙大眼睛露出了極為疑惑的神色。
「你們冰島的怪人很多嗎？」
「這個…也不常有。」
對於這個問題琳達在沉默了片刻后才回答了江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