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系統的身世，命運的轉折點
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這是一個話題面相當廣的議題。
我們可以說想過某個職業的生活，比如說像職業運動員那樣在賽場上馳騁，做一個司機跑遍大江南北。
也可以說生活的狀態，比如說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想過驚險刺激的生活，想過甜美浪漫的生活。
還可以說生活的環境，比如喜歡大城市方便快捷的生活，喜歡田園那種寧靜悠揚的生活。
顯然，這樣的議題引起了同學們足夠的積極性。
一個女生這樣回答：「我想要找一個帥氣的男朋友，和他在一起走遍大千世界，他要懂我、愛我、呵護我，過一種沒羞沒臊的生活。」
班上的同學們聽到這樣的回答，不由得開始起鬨，這也算是道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徐博虎說他想成為電競界的王者，可以整天與遊戲作伴，打遊戲還可以拿分成，這樣的生活豈不妙哉。
不得不說，這同樣道出了很多網癮少年的心聲。
越來越多的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出人意料的，更多的人選擇的是一種平平淡淡，歲月靜好的生活。
生活本已不易，更多的人往往也是在溫飽線上掙扎，他們更想平平安安的，沒有太多坎坷的，找一個懂生活，會生活的伴侶，與其白頭偕老，了無遺憾。
就連塗遠超，也在這樣的場合下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他想過一種沒有偏見的，大家可以相互包容的生活，彼此可以體諒自身的不足，沒有太多的看不起，有的只是相互鼓勵。
很顯然，這傢伙能說出這樣深刻的感受，明顯是遭到過社會的毒打，大家沒有嘲笑他，反而都拍手表示對其想法的讚揚，因為這也是大多人的心聲。
很快，話題便輪到了蘇婉清，對於這位品學兼優大美女，大家對其想法都表現出了相當濃厚的興趣，就連夏宇也不禁豎起耳朵。
「其實我想要的人生和大多數人都一樣，平平淡淡，不會有太多的挫折和挑戰，別看我現在表現的多麼努力，事實上，我也只是在為以後的人生做鋪墊，今天多努力一分，以後的人生就少一分波折。」
蘇婉清突然偷偷瞟了一眼夏宇，然後才繼續道：「然後嘛，我想要一個和我一樣優秀的人，他必須要懂我、愛我，願意為我的一些缺點買單，願意接受一些我的無理要求，當然，我也願意接受他曾犯下的一些錯，一些他的想法。」
「哇歐。」班裏的同學果斷開始起鬨，紛紛看向當事人夏宇，投來羨慕和祝福的眼光，畢竟在他們看來，這已經算是變相的表白了。
夏宇翻了個白眼：「又沒說是男是女，女同難道不可以嗎？」
蘇婉清狠狠掐了他一下，解釋道：「男的。」
「哇嗷！」班裏起鬨起的更大聲了，甚至引來了隔壁班的注目。
「這要是誰以後娶了她，保證身上不會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夏宇揉了揉剛才被掐腫的地方，見大家都在起鬨，只好跟系統吐槽道。
「別的我不提，但宿主是畜生這件事是鐵打不動的事實。」系統毫不猶豫的嘲諷道。
這次就連老郭都不由得哈哈大笑，這一對連他都完全沒話說。
要是能成，那完全就是一樁可以吹一輩子的校園美談。
等到大家起鬨的熱度降下來了，老郭這才繼續主持，於是，全班的目光都看向那個高大帥氣的青年。，夏宇一臉無語，又讓他壓軸。
「大混子到你了。」老郭也調侃道。
「呃，」夏宇頗為無奈地站了起來，一旁的蘇婉清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說起來可能會讓大家失望，我想要的人生可能大多數人都無法理解。」夏宇賣了個關子，才繼續道。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星空浩瀚，充滿未知。其實，我一直想知道太陽系的外面是怎樣的，可奈何人類的壽命只有短短的一百年，也許還沒等科學家研製出足以飛出地球的單人飛行器，我們就全都歸西了。」
「但我還是總會忍不住的猜想，在銀河系的某個角落，是否存在着和我們地球一樣的文明，已經完善掌握星際航行技術的文明，倘若我能渠去到那樣的文明，是否會因為其無比超前的科學技術而感到驚嘆，是否能夠體驗另類的精彩人生？」
「我們人類，就如同井底之蛙，究其一生也只能看到井口那麼大的世界，所以，我更想去了解世界的真相，去星空裏遨遊，去揭開這片宇宙的神秘面紗，哪怕最終分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哇！」
很多人感到驚嘆，這樣的人生充滿浪漫與壯闊，浪漫指的是能夠與星空為伴，壯麗指的是在所不惜。
但讚歎歸讚歎，大家對他的觀點完全確實不是很認同，先不說其虛無縹緲性，就以夏宇這種拋棄一切去追尋真理的心態，就很難得到大家認同。
現在是21世紀，體驗過和平生活的年輕一代是很難有先輩的開拓進取之心的，小家大國的觀念深入人心，明明可以擁有常人都羨慕的一切，非要拋棄，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這種思想太過超前，也太過虛無縹緲，同時又和平平淡淡，柴米油鹽的人生背道而馳，彷彿就是一句空談，痴人說夢。
就連蘇婉清也一臉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夏宇為什麼會有這樣逆天的想法。
夏宇嘆了口氣，這就是為什麼他始終不願接受蘇婉清的原因。
連最基本的理念都背道而馳，最後又怎麼能走到一起。
不過嘛，這只是老郭用來緩解大家壓力的一節課，若是認真的話你就輸了。
大家依舊還是該學的學，該玩的玩，所有人都很快揭過。
只是蘇婉清一直沒有找夏宇說話，一個人悶悶不樂地趴在桌子上。
夏宇嘆了口氣：「好自為之吧。」
到了晚上，淡淡的夜幕垂落而下，夏宇坐在窗邊，看着漫天閃爍的星辰，沒有任何學習的心思。
四周還是和往常一樣，紙筆摩擦的聲音，書頁翻動的聲音，小聲交談的聲音，樹葉沙沙的聲音，不絕於耳。
夏宇莫名地有些煩躁。
「嘭！」
周圍的人盡皆看過來，夏宇把書本狠狠摔在了地上，隨後又撿了起來。
他緩緩起身，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推開教室門，一路向上走，來到了樓頂，趴在圍欄上。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清朗，沒有雲層的阻擋，也沒有霧霾的遮掩，漫天星辰如同一塊大幕般從天際垂落，時不時有一道流星劃過。
「系統，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傻，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什麼外星文明，什麼星辰大海，聽起來就很中二。」夏宇從兜里拿出一罐啤酒，狠灌了一口。
「每個人的夢想都值得尊重，哪怕再不切實際，更何況，你心裏真的是這麼想的嗎？」系統問道。
「我不知道，從小的時候，我便充滿各種野望。
初中的時候，我想成為科學家，為此我刻苦努力的學習，一度成為全校的焦點。
高中的時候，我自詡看透了一切，想要走另一條不同尋常的道路，想要做一個商人，因此不惜荒廢學業，為的就是吃上時代的紅利，現在的建興日新月異，受到國家的大力扶持，很多項目會在十多年間陸續建立，只有提前入世，才不至於太晚。
可到了現在，我遇到了你，你擁有的三項功能，看似沒有什麼實際用途，但是每一個，都足以顛覆一個時代，這賦予了我更大的野望，甚至，驅使我去追逐那遙不可及的夢想。」
系統聽聞，沉默良久，不知道在看星空還是在想什麼。
最終，系統還是嘆了口氣：「宿主，不是我打擊你，浩浩寰宇之下，一個個體實在太渺小了，若宇宙里的文明是一粒塵埃，那個體就是塵埃中的塵埃。
個體若是脫離文明，那麼連存在的必要都沒有。
其實宿主，你早已擁有常人所羨慕的一切，又何必逆天而行。」
夏宇不語，如果他的野望連繫統都不能接受的話，那他所期待的一切，就始終是個笑話。
「唉，宿主，若你真的有這種想法，身為系統的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的。」
「這麼多天的相處下來，我知道宿主是個怎麼樣的人，你有頭腦，有野心，願意為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
我知道，你認定的東西，很難去改變。」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隱瞞了，我給你講一些屬於我的文明的過往吧。
命運輪盤是結合我方文明無數財力物力，耗時數萬年研究出的傳說級文明科技。
命運是充滿無限可能的，絕大多數的文明生物，只能被動的接受命運的安排，在大宇宙底層規則的安排下，過着早已被設定好的人生。」系統終於肯道出一些有關它身世的真正密辛。
「但是，所有妄圖操控自身命運的文明，最終都不會落得好下場。
我的文明在一次對宇宙重大災害的預測中，出現了嚴重失誤，最終因操作不當，險些滅亡。
經此一役，我的文明一蹶不振，在文明復興的途中更是遭遇仇家文明的追殺。
眼看文明即將覆滅之際，文明高層啟動了播種計劃，將我們這些個體傳送到宇宙的每個角落。
因為我文明形態的特殊性，我們必須挑選一個宿主，並以思感波的形態，存在與宿主的大腦之中，並最終隨着智慧個體的逝去而消亡。
而我，就是被拋灑並飄蕩到了這片星空的個體，我一直在等待一個接觸智慧文明的機會，無數年後，承載我意識的裝置飄到了地球上空，於是我選中了你。」
「所以你就這樣，一點都不把文明復興放在心上，就想做一個廢物，像一個廢物一樣的過完這一段窩囊的人生？
你就是這樣對待給你賦予了最後新生的文明？」夏宇不知道為什麼，火氣突然一下子就上來了，狠狠嘲諷道。
「我不是廢物！」系統極力否認。
「呵，你要不是廢物，為什麼一開始就要對命運輪盤動手腳？難道不是心虛？不是害怕我發現這玩意兒的真實用途，真的走向了星辰大海，讓你沒法過廢物一樣的人生？」
「跟你說我不是廢物！」系統尖嘯，強烈波的思感波動，竟讓夏宇的意識產生陣陣眩暈。
「我只是還沒準備好，我不知道以後的人生該何去何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眩暈產生的幻覺，夏宇竟聽到淡淡的哭泣聲。
這時夏宇也冷靜了下來，覺得自己的語言過激了：「抱歉我只是，太激動了，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沒事的宿主，若不是察覺到了你內心最深處的野望，其實我也不會選擇你。」系統終於解釋道，它心裏何嘗沒有文明復興的野望？
沒錯，作為宇宙高等文明的個體，哪怕他再想跟一個廢物一樣的過下去，也至少得留下一個後手。
他看到了夏宇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野望，一種想要踏上星空的宏偉魄力，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人格，所以系統選擇了他。
「宿主，一旦踏上這條路，所有的普通與平凡，將再也不會與你掛鈎，你將會逐漸拋棄自己所珍視的一切，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你的愛人，所有一切都一切，都將被你遠遠甩在身後，遠到遙不可及，徹底消失在你的視野中。」
夏宇看着這靜謐而璀璨的星空，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一些往事，一些故人，在眼前一一浮現，他們代表的是夏宇視如珍寶的過往。
再次睜開眼時，夏宇眼中只剩下星空的浩瀚，一些星辰歲月的流轉，有了這種萬古不及一的可怕機遇，他必然會抓住目所能及一切。
「我準備好了，若沒有拋棄一切的勇氣，那就始終無法到達星空的彼岸。」夏宇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
「很好宿主，從現在起，我會將命運輪盤與宿主徹底綁定。
今後命運輪盤的一切活動，都會與宿主主觀意識直接相關。
命運輪盤的顫動規則，也將會與宿主認定有利的一切直接掛鈎。
而我，也會伴隨在宿主左右，披荊斬棘，直至時間的盡頭。」
這一刻，兩個不同形態的生命體，在同一片星空下，立下了永不背叛，永遠扶持的誓言。
他們將攜帶着可怕而偉大的夢想，向遙不可及的穹頂追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