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單復領兵向東

第48章 單復領兵向東

聽到羅且的恭維話語,唐吉怔了片刻。

早年賣官鬻爵的那些興河盲流,做的絕非保鄰安邦之事,平日都是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之所以能平安無事,都是唐吉每月打點關節,按時給著例錢。

但羅且現在要在上永插上一腳,若是分走自己的這份財路,兩人的恩怨可就真是不共戴天了。

「羅大人過譽,你我同朝為官,皆是為國盡忠。即是同樣儘力,那便沒有你我多少之分。何況本將履行公務,談不上辛苦」

唐吉面目和善了幾分,正氣凜然道。

畢竟整個上永連同自己收回來的軍籍,一共虛報有三萬多的軍餉,如今對南魏用兵,興河只有兩百府兵,報於朝廷的可是四千兵!

販私鹽,傾銷軍糧,吃空餉,倒賣賑濟糧,樣樣都是殺頭的大罪,要是真有人捅了出去,真就是大難臨頭了。

況且興河縣裡還藏著自己和姐夫的大買賣,斷不能讓旁人知道。

相較之下,若是這羅且識相,自己分去一半給他又何妨,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若是論起來,朱由東是我姐夫,他是督撫大人的侄子,羅參軍又是督撫大人的乘龍快婿,我看你我以後就以兄弟相稱,羅參軍覺得如何?」唐吉親切說道。

既然羅且有意示好,唐吉也想探探這位自家兄弟到底有幾分真情。

若是羅且鬆口,替自己上書延些時日。

就算朝廷追查下來,自己也能找姐夫湊些兵員出來做做樣子,矇混過關。

「既蒙大人不棄,在下尚小總參大人兩歲。日後就稱呼大人一聲阿兄了!」羅且也是借坡下驢,和他套起來近乎來。

唐吉一聽,這羅且倒是挺上道,便邀請道「阿弟,這相請不如偶遇,附近的瀾城郡總參巡防,正要途徑上永。」

「為兄得替他接風洗塵,已經相約不少昔日的軍中故友,阿弟若無其他事務,不妨隨阿兄一同去上永聚聚。」

「大家同為南境武官,日後定是要同舟共濟的,此時若是結下善緣,對阿弟日後的仕途也有頗多幫助。」

羅且聽到這,不經有些疑惑。

這唐吉的態度似乎過於殷勤了,初到康家時,自己受了不少唐吉的冷眼和奚落。

在上永時,數次登門造訪,唐吉也都借口巡防敷衍,閉門不見。

如今不但尾隨自己來了興河,態度也與先前判若兩人,客氣得緊。

想來也是有詐,但他這麼做,唯一的好處只有阻撓自己回興河縣就任,推后府兵的交割而已。

興河縣有侵吞軍餉的現象,羅且是知道的,但吃空餉在邊軍中已是司空見慣。

若只為兵員之事,唐吉似乎有些緊張過頭了。莫非這興河縣中還有藏的更深的秘密?

「多謝總參大人提攜,我等受寵若驚。可惜我家大人尚有督撫大人所差要事未辦。」

羅且尚在思量,徐溫卻先藉機投石問路。

「還請總參大人先行動身,我等辦完公務,便往永城赴宴。」

徐溫心裡清楚,雖然鄒明貴的兵馬已劃歸自己調用,但此行為隱匿行蹤,關喆在瀘縣,鮑喜等人率軍在上永停駐,軍權一直未能交割。

自己現今仍是光桿司令,手上連一兵一卒都沒有。

若是這麼去赴約,著實兇險,雖說兩方不至於大動干戈,刀兵相向,但誰又能說得准呢。

「哦?」唐吉瞟了一眼徐溫,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隨即朝著羅且問道「阿弟,這後生又是何等英雄人物,竟是要替你做決定。」

「哈哈,阿兄莫要取笑小弟了。小弟庸碌之輩,帳下何來英雄人物。」

徐溫的突然發難,讓羅且心裡多少存些不快,可他畢竟是自己人,羅且幫腔道。

「不過,這位也是自家人,是我舅舅家的長子,在下族弟。小門小戶里長大的,平日閑散慣了,沒規矩,行事總莽撞唐突,還望阿兄體諒。」

夏侯鏗、劉蓬等人聞聽此話,面色瞬間陰沉下來,他們可不管對方是上官還是親族這些,作勢就要動手。

這些跟隨徐溫數年,數次出生入死,只要徐溫一句話,他們立馬就敢拔刀將眼前這幾個勞什子狗官砍了。

只不過徐溫卻沒有動手的意思,眼神銳利,示意他們幾個別胡來。

羅且背對幾人,自然也沒發現身後的微妙變化。只覺後背陡然一凜,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這位小弟之前也是位武官,在寧州當校尉,不過先前年輕氣盛犯了事,讓下了牢,前些時日才讓我從牢里撈出來的。」羅且接著圓場道

「這樣啊。」唐吉輕視的看了徐溫一眼。

方才劉蓬幾人的動作唐吉盡收眼底,但他身上也背著不少人命,只當幾人是虛張聲勢罷了。

「既然吃過虧,就應該知道多學學,別又惹出些事來,讓家裡人麻煩。」唐吉傲慢說道

對於徐溫,這個唐吉根本沒放在眼裡,更別說當成一家人了。

徐溫心知方才太過唐突,絲毫沒有給唐吉面子,也順勢賠罪道「小弟徐溫,剛從牢里出來,不知禮數。總參大人有大量,想來也不會和卑下這等人物計較吧。」徐溫雙手抱拳,賠罪道。

「徐溫?」唐吉喃喃著這個名字,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

「你就是那個率眾兵諫,在陣前斬了河間張家世子的徐聞?」唐吉試探問道。

唐吉知道徐溫,他為替同袍伸冤,不惜悍然發動兵諫。為救主將,更是在陣前殺將。他的大名在寧州和青州間,可謂是如雷貫耳。風頭一時無兩。

自己初聽此事時,也不由得替他叫過一聲好!

「是我不錯。」徐溫不卑不亢道,隨即苦笑「只不過,在下似乎沒有總參大人說的這麼威風。」

徐溫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他枯坐死牢的這段時間裡,早已是聲名遠播。

唐吉收起方才的輕視,難怪此人能說得上話。

此人曾為寧州督撫崔讓的愛將,深受崔讓器重,雖然只掛職校尉,平日里卻替崔讓統軍,治軍足有上萬。

當初東庭府平亂被下獄,英王府世子千里給他送行,即便在雲州,他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不想,如此人物竟會棲身在羅且帳下。

「原來是少年英雄!」唐吉首次拱手作揖。

看來這個羅且也有些手段,並非表面那般簡單,這兩人留下誰都是禍患,日後得想個辦法將兩人都弄走。

「失敬,失敬了。」他朝著兩人還禮道。

見這唐吉沒再怪罪,羅且推辭道「阿兄,這不巧的很,正如族弟所說,尚有些公務,以後你我同處上永,有的是機會,也不忙於這一時。」

替康嶸辦事的說法,讓唐吉心頭顫動,竟是滋生出一股莫名的偏執念頭,他急忙強壓下心中所想,假意關切道「甚好,甚好,那賢弟打算何日就任啊,兄弟我也好安排給賢弟接風洗塵一番啊。」

按徐溫所說,蘆縣距興河一百餘里,啟程至此得兩到三天,待到兵馬到了,便去軍營上任。

羅且信口說道「約莫得三五天。」

一聽這話,唐吉的心裡又陰冷了幾分,只有五天,即便是李貴的人全頂上也不夠。

他緩和思緒,商量道「賢弟你初到此處,尚需了解,不若,就任後行事也諸多不便。」

「不妨還是同為兄巡視幾日,先將各縣鎮城防熟絡熟絡。」

羅且這些年雖是生意人,但走南闖北也有不少見識,且任主簿已有些時日,官場的名堂,品出不少。

羅且聞聽唐吉的胡騶,頓生警覺,這唐吉三番兩次的想阻撓就任,怎麼看都是欲蓋彌彰。

其中必然有詐。

「阿兄,你的好意,我心裡明白,只是這岳丈和平王都給了差事。阿弟不敢怠慢。」

「若是做得不儘力,到時見了督撫大人,阿弟可是吃罪不起啊。」羅且推辭道。

「既然阿弟去意已決,那為兄也不留你。」唐吉意味深長的一笑,欣然應允道。

唐吉也不管這羅且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心下已然做出決斷。

羅且正了正衣冠,鄭重道別道「阿兄好意心領,愚弟在興河等候阿兄前來,屆時你我兄弟好好暢飲一番。」

「甚好!阿弟保重,為兄先行一步。」說著,唐吉匆匆離去。

羅且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喃喃道「這人什麼毛病,說風就是雨的,說變就變。」

殿後的庚州軍營

「單將軍,末將不明白為何要向東開拔!」

一位年輕參將跟在統帥身後,不停的逼問「大人!我軍收到的軍報是想北急進,與安王殿下的兵馬匯合。」

「單復!你這是抗命!我有權拒不執行你的將令,我要將此事稟告給殿下!」那參將怒吼道。

參將知道這位從京城來的乖張公子與安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若不然,同樣年輕的他絕不會短短一月便當上后軍校尉,統轄數千兵馬。

但不得不說,這年輕公子哥雖看似紈絝子弟,打起仗來卻不是繡花枕頭。

每每臨陣,單復都是身先士卒,殺賊無數,讓參將自己也自愧不如。

作為安王大軍的後衛兵馬,他們一行入巴州后,數次擊退魏軍的追兵,更是斬殺了數倍於己的魏軍。

殺伐果斷,為保證行軍,他從不納降俘,每遇魏軍,皆是陣前殺盡,就地處決。

似乎他已不為建功,只是單純的弒殺而已。

憑藉著如此凶名,方圓數百里,再沒有魏軍活動的跡象了。

庚州至此的糧道,竟是暢通無阻。

單復轉身一把提起身後的參將,語氣陰森「你要死自己去死,我不會攔著。」

說著將參將推倒在地,厲聲呵斥「你以下犯上我不怪你,但若是你以為此行是建功,要把這些人都帶去送死,我不會陪你去。」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著回京城!」

單復嘶吼著,振臂一呼「眾將可願隨我往東!」

「我等願追隨將軍!」

「誓死追隨將軍!」

單復雙臂舒張,雙目微閉,似乎在享受著這一刻。

心中卻也惋惜「打到這會叔叔還不明白嗎?大風口大捷不可再作複製,叔叔執意赴死,請恕侄兒不敢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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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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