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因為你的孩子特別熊
金穗訕笑：「以後我不會做這種事了。」
周菊月笑著眼睛眯成一道縫：「現在日子比過去好多了，再怎麼難也得咬牙堅持著。思昭是不著家，可也是沒辦法，在部隊當兵身不由己。每個月寄錢回來，不用餓肚子，再過幾年他回來就好了。」
提到孟思昭，金穗就氣短。這個丈夫長什麼樣，她完全就沒有印象，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人。剛結婚的時候，兩人都顧著照看娟娟和婷婷，一天下來累得都沒脾氣。
婚後才十天，他就接到命令回部隊去了。
這些年來，兩人通信的次數寥寥無幾，而且每次來信孟廣安他們都會拆來看，她也就懶得寫了。
於是她結束這場談話：「哎嬸子，我先回去，還得煉油呢。」
周菊月不肯放她走：「金穗啊，我看你這段時候好好地跟你家公公處一處，要點錢找個機會去探親，等要上孩子，以後你在孟家說話也有份量。」
「這，嬸子你不要說笑了，昨天給我的十塊錢還是向大隊借的，那個婆婆多一分錢都不肯給。我去探親，那不得把大隊的賬都掏空了？」金穗嘴上這樣說，心裡想傻子才要去部隊懷孕，生完孩子還怎麼高考？怎麼上大學？
「嬸子是過來人，男人吧也就是那麼回事，跟你處久了相看兩厭，只有孩子他最看重。有個孩子，他的心就在家裡了，有什麼事情他都會先替家裡考慮。」
周菊月說得很委婉，意思就是你要是有個孩子，孟思昭還能把錢全給他爹？
金穗倒是知道，有些父母也並不是那麼喜歡孩子，比如她自己的親爸媽，打電話只知道訴苦，什麼你弟弟買房子你得幫襯點，將來弟弟的小孩子你也得出錢幫養。
金穗點頭敷衍道：「嗯嬸子我知道了，多謝你哈。我得回去了。」
說完一陣風地跑出去。
剛到院門，就聽到裡頭娟娟和婷婷的哭聲，同時伴著許秋平的咒罵。她趕緊推門進去，見許秋平正拿著掃把打她們。
金穗來不及放東西，拎著上去攔住她：「你幹嘛打孩子？」
娟娟和婷婷縮后她的身後，哭得特別大聲。
許秋平兩隻手叉在腰上，惡狠狠地說：「她們把家裡的米缸打碎了一個洞。平常我就不准她們到正屋裡玩。」
金穗轉過頭去問雙胞胎：「你們真的把米缸打破洞了嗎？」
娟娟搖頭哭著說：「不是我們。」
婷婷說：「是虎子哥。」
「小叔呢？」
「小叔跑了。」
「他為什麼跑？跑哪裡去了？」金穗繼續問。
婷婷說：「我們在玩捉迷藏，小叔藏在米缸里，虎子哥就拿石頭來砸了。」m.
金穗轉過去對許秋平說：「聽明白了嗎？你兒子和你孫子闖了禍，沒有擔當，甩鍋讓她們兩背。」
許秋平瞪眼大聲喊：「這兩個賠錢貨的話怎麼能信？她們打小就撒謊成精，不給點教訓，外頭人家還當我們沒有家教。」
金穗吼她：「想要家教是嗎？要家教就去教訓你兒子和你孫子，你捨不得下手打，我幫你打！」
娟娟和婷婷又被嚇得大哭起來。金穗柔聲地對她們說：「你們先回屋，有我在，別怕。」
金穗手裡還拎著重物，她看了兩眼，直接把東西放到屋裡吃飯用的桌子上。隨後也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說：「你看著那缸子，一般的小石頭能砸開嗎？娟娟和婷婷那麼小，能搬多重的石頭？」
許秋平不服氣：「孩子熊起來有多調皮，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當我也不知道？」
「哼！」金穗冷笑：「那是因為你的孩子特別熊，知道嗎？這缸到底是誰砸的，你心裡有數。你也不用借著那兩個孩子敲打我，你那麼有空，管好自己的兒子和孫子。你不是娟娟和婷婷的正經奶奶，以後用不著你費力氣管。」
「你！在我這個家，我就是要管！」許秋平說不過她，又開始耍賴。眼睛瞟到桌子上的板油，又找到了一個借口：「給你十塊錢，你就去買這些東西？真是自己不掙工分，不知道錢難賺啊？」
「你可別在這事情上再說教。孟思昭要每個月給我十塊錢，你就沒給夠過。我現在花自己的錢，花得心安理得，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你管不著。」
金穗時時都在提醒她管不著。許秋平再氣又沒法子，最後不甘心地說：「我們這個家遲早要被你搞得烏煙瘴氣。
金穗瞪她：「借你吉言，希望我有那個本事。」
說完去屋裡拎豬板油，去往廚房。
她回到自己的屋裡，先安撫兩個小傢伙：「娟娟婷婷不哭啦，嬸子今天晚上給你們做好吃的。」
娟娟委屈地說：「真的不是我們弄的。」
金穗摸摸她們的腦袋，從布袋裡取出那一大塊布料：「嬸子買到了布，要給你們做新衣服哦。」
倆孩子馬上就止住了哭聲，欣喜地去摸著布料。金穗環顧屋子，尋思著要把錢藏在哪裡，戶口本也得趕緊地放回原處去。
取到的一百三十塊錢是十塊錢面值的，花超了五塊還剩一百二十五塊。她給分成幾分，分別藏在牆洞、床板下，剩餘的大頭她決定藏在兩件破衣服口袋裡，縫死了。
把東西放好，她就去廚房煉油。先把板油切成小塊，洗乾淨鍋頭，待火把鍋燒熱，將板油放下去。白色的板油在高溫作用下，慢慢地縮小，淅出油脂。
院子里滿是油脂的香氣。
許秋平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被飄過來的油香勾起了食慾。她忍不住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廚房裡，威嚴地說：「你把油煉乾淨些。我去菜園子里挖些馬鈴薯。」
金穗並不理她。她自討了個沒趣，就從廚房裡拿個籃子，出門去。
確定她出門去，金穗趕緊去自己屋子裡拿出戶口本和孟廣安的身份證，扛上梯子鑽進她的房間里，放回原來的位置去。
思明帶著虎子，在外面聽說嫂子買了好大一坨豬油回來，冒著被罵的風險，也要回來吃上一塊油渣。
金穗板著臉訓他們：「是誰讓你倆把缸砸了？」
虎子說：「我找到他了，他耍賴不肯出來。」
思明說：「我也沒讓你拿石頭砸。」
金穗說：「你們兩個想吃可以，今天晚上你們在飯桌上，必須把這件事情給長輩說清楚。做了錯事就得勇於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