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真相揭開
那是一支銀鍍金佛手花金簪。
佛手花蝶簪首，嵌一對紅寶石，間飾點翠葉紋，點綴在她那烏黑的高鬢之中，有一種驚艷迷離的美。
對上這一雙凌厲而又熟悉的鳳眸，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自心間生起，蔓延至全身。
四目相對……
此刻，像是回到了數月之前，牡丹園中那隔着帷幕對峙時的情景！
那時……
綻放滿園的牡丹，夜色朦朧，燈火憧憧，搖曳在那帷幕中將明將暗。
她們離的那樣的近，近到只要她向前進一尺便就能看清楚她的模樣，能將追尋了那麼久的秘密大白於眼前！
最終，是百里昇的出現打斷了她親手揭秘的最好時機。
或許那個時候，在看見百里昇到來的時候，沈歸晚內心深處是不易察覺的鬆了口氣的。她害怕，害怕真的看見帷幕後的那張臉，是她所不想看見的！
數月之後，那個人重新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一次，是在這喧鬧的宴席之上，是在這郎朗日光之下，二人之間沒有任何的遮擋隔閡——
像是時間與那個晚上重疊，有一雙無形的手幫她將那帘子揭開，逃無可逃的直面中殘忍的真相。
這一刻，沈歸晚倏然明白了那雙無形的手……叫做命運！
她還活着，當年……掉落下懸崖，摔的面目全非葬在皇陵的屍體不是她。
難怪了，當初她死過後，父親看起來並沒有很傷心的樣子，只是長嘆一聲，按照她的遺言將她葬於皇陵之中，然後去了柳姨娘的房間繼續聽曲子。
那時的燕徽很難過，憤怒。
母親病逝，他無半分悲傷之色，依舊沉迷於美色之間。
所以年少時她親眼所見，父母恩愛，皆不過是一個假象，一個虛無的假象而已。
十六歲的燕徽，似乎是一夜之間被迫成長，那些她自認為完美的謊言戳穿，只剩下鮮血淋淋的現實。
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信仰，也失去了少年時的傾慕。
幾乎是放逐的心態，她最終主動要求進宮——
按照朝廷規制，帝后大婚，各路諸侯必須的入長安覲見道賀。
她想，也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見到蕭霽最後一面！
硃紅色的宮門緩緩的關閉，宮外那明媚絢爛的陽光一寸寸的隔絕在了厚重的宮門外，如同她的人生。
後來燕徽死在了宮中，沈歸晚在千里之外的金陵蘇醒。
模樣，聲音，身份……
什麼都變了，唯一沒變的是身上帶着的陳年舊傷。
霍然間，沈歸晚想起了金陵春日纏綿的雨天，她後背的舊傷發作，折磨得她夙夜難寐的時候。
或許，那個時候的她就在金陵某個臨水的閣樓中，點着熏香，靠在軟榻上，欣賞著這金陵難得一見的美景……
也或許，在金陵那雨巷道路上，她們曾擦肩而過數次，卻相見不相識；
更或許，從她出現在金陵沈家之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她，其中就有她！
她發現了什麼？又或許什麼都沒發現，只將她當做一個十分難纏的對手！
一切像是過此去經年那麼久，卻也不過眼神交匯的功夫，長公主問：「喜歡本宮這支簪子？」
沈歸晚笑容恭謹謙卑的回：「殿下的這支簪子巧奪天工，不似人間之物。」
旁人不知道二人對話中的機鋒，只當沈歸晚在恭維討好長公主。
沈繁漪瞧著沈歸晚如此奴顏屈膝的模樣，心中很是不屑：哼，這沈歸晚真是愚蠢，她該不會以為只會說幾句好聽的話，長公主就會喜歡她吧？
簡直是痴人說夢！
而眾人也十分不解的看着這二人，身份尊貴的長公主，怎麼會突然對一個卑微的臣女如此感興趣。
而且更重要的是，見二人相處的方式氣氛十分微妙，像是……有仇？
此刻沈歸晚神色雖然從容，但整個身體彷彿都變得無比僵硬。
長公主那犀利的目光就這樣盯着自己，她不能流露出絲毫的破綻，否則——就是滅頂之災。
她努力控制住想要顫抖的身體，就連呼吸都不敢變得急促，盡量以一種平和、淡然的目光，接受着她的審視。
少女的眼眸黑白分明，清亮如鏡，倒影出她那一張過於精緻的面容……似乎有些扭曲猙獰。
她的目光太清湛了，以至於這一次竟連長公主都不敢與之對視，第一次狼狽的移開了目光。
在眾人詫異、不解以及不安的目光下，長公主終於收回落在沈歸晚身上犀利的目光，依舊沒讓她起身。
長公主居高臨下的看着沈歸晚，明知故問：「你叫什麼名字？」
沈歸晚的聲音平靜，回道：「回殿下的話，臣女名叫沈……歸、晚。」
「歸晚……」
長公主頗為玩味的說道：「本宮的女兒，小字也叫這個呢。」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
世人皆知，長公主膝下只有一子一女。
兒子是叛將，女兒……則是那個死去的燕皇后，這可是整個北玄的禁忌！
沈歸晚頓覺一股寒意從背後生起，冷汗岑岑，匍匐在地道：「臣女……臣女不是有意冒犯。」
她太了解長公主了，越是平和的語氣中，越是夾雜着的鋒芒殺機。
不得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在眾人噤若寒蟬，都是一臉緊張的神色下，長公主反倒是笑了，問沈歸晚：「你這個名字，可有什麼來歷？」
縱使一向才思敏捷，伶牙俐齒如沈歸晚，這一刻竟也回答不上來。
她不知道，長公主問出這話的時候，是否是看出什麼端倪了。
更害怕的是，其中之不過一個陷阱，若回答錯一步，等待她的就是萬丈深淵。
可她沉默的越久，就說明其中名字越有問題的……
「臣女……原本名為沈菀菀。
這三個字一出，長公主原本犀利的目光變得玩味，又問沈歸晚：「為何更名為歸晚？」
「是因為……」
就在沈歸晚搜腸刮肚，就快回答不上來，被長公主逼到退無可退的時候……
一向膽小怕事的賀氏，倏然擋在了沈歸晚的面前，對這盛氣凌人的長公主回道：「這個名字是臣婦替她改的，長公主殿下要罰，就罰臣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