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四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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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晚上他和溫泱會打電話，但是今天白天的時候路軫知道她晚上要和同事一起吃飯，所以他們兩電話也打不成了。白天和秦簡在度假村逛了一整天，秦簡私下裡找了今天下午運沙子過來的司機。
司機什麼都不知情，只知道別人訂了這個貨，他照例給送過來然後拿工資。
他們兩個坐在飯店裡吃飯，裴斐抱著一大摞問卷回來的時候，沮喪不已。
這裡的人都不是很配合，這份詢問當地人對於度假村看法的調查問卷的工作可以說是很艱難。原本就是秦簡隨便指派給她，只為了支走她的工作，完成的好不好都不重要。
裴斐不知道，倒是眼含淚水道著歉。
路軫說了句沒事，拿過她手邊的那些調查問卷，只能翻出寥寥幾張認真回答的。
其中大多數都是對傅萬進修建小學和道路的感恩。
吃完飯，秦簡去結賬，他妥善保管了以後需要報銷的用餐后的□□。裴斐順手把今天自己打車的□□也給了秦簡一起保管，懷裡還抱著那一摞問卷：「秦特助我明天能跟著你們了嗎？」
問得可憐巴巴的。
秦簡擅長打太極：「明天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吃飯的地方距離他們落腳的地方不算特別遠，這裡不靠近崇州最有名的幾處景點，四周商業化濃度很高。
今天晚上也不需要開什麼會議，裴斐想在附近逛逛，難得她和秦簡想法一致，秦簡是去給他家小孩買禮物。
禮物嗎？
路軫沒有絲毫猶豫一起去了。
秦簡已經做好了功課，路軫撿現成的。
這種時候就能體現男人和女人之間購物選擇的差別，路軫看見裴斐買的東西，有一條手鏈很好看。他掃了眼附近的店鋪，一眼就看見了一家精品店。
秦簡已經買完準備打道回府了，裴斐也拿著杯奶茶買完了。路軫認識路，也不需要他們兩個陪自己。
讓他們先走之後，他轉身走進了那家精品店。
沈宓的禮物很好選擇，他挑了一條寶藍色為主的絲巾，送給陶予微的是一條羊絨的披肩。
只是要送給溫泱的他一直沒有挑好，視線掃過櫃檯，看著裡面被燈光照得閃閃發光的鑽石首飾，他腳步一頓。
視線落在一條項鏈上。
吊墜是一個圓形的單鑽。
溫泱開店，平時要做咖啡有時候也要做蛋糕，手上戴著戒指或是手鏈都不是很方便。
項鏈是不錯的選擇。
「路總你選好了？」
裴斐的聲音從身後冒出來。
路軫嗯了一聲，指著那個圓形的單鑽項鏈：「好看嗎？」
詢問一下女士的眼光。
裴斐湊過去：「好看。」
店員將項鏈取出來，誤會了兩個人的關係：「這位女士要不要試戴一下？」
裴斐腦子還沒轉過來，就聽旁邊的人嚴聲厲色地拒絕了：「不行。」
不是「不用」，也不是「不了」。
而是不行。
就差一個字，但意思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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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煥讓沈宓先去睡覺了，自己坐在客廳玩手機等溫泱回家。沈宓一開始還不肯，最後還是身體吃不消了，叮囑溫煥不要打電話催溫泱回來，到時候小孩著急萬一車開太快出什麼事情就不好了。
溫煥敷衍地應聲：「知道了。」
他盤腿坐在沙發上打了盤遊戲，結果隊友太坑，還沒等到溫泱回來就結束了。屏幕上方彈出陶予微發給他的消息。
沒有什麼大事情，就是讓溫煥去某短視頻軟體上看她最新發給他的搞笑視頻。
溫煥沒有敷衍她，聽話地點進去看了兩遍，然後把自己看完之後的感想變成了沒有靈魂但是總結地十分到位的好幾排「哈」發過去了。
他乾脆隨手刷起了短視頻，在沙發上坐了好一陣，他困意頓生，剛準備站起身活動一下筋骨，家門就被打開了。
回來的人不能說是失魂落魄，但也完全就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溫煥走過去，歪著頭仔細看著她的臉。溫泱有些閃避一樣的偏過頭，低著腦袋往裡走。
因為怕吵醒沈宓，溫煥問得很輕：「出什麼事情？」
溫泱撒謊：「沒。」
就這副樣子，溫煥怎麼可能相信真的沒有什麼事情。打小溫泱就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演技拙劣。
可準備刨根究底的時候，溫煥想到了她現在已經不止是自己的妹妹了。或許有些人的安慰排解已經比他這個親哥哥有用太多了。
想到這裡，溫煥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快點洗漱回房間睡覺吧。」
溫泱沒什麼活力地嗯了一聲。
洗完澡回房間心頭很亂，倦意滋生，但是怎麼都睡不著。
擱在床頭的手機里有她和路軫的聊天記錄，他告訴她崇州開始下雨了。
她閉著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久，翻了好幾次都沒有睡著。一晚上睡得不好，半夢不醒的。
早上起來溫泱才看見他說的下雨簡訊，她沒睡好，身上沒什麼力氣，從床上起來，拉開窗帘，告訴他今天首府天氣很好。
給路軫發完信息，鬧鐘也響了。
一打開房門，自從有路軫送她之後，溫煥就不再早起。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起得很早。
早飯已經買好了，是包子和豆漿。
溫泱疑惑他今天怎麼起這麼早，他把早飯塞溫泱手裡，鑰匙環套在手指上：「今天我送你。」
溫泱更疑惑了：「我有車。」
可她哥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拎著她的領子把她拎出門了。
親情來得猝不及防，溫泱啃了口肉包，始終沒有想明白他怎麼突然這麼勤快了。
不過能省幾腳油門的汽油她也高興，再者她不太喜歡開車。
坐在副駕駛將大半個肉包三兩口解決了，她扭頭看著車窗外的街景，突然心情有那麼一點不好了。
在溫泱的記憶里溫成輝一直都是一個好爸爸，他愛沈宓，工資存款從來都是主動上交的。對他們教育也盡心儘力，他會告訴溫泱「可以不優秀、可以失敗但不可以兩手一攤就此放棄」。
可是今天聽到宋航一說傅萬進才是那個重新入資的好人，而她爸爸是一個用爛尾樓項目套住了很多人，使得宋航一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自己怎麼面對一個受害者？
溫泱不知道。
「昨晚上跟路軫聯繫了嗎？」
正在開車的人冷不丁來了一句。
溫泱剛剛在想別的事情，聽他沒頭沒尾的這麼一句，還沒反應過來：「聯繫啊。」
溫煥斜睨了她一眼：「那怎麼早上起來還這麼悶悶不樂？你跟他吵架了？」
「沒。」溫泱算是知道他為什麼今天早上要送自己了，察覺到是他的關心，倒是讓溫泱難過複雜的心情好了那麼一點。
「你現在結婚了。」溫煥看著車前，「有什麼事情如果不願意和我跟媽媽說可以和路軫分享一下，他挺可靠的，大部分事情都能幫你解決了。」
他自問還是比溫泱多一些感情經驗的，比她大幾歲也知道怎麼處理婚姻關係，繼續說：「不用覺得麻煩對方不好意思，就像我和你予微姐，我其實很喜歡她給我發她刷到的搞笑視頻，哪怕是任何瑣碎的事情，我都不會覺得煩。路軫也是這樣的人，所以你有心事別自己憋著。」
可有些事，她覺得是「家醜」。
溫煥把她送到了店裡，她來得比盧穎和宋航一都早很多，將門上的鎖打開，一個人將有點沉的招牌搬出去。
回到店裡她關掉了手機的睡眠模式，回復起了路軫。
他都不用去辦公室里報道還是起得特別早。
路軫給她發了一條視頻，是下雨的窗外。
【路軫】：看了眼天氣預報，之後沒幾天是好天。
看著他的頭像，他發過來的文字，溫泱站在裡間卸力一般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猶豫了片刻給他撥了個電話過去。
「喂。」
聽見他聲音溫泱突然有點委屈，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嘆氣聲音明顯，他疑惑：「嗯？怎麼了？」
「我心情不好。」裡間沒有開燈，外面也沒有開燈，四周所有的光亮都一靠牆壁上方四四方方的通風扇。溫泱睜眼看著稍微有些昏暗的房間，又乾脆閉上了。委屈原本滿滿地擠在身體里，一開口就像是戳破了一個口，委屈從破口裡溢出來。
眼淚像個湊熱鬧的小孩，非跟著委屈一起。
胳膊壓在眼睛上，眼淚一流，鼻子就堵住了。
「跟我說說？」
「怎麼辦？店裡有一個店員他爸爸媽媽買了簡居的爛尾樓，後來不堪重負跳樓了。」可是說出口，溫泱也知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好好查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她低著腦袋，昨晚上沒掉的眼淚今天都掉下來了，有點燙地落進了腿上的棕色圍裙里。
她有點想他了，比平時更想：「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不過都是些小脾氣，說完，溫泱又懂事地道了歉，一點兒說話的機會也沒有給路軫。
她吸了吸鼻子：「沒事，就是我上次見完我爸之後有點想他了，你在那邊出差工作考察也要注意身體。」
等她都說完了，電話那頭才傳來路軫的聲音。
「以前你爸爸媽媽教你懂事，但沒有人要求你對自己丈夫也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