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漢王推波助瀾，太子天人交戰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關於永樂皇帝有意更立四王爺朱高爔為太子的小道消息，便在京師傳得沸沸揚揚。

這個消息當然也不可能躲過漢王朱高煦的耳朵，他在京師的密探早將這一消息傳回了他的藩地，山東樂安州。

朱高煦看完了密報，鐵青著臉將密報遞給王府長史：「你看！」

「太子肯定沒想到吧，現在他可以好好嘗嘗引狼入室的滋味了！只是如此一來，事情更棘手了。一個太子已經這麼難對付了，四弟...哼，真是沒想到，四弟還能復活，如今又多了一個奪嫡的皇子了。」朱高煦冷笑了兩聲。

「王爺，依屬下看，冒出這麼一個精明能幹的皇子，於王爺倒並非全是壞事。」長史說道。

「哦？你這麼看？」

「趙王此前想毒殺聖上奪位，事敗，王號被廢，軟禁起來。王爺你已然離京，遠赴此地就藩。原本，京城之中再也沒有什麼人可以威脅太子的地位。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四王爺，且文武兼備，更重要的是聖上矚意於他。四王爺牽制住了太子，四王爺就是太子眼中最醒目、最大的絆腳石...」

長史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著朱高煦。

有情商的下屬，當然要將顯而易見的結論留給上司自己說出來，這才是真正會當下屬，會拍馬屁。

「哈哈，這可比引狼入室還要好！嗯...」

朱高煦的嘴邊泛起了奸笑，略一沉吟說道：「給父皇上書，就說恭賀父皇與失散多年的四弟相認，並敦請父皇即刻頒旨、舉行大典，為四弟朱高爔正名、恢復皇四子身份。」

「好。王爺，聖上早就準備加封皇四子為『魯王』。只是因為未曾正名，所以加封一事也無從談起。說實話，四王爺論政績、戰功，遠超太子。不如王爺再上一本，敦請正名與加封一併舉行。」長史說道。

「嗯，妙，妙得很！趕快動筆！」朱高煦興奮不已，彷彿已經聽到紫禁城裡，太子和皇四子朱高爔兄弟相殘的刀劍聲。

長史準備提筆，卻也不無擔心地說道：「王爺，咱們私募士兵、私造兵器的事，還是要更加機密一些才是。東宮那邊早有察覺，太子殿下多次寫信給王爺......」

「哼，山高皇帝遠。在京師，他能軟禁我，能叫父皇派人抓我。在這裡，他知道我要造反又怎樣？他有何憑據？加緊招人，加緊打造兵器！」

「是、是、是...」長史唯唯諾諾地答應了，也不敢多說，寫起了上書的表文。

朱高煦沉浸在鬱郁不得志的情緒里，不能自拔。

「他總是裝好人、假慈悲。我這個漢王，招幾個士兵、造幾把大刀保護王府，還值得他寫信來勸？總有一天，我要讓他靠邊站。」

「還有那個高希，哪裡來的野種，居然也來奪嫡了！」

「朱高熾、朱高爔，你們給本王等著吧！」

長史寫完了表文，呈給他閱覽，他卻一把推開了：「你看著行就是了。」

然後，他摒退左右，如此這般向長史交待了一番。

不出所料，朱高煦上呈的兩道表文，很得永樂皇帝的歡心。

滿朝文武，主要是文臣，卻對永樂皇帝偏愛皇四子的行動頗為擔憂，害怕高希會是「第二個漢王」，再將朝綱攪得一團亂。對更立太子一事，皆持反對意見。

而永樂皇帝矚意四子朱高爔（高希）做太子，便有意抬升朱高爔的地位，這與當初偏愛漢王朱高煦如出一轍。

他已經叫人興建魯王府邸，命令禮部策劃皇四子正名及加封「魯王」名號的大典。

無論是金鑾殿文武百官齊聚朝議，還是養心殿內閣重臣議事，高希都被永樂皇帝安排在太子朱高熾身邊，凡事必問高希的意見，而朱高熾的意見屢屢遭到永樂皇帝的駁斥。

紫禁城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太子朱高熾也越來越疏遠高希。

以前議事結束，兄弟倆都是肩並著肩，一路暢快地聊著天回去。現在議事一結束，朱高熾就率先大步回清寧宮去了。

高希私下拜見永樂皇帝，懇請不受「魯王」封號和魯王府邸，也暗示了將來閑雲野鶴做一個閑王的願望。

卻被永樂皇帝大罵一通，說他不顧祖宗基業，貪圖安逸。

且君父做什麼決定，他一個做兒子的，哪裡有資格置喙，聽命才是唯一正確的做法。

高希為與大哥朱高熾之間的疏離而憂煩不已，很想與他好好談談、敘敘親情，讓他放下戒心。

清寧宮裡的朱高熾同樣不好受。

他心底寬仁，並不想為難高希，更不想與高希反目。

漢趙二王堂而皇之數次謀反，無數次載贓陷害他，最終他還是念及兄弟親情，一再為他倆開脫。

高希是他的四弟，從示曾因表現出奪嫡之心，他又怎麼願意疏離高希呢？

可是形勢比人強，太子之位，或者未來的帝位，終究只有一個。

他心煩意亂，面對高希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才是他下了朝議，便徑直回宮的真正原因。

私下裡，已經有太子的心腹臣子秘密建言，讓他找機會削奪高希的職權，至少先將他從詹事府踢出去，東宮的事他就別想再插手了。

朱高熾也是凡人，要說妒忌，要說私心，怎麼會沒有？

他妒忌高希的才能，雖說自己這個太子做得也不算差，但高希的才能卻是靠實實在在的政績和戰績夯出來的，沒人可以否定。

在許多大事的決斷上，高希看起來也看像永樂皇帝，一旦決定就敢和文武百官對陣，而且還往往出奇招讓官員們無話可說。這更是朱高熾難以企及的。

朱高熾想，如果我是父皇，我也會選四弟朱高爔這樣的兒子承繼大統，這才是真正有益於我大明社稷啊！

可是，我這一支皇族血脈，便就此與帝位無關了。唉！

他思索了良久，很多個夜晚都無法入眠。

在大明江山的興旺永固，和自己、瞻基這一支血脈的失落之間，他左右權衡，委決良久。

最終，在內心一番艱苦的天人交戰之後，他做出了決定。

這天一早，他起了個大早，即刻派人去高府，約高希今日朝中下值后一同去「喜慶茶樓」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