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你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侯梟
「堂弟,你應該很清楚,就算皇帝不對我下手……」
侯准這清冽的嗓音很是平靜,聽上去沒有半點賭氣的成分,他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在描述別人的故事一樣。
「我也活不了多久。」
此話一出,空氣中的氛圍頓時凝結到了零下極點。
「你們居然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嗎?在這裡對我施捨廉價的同情,不覺得諷刺可笑嗎?」
侯準的目光在侯姝和侯梟之間徘徊而過,捕捉到他們二人眸底的同情、憐憫之色后,不由得譏諷地輕笑起來。
他幽幽地看向侯梟,玉石般的瞳眸中浮動著若隱若現的冷意。
「堂弟,你明明很清楚,其實我有恢復健康、覺醒血脈的辦法,但是……需要犧牲同為皇族血脈的同胞。你在得知這件事後就將那小子保護起來了,我派去的殺手、傭兵根本接近不了他。」
「現在對我施捨同情的人是你,將我唯一生路的人堵上的人,也是你。哈……還真好人壞人都讓你做了。」
說到這裡,少年那細長的眼睫沉沉地掀開,陰鷙的霧氣在他的眼底漫開,病態的譏誚笑容在他的臉上浮現。
就像是末世里最後一朵妖冶綻放過後、瀕臨枯萎的白玫瑰。
侯准繼續叩擊著輪椅的扶手,毫不避諱地譏笑過後,他的神情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淡漠。
「所以,如果你沒有打算犧牲你自己與我換血的想法,就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這種令人作嘔的憐憫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侯梟對於侯準的譏諷,並沒有絲毫的反應,倒是一旁的侯姝聽不下去了。
「侯梟,我們該走了。」
她拽著侯梟的手,將他朝著門口的方向牽引去。
侯姝不知道的是,坐在鎏金輪椅上的矜貴病弱少年,一直注視著她的背影、注視著她和侯梟緊扣的手指,直到最後一點影子在他眼前消失,也沒能收回目光。
「姐姐……」
侯准輕顫著菲薄的唇,從喉嚨的深處擠出一聲低喚。
他接著自嘲的笑了,伴隨著這蒼涼慘淡的笑聲,他的手指不斷地收緊,嘶啞的嗓音近乎泣訴:
「這就是你說的從未區別對待?」
「可在我面前,你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侯梟……!」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多看我一眼……」
這時,幾道沉穩的腳步聲從門口那邊傳了過來,兩名高大的黑衣影衛走了進來,推動了侯準的輪椅。
這兩名影衛是利維坦的親信,也是他們親自將侯准從帝都郊區的別墅帶回了宮。
利維坦並沒有過分限制侯準的行動範圍,因為如果過於嚴格、像是關犯人一樣將侯川和侯准軟禁在皇宮裡,說不定會被有心人察覺、發現端倪。
所以,為了掩人耳目,利維坦對外聲將侯川、侯准父子二人請進皇宮作客,除了出宮不行,其餘倒是沒什麼限制,他們可以在皇宮的花園、騎士訓練場逛逛。
不過,二十四小時都會有這樣的影衛看守在侯川、侯准身邊,這其實和坐牢也沒什麼大區別了。
見狀,侯准緊攥的手指逐漸舒展開來,他前一秒還萬念俱灰、絕望痛苦,這一秒就恢復了薄涼如水的神情。
身後的影衛恭敬地詢問:
「侯少爺,您接下來還想去哪裡嗎,如果沒有,我們會護送您回寢殿。」
「回去吧。」
侯准淡淡地吩咐,他輕輕扯了扯唇,輾轉過一絲深意。
「遵命。」
這兩名影衛看似盡職值守地執行著皇帝的命令,推著侯準的輪椅朝著皇宮內殿走去,不過……
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們的眼神有些古怪。
就像一潭死水,沉寂幽靜,沒有半點生機。
這種眼神很熟悉,就像……
安晴的眼睛一樣!
*
侯姝對侯準的遭遇其實有點同情,他的身體里流淌著和侯梟、伊薩克一樣高貴的血液,甚至比他們更加尊貴,可待遇卻天差地別。
如果她換做是侯准,也會為了活命而想盡辦法與同血脈的兄弟換血。
但是,侯梟保護伊薩克,也沒問題!
這件事已經不是簡單的是非黑白的問題了,太複雜了,侯姝想想都覺得頭疼。
幾分鐘后,一輛黑色的賓利駛出了皇宮。
車內。
侯姝靠在侯梟的肩上,感覺到肩頭那邊傳來的微顫后,她直接朝著侯梟的胸口捶了一拳。
「侯梟,你還笑得出來?」
侯梟順勢抓住了侯姝的手,看著她無名指上那枚熠熠生輝的血鑽戒指,忍不住留戀地摩挲著她的手背。
「不要再去想這件事情了,夫人,一切都讓我來處理,好嗎?」
「知道了……」
侯姝輕輕一嘆,就算她現在想插手,但也有心無力。
這裡是帝國,除去侯家大小姐的身份以外,她真正的勢力在北境,離帝國實在是太遠。
而且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能暴露真實的身份……
「但是我也不想讓你太辛苦了,如果我有能幫到你的地方……」
然而,侯姝的話還沒說完,侯梟那修長的手輕輕扳過了她的下顎,俊美妖孽的容顏突然湊近,綿綿的吻就直接覆了上來。
司機還在開車呢!
從後視鏡里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侯梟這是在幹嘛……?!
直到侯姝快要不能呼吸,侯梟還沒有放開她,恍惚之間,只聽見低啞的呢喃縈繞在了耳邊。
「這,就是你能幫到我的地方……」
磁性的嗓音充滿了極致的蠱惑,那雙斂著粼粼灧色的猩紅瞳眸正猶如注視著獵物一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將她牢牢地緊鎖住。jj.br>
「學會了嗎?」
在這樣別有用心的眼神下,侯姝感覺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侯梟攝取了,他就像是亂人心神的惡魔,一點點地引導著她,步入深淵。
侯梟雖然有些留戀不舍,但他還是鬆開了侯姝,從他今早第一眼看到身著黑紗的侯姝時,就已經在暗暗盤算,晚上要如何……
他勾起了侯姝的一縷絲髮,貼到了鋒薄的唇邊,落下了羽毛般的親吻。
接著,那醇厚的嗓音再度低低地響起:
「不著急。」
「但是,夫人,別忘了今晚……」
侯梟特意在「今晚」二字上加重了音節強調,似乎格外重視。
侯姝壓根不用去聽侯梟在說什麼,光是看著他這炙熱的眼神,就已經知道他心中在盤算著什麼了……
今晚……?
或許是因為在車裡,司機還在這,侯姝感覺自己面頰一熱,她用了點力推開了侯梟,將自己的絲髮也從侯梟的手裡奪了出來。
對此,侯梟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他微微勾了勾唇,反正馬上就要回宅邸了。
婚誓都締結了,侯川也將侯姝交給他了,侯姝哪也跑不了。
所以,侯梟轉移了一個話題。
「夫人,今天上午發生了很多事,但只有一件事讓我覺得高興。」
他的眼神深邃蠱惑,慵懶的嗓音中流露著難以察覺的寵溺。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哪件事。」
侯姝看著手背上若隱若現的金色圖騰,這是神誓的標誌,象徵著神明的賜福,侯姝到現在還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她接著想也沒想地回答。
「如你所願,我們締結了婚誓。」
只是,侯梟卻搖了搖頭。
「婚誓只是為了讓你留在我身邊的一種手段,讓我自己安心點罷了。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想要從我身邊逃走,婚誓真的攔得住你嗎?」
其實侯梟心裡很清楚,侯姝如果絕情起來,就絕無挽回的餘地。
她如果想要逃走,那無論如何,用盡一切辦法,也會從他身邊離開。
哪怕,走向最悲壯的結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侯姝沉默了片刻,然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瞥了他一眼:「……你清楚就好。」
話音剛落,侯梟似乎也怔了幾秒,沒想到侯姝會這麼的直白。
他幽然輕嗤了一聲,接著重新鉗制住了侯姝的下顎,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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