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匡時濟世大奸臣
書房裡的氣氛凝結成冰,只餘下沈夫人悲切的微微哭泣,和沈太傅沉重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
久到沈夫人都覺得好像已過去好幾年時,沈太傅才開口。
「這件事你不用管,我來處理。」
沈太傅不忍又甚覺荒唐的閉上眼,「從今往後,你也不要再出來了。」
「是。」
沈夫人止住哭聲,拽著沈太傅的衣角,「夫君,你一定要保住柒柒,一定要保住她!她雖然不是男子,可是我們的柒柒,也不比任何的男子差!」
「……嗯!」
沈太傅沉聲應下。
他知道,沈柒很優秀,自小就很聰穎勤勉,他將整個沈家的資源大半傾倒在她身上,盼著她帶著沈家長盛不衰。
誰能想到,他的夫人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
端妃,又是什麼時候知道沈柒身份的?
沈柒幾年前的轉變,是否同此事有關?
沈太傅在此刻想了很多很多,關於沈柒的,關於沈家的,關於他自己和朝堂之上的……
「你以為,我後院里那些妾侍,為何遲遲生不出孩子。」
在沈夫人即將出門時,沈太傅忽而說了一句。
沈夫人腳步一頓,整個人僵在原地。
但沈太傅並沒有多解釋,只是讓她離開,從此待在小佛堂不要再出現。
門口的沈夫人,哭乾的眼睛里又湧出無數淚珠。
沈太傅在書房坐了一晚上,第二天上朝時,他看向沈柒的眼神便格外的微妙複雜。
他冷眼審視著沈柒在朝堂上論道經邦、指點江山,看著朝臣對她信服的態度,他一語不發。
他的女兒,本該被嬌寵著長大后,嫁一位被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如意郎君。
而今卻不得不在波雲詭譎的朝堂上,跟一群老狐狸鬥智斗勇,叫他如何不心痛?
他沒有和沈柒聊過一句,只是安安靜靜的回到太傅府,主動調動起沈家的人手。
事已至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除掉端妃,剩下的都好談~
這位溫和有方的三朝元老,難得露出了他兇惡的獠牙。
然而計劃沒有變化快,他這邊才剛準備下死手,那頭宮裡就出事了。
上午早朝時,大家都好端端的,到未時一刻時,宮裡忽而出來好些太監,親臨各府通知朝中重臣——端妃謀害嘉妃腹中子嗣,將皇帝氣暈了!
大家驚聞此噩耗,便速速往宮裡趕去。
「要小心。」
顧清知道這一去,宮裡怕是不得安寧,便低聲叮囑了句。
沈柒微微頷首,半彎腰拍了拍一臉擔憂的梁思睿,「在府上要聽顧將軍的話。」
「孤知道!」
梁思睿察覺到緊張的氣息,緊攥著顧清的衣袖。
「府上交給你了。」
沈柒抬眸深深的凝視著顧清。
「放心。」
得了應答,沈柒轉身便走,恍惚間,顧清似乎看見一根無形的主柱撐住了大梁搖搖欲墜的江山。
她從光里走來,藏身在黑暗裡,又走向光明。
此時宮裡已經亂作一團,皇后稱病不管事多年,嘉妃被害流產正躺在床上垂死掙扎,皇帝暈著,端妃被扣押著。
一時間宮裡連個主事的人都找不到。
好在沈柒來得快。
皇帝大太監看到沈柒,那眼神就跟在看救世主一樣,「沈大人,沈大人您可算來了!」
再不來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皇上現在怎麼樣了?」
「太醫正在給皇上施針,他們也保不準皇上什麼時候能醒。」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沈柒這麼問,大太監苦著臉,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其實今日午時,皇帝是在陪趙柏月吃飯,但午時一刻左右,嘉妃就派人來說肚子疼。
皇帝本想去看嘉妃,但被趙柏月三言兩語挑撥之後,覺得嘉妃可能是在沒事找事,就沒過去。
未時,嘉妃身邊的宮女慌慌張張的跑來,說嘉妃下腹出血了。
這下才讓皇帝從溫柔鄉里驚醒,帶著趙柏月就去看嘉妃,剛到,就聽太醫說嘉妃的孩子保不住了。
皇帝頓時氣血上涌,頭昏起來。
嘉妃躺在床上,血腥味一股股往外涌時,恨紅著眼指著一側的趙柏月說,是趙柏月害死了她的孩子。
皇帝本來也沒想懷疑趙柏月的。
但趙柏月中午攔著他不讓他來見嘉妃,他心裡難免就有些起疑。
面對這種場景,趙柏月怎麼可能承認,她當下就跪地說冤枉,「謀害皇嗣這種滿門抄斬之事,臣妾怎麼可能敢做?嘉妃無端冤枉臣妾,可是有什麼證據?」
這事兒是秋華乾的,趙柏月相信秋華肯定不會出漏子。
可趙柏月沒想到的是,嘉妃迅速把矛頭對準秋華,秋華又毫不掙扎的就出賣了她。
「皇上明鑒,確實是端妃娘娘指使奴婢所為,奴婢全家性命都掌握在端妃手裡,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
趙柏月不敢置信的看著秋華,「秋華,你胡說!」
「娘娘與朝中無數大人勾結,花大價錢讓他們從宮外弄來毒藥,不僅意圖害死皇嗣,還想謀害皇后和太子……」
秋華小嘴一張,叭叭叭全都是刺激人的話。
她這頭話都沒說完,皇帝就已經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這下可好,大太監只好趕緊讓人把趙柏月和秋華一併押下去,嚴加看管。
一切都得等皇帝醒來再說。
正當時,得到消息的朝臣們逐一趕來,皇后也拖著病體走出鳳殿,得知事情全過程后,盡數皺起了眉。
「端妃謀害皇嗣,驚害聖體,當賜死。」
沈太傅第一個站出來說。
這麼好的除掉端妃的時機,不用白不用!
「此事不能光聽嘉妃之言,還是應當仔細調查,何況端妃身為後宮妃子,當由皇上親自發落。」
也就是說,得等皇帝醒。
可皇帝……朝臣想到皇帝被端妃迷的神魂顛倒、黑白不分的樣子,紛紛懷疑他根本不會賜死端妃。
反正這會兒說什麼的都有,沈柒卻是由著他們爭辯,一語不發。
沒多久,給皇帝施針的太醫出來,面對眾人殷切的眼神,無力又無奈的輕輕搖頭,「微臣無能,皇上怕是醒不過來了。」
緊接著太醫又說了一大堆醫學術語,才又說,「哪怕僥倖醒來,也會中風偏癱,難以行動。」
簡而言之,皇帝不行了!
朝臣一時驚愕紛紛,不免壓低聲音討論起來,而後又看向一臉蒼白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