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算個什麼東西
論口才，一百個景寒川也比不上鳳瑾。
鳳瑾繼續說道：「景世子，你今年都十九了，也該懂事了，別這麼天真啊。」
回想她前世十九歲的時候，就已經在跟自己爹媽和三個哥哥鬥智斗勇了。
她但凡退讓一步，那幫人就要把她打包賣個好價錢。
因此，鳳瑾是真的想不明白，景寒川這麼大歲數了，當了十幾年質子，怎麼還這麼不聰明呢？
就在鳳瑾還想著要多嘲笑他一會兒的時候，突然瞧見景寒川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
「你看什麼？」鳳瑾臉上笑容消失。
或許因為清楚自己從來不是個好人，在對上景寒川那沉靜如水的目光時，她突然覺得有些惱怒。
景寒川搖頭，「臣覺得太子殿下說的很有道理。」
頓了頓，他才繼續開口。
「臣的母妃沒什麼本事，也籠絡不住父皇的心，更壓制不住後院的妾室，當年因為臣北上來京之事一病不起，最終離世。」
「臣也是個無用之人，上有姜老先生恩重如山，下有嫡妹於千里之外無依無靠……」
「閉嘴！你給本宮閉嘴！」
鳳瑾臉色驟然變了，再也維持不住那點虛偽的笑容，目光中都泛起一片殺意。
她一把將桌上的琴摔在地上，彷彿恨不得殺了景寒川。
「你想死是不是？本宮成全你！」
話音一落，鳳瑾抬手就掐住了景寒川的脖頸。
剛剛進門的太醫看到這一幕，被嚇得直接呆住了。
幾個太醫連帶著太監宮女齊齊下跪。
「殿下息怒啊！」
鳳瑾這才算是勉強回過神來。
她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景寒川，眸底里依然有散不開的戾氣。
就在所有人都顫顫巍巍的不敢再說話時。
只見鳳瑾突然俯身越過兩人之間的矮案，按著景寒川的後頸，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鳳瑾動作極為兇悍，直接咬破了他的唇角，腥甜的血氣瞬間瀰漫開來。
片刻之後，景寒川突然一把推開鳳瑾，低著頭將嘴角血跡抹去。
「太子殿下自重。」
「自重？」
鳳瑾嘲諷的笑起來。
「你在跟本宮說這話之前，先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想想自己進東宮是為了什麼！當了女表子還立什麼牌坊？」
她這句話說得難聽至極。
話剛說完，景寒川的身體便晃動了兩下，幾乎要暈厥過去。
鳳瑾也不再看他，而是直接往外走。
「太醫，去給他治病！治不好小心你們的腦袋！」
太醫：「……」
鳳瑾其實從來都不算是個脾氣不好的人。
或者說，她就算是脾氣不好，也一向能忍。
即使是動怒，也多半都是有目的性的。
但景寒川那一番話，實在是戳到她的肺管子了。
景寒川即使身處這般境地，可這世上終歸有他在乎、也在乎他的人。
而她鳳瑾。
前世是豪門千金、是所有人眼裡的頂級白富美。
這一世是堂堂太子殿下，一國儲君，整個江山都是她的。
怎麼說，她也算得上是萬中無一的投胎之王了吧？
可是她就是什麼都沒有！
這世上從來沒有她在乎的人，也沒有在乎她的人……
鳳瑾心裡很清楚，景寒川是故意的。
景寒川故意說這種話給她聽，就好像是台下人在端詳著台上的跳樑小丑。
他憑什麼？
他算個什麼東西！
一直到過了晌午，鳳瑾還是覺得生氣，於是對著暗風勾了勾手指。
「暗風，過來。」
暗風心中下意識一顫，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鳳瑾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的說道：「淮南王府派來祝壽的使臣，如今應該已經到彭州了吧？」
「是，殿下。」暗風低著頭說道：「明日便能到京城了。」
「這樣啊……」
鳳瑾慢悠悠的開口，「你親自快馬去彭州，先把永昌郡主接進京城來，就說本宮仰慕永昌郡主已久，想要見一見。」
暗風：「……」
「有問題？」鳳瑾揚眉。
暗風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但卻只能單膝跪地，悶聲說道：「殿下，景世子已經在太子殿外請罪了，您就別……別生氣了，算了吧……」
言外之意：您跟景世子之間的事，就別去糟蹋人家一個小姑娘了吧……永昌郡主又沒得罪您……
鳳瑾冷下臉，再次重複了一遍。
「去接人！」
這下子，就連暗風都不敢多說什麼了，只能領命離去。
出了太子殿後，暗風才瞧見景寒川正跪在殿外，臉色蒼白，嘴角紅腫，額頭上也有前幾日太子砸出來的傷。
落在太子手裡，當真是一點藩王世子的體面都沒有了。
他站在石階上，搖了搖頭。
「景世子，您這是何必呢？您跟太子殿下過不去，最後遭難的還不是您自己？」
暗風不知道景寒川到底說了什麼，但太子殿下真的生氣了這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
如果按照太子以往的脾氣，動怒時早就忍不住殺人了。
現在這景世子也算是走了大運，至少太子如今不單單殺人，還學會誅心了。
「我想求見太子殿下一面。」
「別了，太子殿下瞧見您，恐怕是會更生氣。」
暗風無奈的聳了聳肩，「太子殿下方才命屬下去彭州接永昌郡主過來，您也可與永昌郡主一敘兄妹之情了。」
景寒川聞言，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得，屬下要去接人了，您還是好好想想對策吧。」
暗風也沒有多言，直接轉身離開了。
鳳瑾看了一下午的摺子，直到要傳晚膳了，才想起來景寒川似乎還在外面跪著。
「來人！」
一個小太監連忙跪在鳳瑾面前，「殿下有何吩咐？」
鳳瑾向著門口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景寒川還在外面跪著？」
「是，殿下。」小太監怯生生的說道：「景世子已經在太子殿外跪了兩個半時辰了。」
「你去傳本宮的話，讓他進來！」
敢跟她說那種找死的話……
不把他練圓潤了，她這個太子之位就讓出來給他坐！
沒過多久，景寒川就一瘸一拐的從殿外走了進來。
等走到鳳瑾面前，才直接跪下。
「太子殿下……」
「停！別跟本宮說這些有的沒的。」
鳳瑾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笑了一聲。
「跪在殿外這麼久，腦子清醒了嗎？」
景寒川垂眸，眼睫纖長細密，完全掩住了眼底的神情。
他只說：「太子殿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