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請罪

景寒川似乎是才剛剛醒悟過來，不禁開始覺得有些可笑。

他只是一個藩王世子、一個被扣在京城的質子而已，有什麼資格質問大權獨攬的太子呢？

他站在原地，任憑鮮血流淌下來。

而鳳瑾只是抬眸看向他，眼裡沒有絲毫動容。

「本宮知道，你跟靖安郡王有同窗之誼，不過本宮也把話放在這裡。」

「本宮沒要他的命，已經開過恩了，你若再多嘴找本宮求情，本宮不介意把他也剝皮實草！」

鳳瑾越想越覺得生氣，深吸一口氣，強行將怒氣壓制下來。

「你，現在給本宮滾出去！別在本宮跟前礙眼！」

話音一落，還不等景寒川有所動作，暗風就匆匆從外面走進來。

「殿下……」

他看了頭破血流的景寒川一眼，面色猶疑。

而鳳瑾則是毫不在乎，冷聲開口。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她堂堂太子，還用得著顧及一個藩王世子？

真是笑話！

暗風連忙垂首說道：「靖安郡王府派人來宮裡請太醫了……」

「什麼？」

鳳瑾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暗風低著頭，恭敬的說道：「是……是康王太妃遞了牌子進宮，求到了太後娘娘面前……」

鳳瑾皺著眉，「太后都八十了，還管這事兒？」

「殿下，康王太妃與太後娘娘娘家那邊，沾些親緣……」

聞言，鳳瑾只覺得腦袋裡一團漿糊，恨不得給原主兩個大耳刮子。

她都已經把事做到這個份上了，為什麼不能斬草除根呢？

殺了三皇子康王，卻又沒有斬草除根，留下人家孤兒寡母，等著被報仇？

想到這裡，鳳瑾只覺得一陣頭疼。

「殿下，此事應當如何處置？」

康王妃都已經求到太後面前了，太后多年不管事，太子殿下無論如何都要給這個面子……

誰知下一秒，鳳瑾的目光就盯在了景寒川身上。

她語氣隨意的說道：「方才景世子在本宮這裡摔了一跤，身受重傷，傳本宮懿旨，所有太醫全部來東宮為景世子診治！」

暗風：「……」

「另外，靖安郡王在京中被賊人所傷，本宮心中甚是牽挂，遂派一千禁軍過去保護靖安郡王，任何人不得進出靖安郡王府！」

一句話，體體面面的就把靖安郡王的所有後路封死了。

就連暗風都沒想到，鳳瑾竟然連太后的面子都不給，心神俱震之下，連忙應了一聲。

鳳瑾也不在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倒不是她太過狠毒，沒有一點同情心。

而是有的時候，善良是需要資本的。

她也想和和氣氣的把問題都解決了，奈何原主已經把事做絕。

血海深仇，哪有迴轉的餘地？

難道她還能指望自己的聖母光環普照大地，把血海深仇都和平感化？

「景世子，回你的偏殿養傷吧。」鳳瑾淡淡的說了一句。

景寒川此時只覺得指尖都是冷的。

他隱約想起了昨日之事，不知是聯想到了什麼，最終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暗風猶豫片刻說道：「殿下，太後娘娘那裡……」

鳳瑾無奈的起身，「本宮這就更衣，去壽康宮請罪。」

一碼歸一碼。

在靖安郡王的事上，她不會有任何妥協。

但這孝道，她該盡還得盡。

太後年紀一大把，萬一因為這事兒，被她給氣出個好歹來，鍋還得她來背！

「是，殿下。」

於是，鳳瑾換了一身素衣，直接去了太后所在的壽康宮。

到了壽康宮之後，她也沒進門，而是直接一掀衣擺，跪在了壽康宮正殿前。

整個皇宮，除了東宮之外，其他地方簡直就像是篩子一樣，四處漏風。

鳳瑾跪了還沒半個時辰，就幾乎是人盡皆知了。

壽康宮內，太後娘娘靠在軟榻上。

旁邊同樣頭髮雪白的老嬤嬤為她捏肩。

「太後娘娘，太子殿下已經在外面跪了半個時辰了，您還是見一見吧。」

「殿下他脾氣不好，何曾有過這種時候？可見太子殿下還是真心敬重您的……」

「敬重哀家？」

太后睜眼，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

「他哪裡是敬重哀家？分明就是做給旁人看的！哀家平日里也不管他們父子的事，他倒是愈發聰明了，還知道耍這種手段！」

當今太后是先帝髮妻，卻不是老皇帝生母，只是個嫡母而已。

畢竟先帝不像老皇帝這麼能生，子嗣本就不多，最後活到成年的，也就如今的老皇帝一個。

自從老皇帝繼位，太后就一直稱病不出。

這一病，就病了三十多年、將近四十年，至今仍然精神矍鑠，看著比老皇帝還能活。

老嬤嬤嘆了口氣。

「娘娘，您……當真不見？」

太後娘娘閉了閉眼，想起這位太子往日的行徑來，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

「讓他進來！」

「是，娘娘。」

鳳瑾在外面跪得無聊，就盯著眼前石磚縫隙里的螞蟻瞧。

她剛要忍不住找根草枝戳幾下，壽康宮正殿里就出來人了。

鵲枝嬤嬤站在階上，抬高了聲音說道：「太子殿下，太後娘娘讓您進去呢。」

鳳瑾這才鬆了口氣，起身就跟著鵲枝嬤嬤走進去了。

「孫兒參見皇祖母，願皇祖母福壽連綿，永享安樂。」

說完這句話，她下意識看了太后一眼。

這老太太八十了，看著跟那個縱慾過度的老皇帝，倒像是同齡人一樣。

太後娘娘擺了擺手，示意她起來，另外旁人看座。

「太子日理萬機，怎麼還能想著來看我這個老婆子啊？」

鳳瑾連忙笑了笑，「是孫兒不對，讓皇祖母為靖安郡王的事掛心了，特來向皇祖母請罪。」

「這話……你應該跟康王妃說啊。」

太後娘娘掀了掀眼皮，神情淡淡。

「康王妃前幾年才喪了夫，如今唯一的兒子又被人打斷了腿，太子應當去給康王妃交代才是。」

「皇祖母說的是。」

鳳瑾連連點頭。

「這京中的賊人也太猖狂了！竟然連堂堂郡王也敢動！皇祖母放心，本宮已經派禁軍去保護靖安郡王安危了，您不必掛心。」

「你！」

太後娘娘徹底忍不住了，猛地在案上拍了一下。

「你這是要把靖安郡王母子往死里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