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七零拋妻棄子知青（9）
時清被人群圍繞著，慢條斯理解決著眾人堆積了一個晚上的題目。
大家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已經都摸索出了和他的相處方式。
有什麼就問，要什麼就說，切忌一切勾肩搭背，黏黏糊糊。
只要遵守這些原則，時清這人還是很好相處的。
眼看著圍著的人越來越多，終於有人發現了門口的趙小娟。
發現的人還是趙大江。
「姐！你怎麼來了？！」
他昨天被時清趕到了複習點，昨晚一個晚上都沒做完那些題，自然也一個晚上都沒回家睡，好在倉庫里是有一些簡易床鋪，但是能休息幾個小時。
沒回過家，他當然也就不知道，家裡人做下的決定。
這聲音在眾多討論題目的聲音中中氣十足脫穎而出。
時清好似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忘記了她的存在，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腦袋：「小娟，你快來這裡坐，這裡有陽光，還不曬。」
他指了指一看就是早就單獨準備好的一個位置，剛好在窗邊不遠，能曬到陽光，但因為是斜曬，所以不怎麼刺眼。
趙小娟心裡倒是沒有太大波動，她都習慣了。
她應了聲，慢慢走到位置上坐下，攤開了一本書。
她不在意，複習點的其他人在意啊。
他們都有些訕訕，這把人家的男人拉著，還不小心忘記了了人家懷孕的媳婦，這事兒可真不算是什麼好事。
一時間，十幾個年輕人摸頭的摸頭，撓臉的撓臉，但一時都想不到什麼彌補的辦法。
時清才不管他們的怪樣，他輕描淡寫解釋了一句：「以後小娟跟我一起準備複習考試。」
然後完全不管整個複習點眾人的驚訝，走到趙小娟身邊，看了看她手上的書。
趙小娟一直低著頭看著書上的題目和範例，心情卻越發沉重，她是昨晚才做的決定，臨時找了她侄女，也就是大哥家的女兒趙芬芳借了初中的書來複習。
她自己知道自己複習進度肯定比不上別人，心裡也憋著一口氣要努力。
這會兒盯著書，看的那叫一個認真。
但，真正經歷過系統複習的人都知道，很多時候，自己一個人悶頭複習，效率真的很差，尤其是在本身沒有經過系統學習的前提下，更是兩眼一抹黑。
眼下又沒有老師在，趙小娟昨天也說得志氣滿滿，但她今天翻開了書，才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在說大話。
她忍不住一口氣就嘆了出來。
時清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的筆在書上將幾個公式畫了出來，然後就停頓了許久。
他上前一步，將那本初中數學從書桌上抽了出來，翻了幾頁。
這動作來得突然，讓趙小娟不由自主地皺著眉「嘖」了一聲。
沒等她把書拿回來呢，時清反手就將自己的筆記本放到桌面上：「你現在的情況，只看書沒有用，看我的筆記就行！」
時清的語氣不算溫和，帶著股趙小娟莫名覺得熟悉的態度，卻讓她語氣一滯，不知怎麼的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來。
但她心裡也憋著氣呢，再怎麼表現無所謂，她對剛剛被人忽視在門口，現在又被莫名其妙拿走了書，都還是覺得有些難受的。
她低著頭，她不想在這裡跟人吵架，憋著一口氣低頭準備看看所謂的筆記。
她原本是想挑出些毛病來嘲諷一下時清的自大，但沒想到，相比較剛才的書，筆記上的公式，例題等看上去居然簡單許多。
不僅條理清晰，而且還簡單有序。
她就這麼簡單一看，就直接看了進去。
手上的筆下意識就在筆記本上留下的題目上寫了起來。
每次她手停下來，時清就會順著她的學習進度給她講這道題的難點在哪裡，解題思路是什麼，又用了什麼公式，同樣的題型還有第幾頁第幾道題，引導她繼續做同類型題目直到完全掌握。
在兩人不遠處，幾個年輕知青不斷拿手肘拱著趙大江，擠眉弄眼，卻又不敢大聲說話。
「怎麼回事啊？你姐不是小學畢業嗎？怎麼想的要參加考試？」任誰心裡能沒點疑惑。
趙大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看了眼姐姐和時清滿心複習的樣子，又看了眼自己面前還沒寫完的三十道題，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被閃到了一樣，心裡怎麼那麼酸呢！
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學了整整兩個小時，一直等到上工時間到了，公社的大鈴敲響了，才終於停下來。
這個點是公社農閑時規定的上工時間，他們想要不被打擾地複習功課，當然也要遵守公社規定。
複習點的人陸陸續續往外走，大家還都讓著趙小娟，給她空出了一道寬敞的道來。
她的手上還拿著時清給她的筆記本，一支鋼筆卡在裡面，露出一個精巧的金屬筆頭。
她是孕婦，但也需要上工。一般來說，小紅旗公社都會安排孕婦去比較輕省一點的活，類似現在，她要去的就是公社小廣場上，去負責曬糧食，只要拿個耙子將糧食撥開，保證兩面都曬到就行。
活不重，她打算在廣場上抽空再看兩眼。
時清作為一個成年男性，要做的活和趙小娟的當然不在一處，兩人走了一段，分開前，時清還格外叮囑了幾個年輕女知青幫著照顧著點趙小娟。
趙小娟有些不適應他這樣妥帖，但好歹沒在外人面前拒絕。
等到男女分成兩隊逐漸分開了，幾個擁在趙小娟身邊的女知青們才開始念叨：「小娟姐，真羨慕你啊，時同志對你可真好！」
「是啊是啊，我家那男人就不行，早上送我來複習點的時候還逼逼賴賴的，還說我肯定考不上，我呸！」
「時清給你準備的肯定是他這幾天寫的筆記，他都能自己翻翻就把整個初中的知識點都歸納整合出來，這人是真厲害！」
知青們說的話，讓趙小娟心神不禁震蕩。
「你說，這筆記，是時清這兩天剛寫的？！」
說話的女知青是屈向紅，她雖然是知青點年紀最大的知青，但她卻沒有像其他一部分知青一樣選擇和公社的年輕人結婚，據她自己說，是因為她本來就有婚約在身，只是因為和未婚夫在不同公社下鄉，所以一直遲遲沒有結婚。
屈向紅看著趙小娟的眼神還有些羨慕，但更多的是祝福。
「對啊，你還不知道呢吧！其實他當初提出要讓非知青的年輕人來複習點一起學，就是為了你呢！他早就想讓你跟他一起複習一起參加高考了！」
就在這時，一眾女知青背後，趙大江突然探出頭來。
他的神情有些糾結，像是有什麼話說，卻又顧慮什麼不想說的樣子。
趙小娟看了看周圍女知青們，皺眉催他：「小弟，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一會兒我們要去廣場那邊上工了，不然爸罵人你來扛？！」
趙大江嘴巴囁嚅了兩下，終於還是在趙小娟的不斷催促下說道：
「姐，今天姐夫在門口那邊忘記安排你了，你別生氣。」
趙小娟又好氣又好笑：「我生氣關你什麼事，還有，你什麼時候叫他姐夫了？！」
趙大江卻是滿臉認真：「姐，你別怪他，我也是才發現的，姐夫這人滿腦子都是學問，他一旦開始學習了，就會下意識忘記身邊的人，誰要是故意去打擾他，還會被他罵！但他不是故意發脾氣的，他一回過神就好了……」
這話要是別人說，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和借口。
但趙大江這麼說，周圍的女知青們卻都紛紛點頭：「對啊，就是這樣！」
「我們很早就發現了，他這人平時不生氣，一般也就是在他看出的時候被人突然打擾，才會生氣，但這種氣也很快就過去了，他一般也不會說什麼難聽話，大部分時候他都自己消化了。」
屈向紅說起來這幾天以來的發現，還覺得有些好笑。
他們一個複習點的人一開始不清楚時清的性格，偶爾會在他認真寫筆記的時候打擾他，或者是爭論某一個問題時推推搡搡把時清的桌子給推歪了。每當這個時候，時清總是會突然開口陰陽怪氣，他還不是陰陽某一個人，是掃射全場。
一開始，大家也都生氣，覺得大家都是不小心，憑什麼要被你這樣陰陽怪氣。
但後來，一方面是折服於對方的本事，人家的確有資格牛氣，一方面是摸清楚了對方的性格，只要別故意打擾他，每次問題目攢了好幾道一下子問完是最好的，如今相處也愈發自然了。
但這話，卻叫趙小娟如遭雷劈。
被人打擾的時候會忍不住陰陽怪氣……
陰陽兩句後會自己回神住嘴……
這些表現，她都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