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18番外:並盛高中二三事

第154章 18番外:並盛高中二三事

近朝顏是抱着一束香檳玫瑰回到宿舍的。

主要是她人都走回了宿舍,但看上去魂還留在了外面,打開宿舍門之後就只怔怔地站着,直到她在做作業的、貼面膜的、追劇的舍友們齊齊朝她看來。

「近桑今天是去參加學生會的聚餐了吧?怎麼還帶回來了這麼漂亮的花,啊肯定是有男生跟你表白了吧?」

男生,表白。

兩個詭異的關鍵詞將女生的理智喚回,她驀地回過神來,倏然搖頭,「不不不是——」

她走回自己的位置,將那束漂亮而溫柔的香檳玫瑰放在書桌上,語氣頓了一下:「朋友送的,是遲到的升學禮物。」

她和雲雀恭彌應該也算是朋友吧?

畢竟他今晚看上去就是特意來祝賀她升學的。

至於為什麼會買花……

「跳馬說,慶祝要買花,旁邊正好有花店,你去挑。」腦海中浮現出黑髮青年吃完巧克力之後雲淡風輕的提議,恰好彼時她因為那曖昧的稱呼感覺到窒息,迫不及待想要轉移注意力,便毫不猶豫地應下。

結果本來想挑點向日葵、睡蓮之類的花,但因為這束香檳玫瑰在燈光下實在太溫柔,近朝顏盯着的時間門長了點,最後就被雲雀恭彌毫不猶豫拿起這束花結賬了。

……說起來,他到底知不知道給女生送玫瑰是什麼意思啊?

近朝顏當時其實挺想問的。

但她總覺得今晚他們倆相處的氣氛太微妙了,不管聽到什麼答案都會出乎她的意料,所以她就抱着這束花跟人告別回來了。

「朋友?」舍友將這個詞重複了一遍,互相對了個曖昧的眼神,「是男生朋友吧?你的追求者?」

「不是。」

近朝顏隨口應,「他應該不可能追求別人的,連這個升學禮物都是被人提醒才買的。」

「哦?所以你根本沒問?」

舍友意味深長的語調,與半小時后找她打聽完相處故事之後的小春反應一模一樣。

這會兒近朝顏剛洗漱回到宿舍里,拿毛巾擦著自己略有些濕潤的發尾,拿起手機敲了一句回答過去:

「沒有。」

小春:「為什麼?」

「因為感覺很奇怪?他那個腦迴路我猜不到答案,總覺得會聽到很讓人招架不住的東西。」

「哈咦?可是小春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兩個呀,一個是雲雀先生承認是在追求你,那你就只需要思考要不要接受他的追求;一個是他否認,說這是個普通禮物,雖然小春覺得這個選項完全不可能,不過你們都這麼熟了,問清楚總比現在這樣提心弔膽要好得多吧?」

「……你說的有道理,我決定睡前多刷兩套題清醒一下。」

「朝顏,你這種叫做逃避行為哦。」

近朝顏立即放下了手機。

她回憶起過往在雲雀恭彌面前的諸多丟人社死畫面,再想了想如果自作多情就著這件小事問他是不是在追求自己,而如果是否定答案,對方肯定要用那種意味深長的嘲諷目光上下打量她——

停。

近朝顏深吸了一口氣,拒絕去想這種社死畫面,反正……現在跟他的這種相處距離,就很合適。

-

不知道是不是雲雀恭彌的迷惑行為影響了她太多,近朝顏當晚做夢忽然回到了在並盛讀高中的時期。

她徘徊在操場的附近,看着招待室那層的窗戶有沒有亮起光來,一般那裏點亮的時候,就意味着那間門屋子的主人回到了並盛。

夢裏那扇窗戶一直是灰暗的。

近朝顏等著等著聽見鬧鐘鈴聲,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朦朧,抬手擋了下舍友支會的開燈動靜,在指縫裏漏出的光中,眯着眼睛重拾回憶。

她以前盯着他會在的地方看過那麼久嗎?

不記得了。

因為她住的地方離並盛高中很近,有時候學習壓力太大、或者是遇到做不出來題目的時候,她就喜歡去壓馬路散心,經常就會走到並盛高中附近,然後盯着教學樓或者體育館的方向發獃。

靜靜地吹會兒風,或者是看會兒月亮與星星,她心情就會好很多,找回努力生活的意志之後,就又能回到「學習虐我千百遍,我待學習如初戀」的境界裏了。

近朝顏略微收拾了心情,將夢裏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等待感壓下去,換了件薄薄的一字肩針織裙衫,因為打底襪子太薄,就套了一雙高筒靴,隨後抱着今天上課要用的課本與舍友們出門。

等到滿當的課程過去兩天,就又到了學生會例行開會的日子,這次的會議召集了校內的所有學生會成員,討論與慶應大學聯合舉辦的跨校運動會,不同部門都被分派了任務。

有的負責跟慶應那邊的學生會討論場地佈置,人員邀請和與教師部門的申請與商議,等輪到近朝顏所在的部門,給他們的任務就是為這次的盛大運動會舉辦籌措一些社會支持資金。

一言以蔽之:拉贊助。

以東大與慶應的名氣,其實企業獲得贊助名額也是宣傳自己的好機會,這波是雙贏,壞就壞在近朝顏的頂頭部長對她上次聚餐的早退行為很有意見,將合作過的、好搞定的都留給了自己和學長們,分派給新生的都是沒有合作過的,而且會社老闆脾氣稀奇古怪的類型。

輪到近朝顏這裏,更是一些看起來就「查無此公司」的類型,偏偏部長還對他們這群新生露出個假笑,直接宣佈:

「這次的活動里,得到的贊助金額低於一千萬日元的實習期成員們,將會直接被學生會開除。」

新生們:「?!」

會議散去之後。

近朝顏聽見同部門的學生們交頭接耳地在抱怨,「這些都是小公司吧?而且給我們的名單說不定是給了錢都沒法給人拉贊助橫幅的那種,怎麼樣才能讓這些公司既出錢又接受自己毫無存在感這件事呢?」

「你別說大實話啊!」

「哎,我們互相看看對方的名單吧,如果有離得近的,周末可以結伴一起去。」

……

在同學們往各處散去之時,近朝顏在盛開的櫻花樹下走過,聞着淡淡的花香味,重又審視了一遍手裏的這份名單。

不知讀到第幾行時,她的步伐倏然一頓。

因為那行「風紀財團」實在是過於醒目——

叫人想忽略也難。

-

「小顏。」

坐在對面的女生第三遍叫她的名字。

近朝顏咬着果茶的吸管,回過神來與女生淺紫色的眼睛對上,出神地笑了下,「抱歉抱歉,你剛說什麼來着,小近?」

在她考上東大的時候,這個跟她同名同姓、照顧過她很多的女生也考上了慶應,甚至還申請的是2+2的學制,后兩年要出國去讀書,所以在國內的課業十分繁重。

不過因為也同樣加入了校會,所以這次的兩校聯合活動中,對方便約她一起出來活動,然而此刻替她查完這些公司底的女生卻很是憂心忡忡:

「這些好幾個都是東京本地有名的地下團伙套殼公司,地址所在的地方也很混亂,上野、鶯谷……這些地方每年都要出好多的社會新聞案件,就算是白天你過去也太危險了。」

「你不如就去風紀財團試試吧?雲雀學長看在你的面子上,應該也挺——」

近朝顏鬆開吸管,輕飄飄地應,「不要。」

她想了想這段時間門觀察的學生會風氣,感覺自己着實也不太能適應這裏過於明顯的尊卑制度,想到之後當社畜也要經歷這樣很難融入的社交圈,參加那些根本不想參加的大型聚會、違心地拍上司的馬屁等等,她便慢吞吞地補充道:

「我剛才決定退出學生會,所以能不能拉到這次的贊助也不太重要了。」

「來,乾杯,喝完這杯果茶,我先陪你去完成你的活動吧。」

小近的表情看起來更擔心了。

因為她總覺得近朝顏在剛才的出神里,似乎做了什麼很重要的決定。

等到走出這家佈置不錯的點心店,小近先在她的陪同下去了兩家公司,等到後來卻將她帶到了千代田區的風紀財團大樓下。

饒是近朝顏起初沒怎麼認路,在看到這棟壯觀大樓側面的「風紀」二字,也很難認不出這是誰的地盤。

她轉頭看了看對面的政府大樓,想了想來時看到的電視台、還有很多黨派在此處的總部,再看看這棟佇立在眾多正道中央的黑手黨大樓——

一時間門竟不知道是該感慨彭格列牛逼,還是雲雀恭彌牛逼。

自從跟她見面以來,發現她在來到這裏之後表情才有了發自內心的真實感,小近不由笑了一下,出聲道:「進去吧。」

近朝顏:「?」

她從那種震撼到無以復加的表情里回過神來,與小近無奈地對視,「進去做什麼?我說了不拉贊助了,走吧。」

「可是從前你不開心的時候,聊到雲雀學長、或者是走到他在的地方,你都會高興起來誒,這次我覺得也一樣。」淡藍色長發的女生看了眼財團一樓內部的景象,很小聲地跟她說着自己發現的事情。

近朝顏再次「?」

她錯愕地指了指自己,不知道小近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但還想出聲,門就從裏面被打開,一位穿着非常**、踩着纖細高跟的女人在保鏢的護送下,對着送她出來的草壁哲矢露出很不悅的表情,而那位雲雀恭彌的左右手神色十分冷淡,儼然公事公辦的態度,禮貌卻不失強硬。

直到他的目光看向站在門邊的近朝顏二人,略有些錯愕,「近同學?」

旋即,他神色溫和很多,主動與她道,「是來找恭先生的嗎?」

近朝顏剛想擺手說「路過」,結果才有動作,就發覺小近不知道什麼時候稍側一步,走到了她身後,小聲應了一聲:「對!」

「?」

她現在覺得小近的「社恐」和「內向」屬性怕不是假的。

草壁哲矢笑了一下,往門裏比了個「請」的手勢,同她說道,「恭先生剛去郊區處理一些事情了,我先帶你上去,正好迪諾先生也在,他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的。」

想到在學校時受過迪諾的照顧,近朝顏的「路過」更無法出口,只能跟着他往裏走,不忘囑咐小近回去路上要小心,到了給自己發消息。

淡藍色長發的女生高興地同她擺手,用口型說拜拜。

倒是先前被請出來的、還帶着保鏢的那個女人摘下墨鏡,上下打量了近朝顏這對姐妹花一眼,不大高興地道,「草壁先生,這是哪裏來的大學生?為什麼我不能上去、她就可以?」

草壁哲矢冷淡地看向她,「因為這位不一樣。」

對方看上去很想要論論自己和近朝顏到底哪裏不一樣,可惜風紀財團的大門已經先一步合上,極好的隔音將那些聲音都擋在了外面。

-

走進電梯的時候,近朝顏不由再往外看去,許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草壁哲矢順口說了對方的身份、以及來這棟大樓的目的。

等了解這位是本地一個本土組織的頭目千金、並且對雲雀一見鍾情的故事之後,在電梯「叮」的聲音里,近朝顏認真想了想,「從家世到外形,他們還挺配的誒,而且聽起來雲雀要是跟她結婚,直接就是個強強聯合的愛情故事?」

「噗——」

倚在茶水間門門口的迪諾聞言直接被咖啡嗆得開始咳嗽。

近朝顏被嚇了一跳,抬眸去看,見到這偌大風格典雅的廳堂見不到什麼人影,唯有拐角處的走廊里倚著一道金髮身影,身邊見不到任何屬下的影子。

難怪咖啡灑在西裝上了。

她神態自然地跟迪諾打招呼,「日安,迪諾老師。」

「你比恭彌那小子有禮貌多了,朝顏,不過你剛才是在說他和誰配?」迪諾放下咖啡杯,徒勞地拿紙巾想拯救一下自己的西裝,結果因為過於用力,非但沒擦出什麼痕迹、反而把紙巾一同沾在上面了。

草壁哲矢都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我去給羅馬利歐打個電話吧,讓他給您送套新的西裝過來。」

看他重新走進電梯,近朝顏便同迪諾後知後覺地接,「就……剛才在樓下看到一個美女?」

「啊~」

這位帥氣的加百羅涅首領便也跟着想起來了,「那倒也算不上強強聯合,不管是恭彌自己還是他彭格列雲守的身份,都不需要靠聯姻增強地位了,你跟他在一起才是強強聯合,朝顏,你別拆我cp。」

近朝顏:「?」

她指了指自己,不是很懂迪諾從她身上哪裏看出了跟「強」沾邊的字。

金髮男人重又進茶水間門,問她是不是喝紅茶,得到回答之後重新端著兩杯茶飲出來,只不過在半道,近朝顏因為過於擔心他無屬下加成時的狀態,主動道:「還是我來吧,迪諾老師。」

她與迪諾走進了待客室,因為是初次來風紀財團,所以難免多看兩眼,而後才與迪諾敘舊,得知對方是來這邊看一些合作項目,略微聽了點皮毛,又聽迪諾格外八卦地打聽:

「讓我猜一下,你今天是來找恭彌約會嗎?」

近朝顏哽咽了一秒鐘,仍難適應意大利風格過於直爽的聊天方式:「……不是。」

她說:「我路過。」

迪諾意味深長地點頭,「從東大路過到這裏?」

「……」

近朝顏沉默了一會兒,也覺得自己這個理由顯得太牽強,乾脆多說了兩句,「遇到一點人際相處的麻煩事情,就想散散心,朋友正好帶我路過,我想到他是個不用面對這種無聊事情的直率性格,在門口多站了會兒,就碰到草壁先生了……」

迪諾端起他的那杯咖啡,左手手背上加百羅涅的狂野黑藍色紋身與他優雅氣質形成鮮明反差,他褐色眼眸里現出笑意:

「介意跟我聊聊是什麼麻煩嗎?」

這位加百羅涅首領同樣有大空的包容魅力,因為曾經在並盛當過英語老師、教過近朝顏的關係,女生面對他倒也很自在,想到他率領的家族成員也不少,便隨口說了些學生會的事情。

迪諾聽完,在咖啡的清香里,忽地出聲道,「朝顏,你知不知道你跟恭彌其實有點像?」

「唔?」

黑髮女生被他的評價所驚。

「那傢伙是隨心所欲、將內心規則外化的類型,你倒是比他溫和許多,但你們內心是一樣的,堅持認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想法,不管周圍人說了什麼,也絕不肯妥協,他是要將不喜歡的規則改變成他喜歡的,而你是此處不行、就會換一個地方待着,直到找到你覺得舒服的地方為止。」

迪諾笑着做了個總結,「我一直覺得你與他相配,可不是單純指的外在,而是你們這份相似點——」

「你想要的減少無聊人際、沒有無意義大型社交、只看能力不講究那些虛禮的公司倒是也有,你現在待着的風紀財團,不就是符合你要求的地方嗎?」

近朝顏聽呆了。

在迪諾說這番話之前,她從來只是朝着雲雀恭彌在的地方投去視線,但她並不知道,原來看一個人看久了,是慢慢會向對方靠近的,無論是內心的距離、還是性格的發展。

她深沉地思考,自己真的有跟那傢伙一樣獨狼嗎?

-

「咔。」

待客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擰開,來人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淡淡陰影,視線掠過迪諾,落在近朝顏的身上,灰藍色鳳眸稍顯柔和:「你怎麼來了?」

迪諾憋了一秒,決定抗議:「雖然我知道這時候我很像個電燈泡,但恭彌你這種無視真的太過分了!」

這是對待恩師的態度嗎!

何況他剛才還給他們助攻了呢!

近朝顏遲疑了一會兒,「路過來看看你?」

這夠誠實了吧?

穿着西裝、越發襯得身形挺拔的黑髮青年聞言緩緩揚起唇角,心情彷彿因她這句話而感到愉悅,同她道,「跟我來。」

等近朝顏茫然地走到他身邊,雲雀恭彌才抽空覷了迪諾一眼,「今天沒空招待你,我讓哲送你走。」

迪諾:「……」

他嘴角抽了抽,片刻后看着他們倆,又氣又笑道,「行,我走,你小子要是這樣都搞不定,以後出去不要說是我徒弟。」

「從來沒說過、也不存在那種關係。」雲雀恭彌毫不客氣地應。

迪諾看向他身邊的女生:「qaq朝顏,你這都不幫我的嗎?」

近朝顏:「?」

她放慢語速,試着接了句:「我……迪諾老師再見。」她幫不了,這忙她真幫不了,畢竟她在雲雀面前也很慫啊!

她要是能那麼硬氣當初還能乖乖給他上交八萬地皮費嗎!

近朝顏唯一能做的就是目送迪諾離開,在心中對他表示百分百的感激,然後隨着雲雀恭彌走出這間門待客室,往同樓層的另一側而去,等到進去看到那些風格冷淡的色彩與裝飾,還有那極具氣場的辦公桌椅,就知道這裏是他辦公室。

青年隨手按下桌上的內部電話,通知人再送一張椅子過來,正好在他辦公桌旁邊,與他那張椅子並排——

近朝顏心頭不知怎麼跳了一下。

果然,雲雀恭彌帶着她來到剛添加的那張椅子旁邊,讓她在這裏坐下。

「?」

近朝顏完全懵了,她看了看這兩個位置,站在椅子旁不太確定地問,「為什麼要我坐這裏?」

「你不是要看我?」

模樣俊秀的青年理所當然地與她對視,語氣自然地道,「我要先處理一些事情,你坐在這裏看我最方便。」

「……!」

分明是離譜至極的理解和安排——

但近朝顏發現她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了。

他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她對他的顏值毫無抵抗力,所以偏要在她最近的地方一直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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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雲雀夫人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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