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歸來

幻潔暈乎乎地像只喝醉了的蜜蜂一樣亂飛，時上時下，時左時右，葉流雲進來的時候，幻潔正好一股腦地飛過來，葉流雲只好用手接住幻潔捧在掌間，隨後又看到擺在桌面還剩下一半左右的紅酒，葉流雲心裏大致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在場的人多多少少也都喝醉了，散場的時候走路左搖右晃，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倒在了地上，南宮無痕喝得酩酊大醉，在散場的時候還不斷喊著「再來，接着喝」等話語，甚至還想拉住幾個人陪他繼續喝。正巧葉流雲走了過來，南宮無痕便一把抓住了葉流雲的手，嚷道：「雲兄，你來了，嗝～來，再陪我喝點。」

濃重酒氣味撲鼻而來，填充滿了葉流雲的鼻腔。

「你怎麼也喝成這樣了。」

「無痕兄，你知道嗎?我心裏很難受，我已經不在是從前那個風光無限的南宮大少了。」

葉流雲一聽，心裏十分詫異，強壓着不安的心繼續聽了下去。

「四年前那日，我正帶着家族中的傭兵團前往獸林狩獵高階獸核，沒想到突然傳來了我父親母親的噩耗，雖然隱隱之中我也知道我父母與我大伯他們有些矛盾，但是沒想到會是這麼突然，我不聽青龍的忠告，讓青龍陪我大鬧了一場，卻沒想到求理不成反被他們抓住了把柄，他們掌握家族權利之後便把親信我父母的人給趕了出去，但因為我身份特殊，不敢直接驅趕我。哈哈哈哈，他們不敢趕我。」南宮無痕突然悲戚地笑了起來：「後來，在我與若依妹妹定親之時他們又再次變卦，直到後來，用葉叔把進入中界的方法以及我自願放棄家族繼承的權利這兩個條件才換來了我與若依妹妹的親事。你們說，我是不是活得很憋屈啊？」南宮無痕悔恨地垂足頓胸，恨不得一拳打穿自己的胸膛。葉流雲見狀趕緊阻止了南宮無痕，並且迅速用了一個手刀把他擊暈。

「既然來了，就別走了。」葉流雲冰冷的說道，無邪和流素還沒反應過來，葉流雲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門口同時旁邊還跪着一個不高的瘦子。

「果不其然，你們家的那位還是放心不下南宮無痕吶。」葉流雲身影再次一閃，閃到了瘦子的正前方，距離不過半米。雖然葉流雲壓迫感很強，但瘦子身後有人替他撐著，他也不怕葉流雲的下馬威，傲慢且不屑地拍了拍肩膀，好像跪着的人是葉流雲一般：「我也不想直言搬出我背後的人來，你也只不過今日才遇到南宮無痕，我不信你能為了他來對抗南宮家族。」

瘦子話落不久，一聲凄厲的慘叫傳遍整個軍營，但卻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行軍打仗，死個隨從小斯，不過分吧?」

第二日，南宮無痕是在車上醒來的。

「我昨天……是怎麼了?」南宮無痕起身的時候覺得腦子一下又一下的抽痛，不由得戳眼。

「很難不懷疑，你昨天是不是和幻潔對吹了，她到現在都還沒醒來。」葉流雲坐在駕駛位上開着車，抬眼從鏡中瞧見剛醒過來的南宮無痕。

「斯……哈。」南宮無痕掙扎地坐了起來，又見車後跟着一條長長的車隊，如長龍一般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回奧城的日子，但又想到自己喝得大醉，便覺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個…………怪尷尬的。」

「好了，安穩坐在車上吧，實在不行陪無邪說說話。」

葉流雲的話剛說完南宮無痕這才發現傍邊正坐着無邪，見她低着頭垂眼撥弄著鈴鐺，但不知為什麼，南宮無痕總覺得無邪身上透著一股疏離感，轉念又想到葉流雲曾對自己說過無邪被人下了咒術，不由得同情無邪了起來，但讓他陪她聊天，他也想不出什麼話點。南宮無痕眼眸流轉間看到副駕駛上的女子，雖然之前看到她的正面已是人間絕色，但是沒想到這位女子的側臉亦是菱角分明卻不失柔美。

葉流雲這小子還真是有好福氣啊。

「哦，對了，這麼些年你應該還不知道奧國發生的事情吧。」

「哦?怎麼了。」葉流雲問。

「在你和無邪離開不久后，南國里出現了一位新墮者，它降南國境內搞得翻天覆地后又來到了奧國，大神使帶領紅衣主教以及麾下教團與各個世家一齊抵禦，只是可惜，大神使之後殞命了，幸虧受到上天眷顧，一位新的神使從天而降，最終制服了墮者，所以現在統領奧國的是新一任神使了，這位神使本該是我們的福音，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來他不斷搜刮民脂民膏，打造神殿，還不斷擴大教會勢力範圍，派人潛伏在各個世家家族內部。說不上為什麼，但是感覺有些怪怪的，而且…………你聽說過三界嗎？」

「你的意思是?」

「大神使此前曾說過，碧落大陸隸屬下界，而他來自更高一層的中三界，那裏強者如雲，靈氣豐裕，是所有修鍊者夢寐以求的去處，這麼多年來飛升紫靈帝們也則是被引渡到了中三界，成為了一方領主，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記得你和無邪與上一任大神使們大戰之時，青龍曾經說那些神使體內有魔族的氣息，那份氣息又與墮者身上的靈力十分相似。魔族，它們是上古時代所有生靈的噩夢，就連作為獨枝從魔族分離出來的妖獸如今還存在在某一個不知名的地域。但魔族早在百萬年前不是早已消失了嗎？之前青龍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直到前幾年親眼見到伴隨墮者而來的魔獸，面貌醜陋，嗜血成性，體格巨大，所到之處皆寸草不生。」似乎對應着南宮無痕所說的話，葉流雲透過車窗看到了一副難以言表的場景，枯焦的死木像是個油盡燈枯的人一般吊著，被火熏黑了的煙囪，圻斜倒塌的房屋二樓，破碎的牆表，以及一眼朝開闊之地望去的數以萬計的坑坑窪窪，像是經歷了一場大火一般。

「這些是墮者的「傑作」?」由於前方的車馬堵在了一起，閉塞不通，葉流雲一行人也只好停了下來，正好給了幾人說話的時間。

「不，這是那些魔獸帶來的，它們有的口中能噴火，有的口器中能噴射毒液，一旦接觸到皮膚，肌肉立刻就會被腐蝕殆盡。決戰的時候，就是選在了這裏，我和我的父母也在。只是可惜…………」

「那你還想要回你的家主之位嗎？」

「看來，我昨天肯定是說了不少。」南宮無痕苦笑一聲，一想到他伯父母們現在在家族中耀武揚威，呼風喚雨他就憤懣難耐。

「不了，葉叔有如何前往中三界的方法，這些年我也折騰了不少，有些累了，所以我想等著與若依結婚之後便去中三界，然後重新開始吧。」

「那你甘心嗎？就這麼拱手讓人?」葉流雲把放在方向盤的手鬆開，但也沒有轉頭，只是平視前方似乎在看着什麼似的。

「那是…………我父母的意願。」南宮無痕艱難地開口，當時他拚命往回趕也總算見到了他父母的最後一面，本以為父母會希望自己能夠幫他們報仇哪曾想父母最後的遺願是讓自己遠離家族，不要抱抽也沒必要抱怨，他不知道為什麼，父母又死活不告訴他，當時自己心火難消，有正意氣風發所以後來還是帶着青龍鬧得整個南宮家族雞犬不寧，如今三四年過去了，自己也冷靜了下來，既然這是父母的遺願，那麼就算自己再有多少不甘，也也是悶聲咽下。

「既然已經做出來選擇，那我也尊重你吧。」葉流雲說道，餘光瞥見流素臉色蒼白，嘴唇也不見紅潤，於是關心地問道：「怎麼了？不舒服么?」

流素沒有說話，手卻是快速地打開了車門然後弓身走了出去，見狀，幾人也連忙下了車。

「額…………這是暈車了?」南宮無痕狐疑，但見流素已經蹲在了地上，葉流雲也走過去了。

「要不，我們換乘馬車?」南宮無痕朝兩人走去，同時說道。

「嗯?這……可以嗎?附近好像……」葉流雲一邊把從車上拿出來的水瓶遞給流素，一邊輕輕拍這流素的後背，話還沒說話就被南宮無痕插了進來。

「可以的，我們在這等一下。」

說完話，只見南宮無痕打了個電話，叫了一個人來開車然後他們幾人便待在了原地。

「哇……哦，有點難受。」流素用水漱口后，覺得口腔清新了不少。見葉流雲抿著淡淡的輕笑看着自己，輕咳嗽了一下緩解下尷尬。

在進城之後，葉流雲一行人別和南宮無痕分離了，葉流雲此時心裏有一堆謎團，所以他這次回來便是打算來問問這新一任的大神使，中三界的人肯定知道些什麼。帶着流素和無邪逛了一會，找到了個不錯的酒店，這些年自己和無邪流素兩人待在山上自給自足，先前教院主任收買自己的金幣也就留了不少，之後無邪之前煉製的成噸得丹藥大部分的都可以拿到市場去賣，正因為這樣不需要擔心沒有金幣，葉流雲才有底氣推辭了南宮無痕邀請他們去南宮家中住一段時日的熱情，幾人剛醒開門進去卻被被一個痴癲不已的人給攔了下來。

「呦呦呦，嘿嘿，你是葉流雲吧，膽子還真大，還敢明目張膽回來。」一個穿着一件臟破不堪的白鶴氅青年突然堵在了葉流雲面前，頭髮散亂，滿是泥溝，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水泥的濕臭味。雖然他灰頭土臉，但眉目之間卻好像與記憶中的某個人十分相似。痴瘋的青年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丟給了葉流雲，然後又瘋言瘋語地跑了，葉流雲想要叫住他可是沒來得及，眨眼睛消失在了人群中。葉流雲仔細端倪著這塊令牌，鐵質盾形的牌子上刻着一條青色五爪青龍，葉流雲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把令牌側翻，果然不出所料，見到了刻在在側下方的兩個十分細小的字——葉青，若是不仔細看，一般人肯定是發現不了的，只不過當年葉青與自己進城的時候拿出來過，順着自己的視線偶然發現了這個細節，但葉青的令牌怎麼會出現在這個人手裏，難道那個人就是葉青?葉流雲猛得一驚，但轉念一想明顯不對，雖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可以感覺到他的年齡不大，甚至可能不過二十，不可能是葉青，那又會是誰?

「我們這裏新推出了一家人套餐，僅需五個金幣就能住一天，您看。」面前的三人，男的一身白衣，溫潤如玉，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笑着的，卻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女的雖然穿着亦是簡單樸素，但舉手投足間散發着一股尊貴，仿若謫仙一般不容褻瀆，小孩長的好看，可是在常人此刻應當或多或少臉色都會出現一絲笑意她卻沒有表情，一言不發，好像一絲都沒有感受到人們從逗貓中得到的樂趣一般，翠色的裙子沒有給她帶了活潑的色調，反倒增添一番冷清。

「好，那就這間。」流素說，無邪跟在旁邊和前台的一隻白花貓四目相對，又從鈴鐺處拿出一點吃食飼餵，饒有興緻。

「好了，我們進去吧。」流素拿着房卡在手上晃了晃，示意葉流雲和無邪。

「流素，我總感覺我好像見過那個人。」

「剛才那個人?」

幾人轉角走上了一條長長的連廊，然後又一個轉角消失不見。

「你說什麼!」一個年輕的女子驚喝一聲，肩上的披帛也不知何時掉落在了地上。

「真的，沒錯，那白澤本已要收入囊中了，誰知突然出現了一個墨發金瞳的男子，舉手之間便把屬下帶去的人盡數斬殺了，后我又把我們殿的大名報上，誰知他竟無動於衷，說他來自上界，屬下不敢耽誤時間，連忙趕回來稟報了。」

「上界，上界的人怎麼會來了下界?那群人不是自恃清高，連中三界在他們口中都成了靈氣稀薄的窮鄉僻壤之地，怎麼瞧得上下界這根骨頭?」瓊玖怎麼想都不明白，她是無方殿殿主之女，對來而言來到下來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可如果對上了上界的人，萬一遇上的又是個性情乖張的人一不小心就給大殿樹敵了，這可不是她想要的。

「不行，我得馬上把此時告知父親。」

「對了小姐，還有一事，炎國大軍已經攻下了我們邊境的第一道防線，傲來谷那邊也是被攻陷了。」

「傲來谷?那不是南宮家的人在那守着的么？一個藍境，實力如此脆薄?」瓊玖說道，她此刻心情有些亂，一方面自己要想方設法地應付那個上界的人以免交惡，另一方面炎國大舉進攻讓奧國又陷入了火熱水深的境界。

「額……據悉，兩軍在傲來谷開戰後沒過多久便停戰了，不知道為什麼，南宮無痕也在第二日便趕車回來了，現已到奧城。」

「什麼?他回來了?」瓊玖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隨後又像是消了氣一般說道：「無妨，等他們到了下界，紀雨殿的那群傢伙便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了。倒是那個南宮無痕，膽子挺大的，如此輕視，居然讓傲來谷的防線失守了，放出消息，過些日子我會親自前去南宮家一趟。」瓊玖說道「既然南宮家無法擔此重任，那便換了吧，先讓趙拓去前面頂着，拖延住時間，至於傲來谷，你帶着我們殿的殿衛前去，想必不成問題吧。」

「是。」紅衣人用虔誠堅定的語氣說道，隨後悄然退了出去。

在安頓好本就不多的行李之後，葉流雲和流素癱倒在了床上，其實並不是因為累，只是單純在做了一些勞務之後覺得舒服地躺在床上是件十分值得且舒適的事情。葉流雲用了所有的積蓄買下了這個房間一年的使用權，所以才覺得有必要把一些日常用具搬出來在房間安置好的需要。

「無邪，你現在有多少丹藥，可以拿來賣的那種，我打算拿一些去拍賣。」葉流雲看着無邪稚嫩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加道「不用全部拿出來，大概說個數目就行。」

「很多，但……有一些時間隔太久了，不能吃了。」無邪手裏攥著鈴鐺閉上眼睛，似乎在確定什麼似的。

「沒關係，只有能拿一些出來先撐一會便可以了。」

「小邪子，還是感應不到紅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