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戲

昏黃的燈光比燭火強不了多少，閃爍搖曳，拖拽出一道道詭異的影子。

這條小路即使白天也少有行人經過，到了晚上更是整夜都見不到一個人影，路燈三盞有兩盞半是破的，因為沒人投訴，也就沒人來修。

一般人即使有急事也不會選擇從這裡走，怕黑、怕鬼，務實點的人則是擔心碰上搶劫的，在這麼個鬼地方，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當然也有不怕的，喬立就是其中之一，剛剛拿虎系列贏了一場比賽，五百塊到手，錢不多，卻讓他十分得意。喝了個酩酊大醉，搖搖晃晃的走路，還邊走邊哼著歌。

「五千塊，明天就有五千塊……」

他左手拎著酒瓶，嘿嘿笑著又灌了一口，陳髯xìng格膽小怕是，他早就知道，根本不擔心對方敢不給錢。

右手抓著遙控器，直升機「嗡嗡」的轟鳴懸在頭頂，飛的比以前還要平穩，「陳髯還是有點本事的，以後再出問題還找他修，恩，免費修，誰敢收我的錢。」

前方一個黑影搖晃著靠近過來，喬立眯起眼睛，看不清來人，只能看到地上的影子，纖瘦細長。

都快凌晨了，還有人在這條路上亂逛？看樣子好像還是個女的。

他心裡好奇便加快了步伐，暗想著如果是個美女就太好了，他沒膽子強激ān，可是裝樣碰瓷趁機占點便宜，既能敲詐點錢，又沒什麼後果，何樂而不為。

影子越來越近，還是看不見人，喬立沒有多想，「哎呦」跌倒，慘叫聲連連，直升機也歪歪扭扭的「摔」在地上。

「你，你把我撞倒了還想跑，不許跑，賠錢，醫藥費，還有直升機的維修費，知不知道我買它花了多少錢，好幾萬！」

他「掙扎」著往前爬，想要順勢抓住影子主人的腿，腦海里幻想女子雪白柔嫩的小腿。

「喵」

老貓歪著腦袋打量地上的人，是白天欺負主人的人，認出對方后老貓氣惱的裂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爪子從肉墊里彈出來，昏暗的燈光掩蓋不了森冷的寒光，它抬起一隻前爪，作勢yù撲。

慘白的利爪在面前劃過，喬立的酒頓時醒了大半，忙不迭從地上爬起來。

摸摸臉上沒有受傷，他鬆了口氣，怒聲道：「哪來的野貓，真晦氣。」

他狠狠的一腳踢向老貓腹部，老貓和趙鵬每rì切磋，捕獵的技巧大為jīng進，臉上閃過人xìng化的不屑之sè，在原地跳起，動作輕靈的躲過去。

喬立喝醉酒，本就站的不穩，一腳踢出去更是險些跌倒，老貓輕叫一聲趁勢反擊，兩隻前爪「刷刷」給喬立只穿短褲的腿上留下十多道血痕。喬立大聲慘叫，這次是真的了，抱著腿跌倒。

老貓還想再給他兩下，趙鵬連忙發出鳥叫喚它，老貓十分不甘心，卻不敢不聽他的話，緩緩後退，藏身在yīn影之中，只留下一雙猶如鬼火的眼睛還能看到。

「死貓，老子一刀捅死你，再給你做個龍虎鬥。」

喬立臉上煞白，大聲怒吼，掏出從不離身的摺疊刀，雪亮的刀片「咔」一聲被卡簧卡主，他揮刀便撲向yīn影中。

「想捅死我？只怕你沒那個本事。」

yīn影之中傳出一道古怪的聲音，像是人聲，卻有帶著幾分僵硬和說不出的森冷，絕非能從人的喉嚨里發出。

幽綠的「鬼火」跳動閃爍，似乎聲音便是從這鬼火中發出來的。

喬立僵在原地，腿上的疼痛似乎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刺骨的寒意麻木了他整個身體，臉sè白的更加慘淡。

「誰……誰，跟老子裝神弄鬼，我玩這一套的時候你還在吃nǎi呢。」

他大聲喝斥，聲音非常乾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死死盯著「鬼火」的方向，勉強看清了老貓身形，在它身後空無一物。

「你不是想捅死我嗎？怎麼不動了，是腿上沒力氣，想讓我到你跟前去？」

趙鵬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在老貓小腹上碰了碰，老貓十分機靈，放緩了步子慢慢逼近過去，幽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喬立。

喬立感覺那對「鬼火」有著奇異的魔力，無盡的恐懼從「鬼火」直接傳入他心中，他想挪開視線，卻是做不到。

咬破舌尖，一股咸腥為驅散了恐懼，他恨恨的想道，若有世上真的有鬼神，自己做了那麼多壞事，早就死十回了，況且比自己的壞的人那麼多，即使有鬼神也該先找他們，憑什麼來找自己。

趙鵬是不知道他內心如此多的古怪想法，他藏身在老貓腹下，時刻關注著喬立的一舉一動。

陳髯跟他說過，喬立表面看起來是個油滑的**模樣，實際上非常兇悍，若非如此，他憑什麼能鎮住一條街。

喬立抬起手，雪亮的刀身上反shè出一抹寒光，如電般shè向老貓。

在他抬手的剎那，趙鵬也舉起胳膊，在老貓腹部輕刺一下，老貓立刻高高跳起來。

星雲內，由十四顆行星組成的星系蘇醒，無數光點在內外穿梭。

方程組迅速運算，他的反應可謂敏銳之極，如影隨形的貼合在老貓身下，從它脖子下面探出小半個身子，雙臂交叉迎向迅疾的寒光。

「叮」

摺疊刀彈飛，趙鵬的身體不比摺疊刀重多少，被撞的向後倒飛，幸好他反應快，轉身抱住老貓，仍舊藏身在它腹下。

「喵」

老貓的怒意更盛，落地之後向側面急撲，身影閃爍幾下便來到喬立後方，盯著他光溜溜的小腿，森利的爪子蠢蠢yù動。

趙鵬制止了它的報復計劃，這次來是要給喬立一個教訓，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後再也不敢去找陳髯的麻煩。

不過傷痛帶來的恐懼永遠比不上心理的恐懼，身體的傷會癒合，心理的傷卻永遠也不會。

只是給他多添幾道傷，遠遠不夠！

「就這點本事可傷不到我，你最好再快一點，眼睛再看的准一點。」

趙鵬刻意變化過的聲音悠悠然在他身後響起，喬立下意識的轉身，對上老貓眼中的「鬼火」，嚇的一個哆嗦。

他心裡藏著一個疑問，這隻貓看起來很眼熟，不過疑問很快就被恐懼打消。

「還是太慢，再快一點，或許你就能看到我了。」

老貓沒有動，聲音卻還是在他身後，喬立四肢僵硬，機械的扭動脖子，身後，什麼也沒有。

趙鵬拿出了全部的jīng力，喬立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被方程組一遍遍計算，隨之調整自己的方位。

喬立在原地轉了十多圈，臉sè變幻不定，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速度也時慢時快，似乎內心在掙扎著什麼，但無論他怎麼做，聲音始終在他的身後，彷彿一隻怨鬼趴在他的後背上。

冷汗早已打濕衣服，臉上的汗珠差點迷了眼，他聲音帶著哭腔：「我雖然拿刀捅過人，但是從來沒殺死人，你有冤去找別人，別來找我。」

真要捅死過人你就不可能還在這裡，這種有知識的混混最是可惡不過，趙鵬心裡暗道。

「真的沒殺過人？」

「絕對是真的，我發誓，有一句假話您以後天天纏著我。」

喬立發過無數次誓，神鬼仙佛無所不包，但那時都知道是假的，現在的誓言在他看來已經是最最惡毒的了。

「既然如此我饒你一命，以後不許再做傷天害理的事，不然我還會去找你的，滾吧！」

「謝謝大仙，謝謝鬼爺爺……」

喬立連滾帶爬，速度幾乎打破世界紀錄，昏黃的燈光下很快便不見了對方的蹤影。

「老貓，把遙控器背上，咱們回去吧。」

老貓配合的低下頭，任由趙鵬將背帶纏在它身上，小眼睛眨巴眨巴，透出幾分好奇之sè。

「你放心，我答應了替鬍子解決這件事，絕對會有始有終，現在戲才演了一半，回去之後才能演另一半，很快的，不用著急。」

趙鵬笑著鑽進直升機，胳膊外側的鋒刃劃開一根電線的絕緣層，觸碰電線，無數信息湧入晶元中，很快便取得控制權，「嗡嗡」的轟鳴聲下，直升機緩緩起飛。

……

密密麻麻的絡腮鬍子掩蓋不住陳髯臉上的喜sè。

「人工智慧，人工智慧……」

不大的工作室里，他一邊念叨一邊轉著圈子，已經數不清轉了多少圈，如果有人在一旁觀看，早就被他轉得吐了，他自己卻渾然不覺，興奮之sè越來越濃。

「一定是老天爺看到了我的誠意，謝謝老天爺，以後逢年過節必有一隻油光光的大豬頭奉上。」

想到豬頭他忽然覺得十分油膩，不是油膩，而是反胃，停下來連連乾嘔，腦中一陣眩暈，兩隻眼睛好像已經有了慣xìng，還在一圈一圈的亂轉。

好一會兒才舒服些，但還是沒什麼力氣，他懶得搬椅子乾脆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門外，捲簾門只關了一半，他在等待對方的承諾。

「嗡嗡嗡……」

熟悉的轟鳴聲，是從後門外傳過來的，不一會兒轟鳴聲消失，老貓背著遙控器自貓洞鑽進來。

陳髯一臉的茫然弄不清發生了什麼，接過遙控器，上面貼著一張破舊的紙條，有一行字。

「把直升機落在前門門口」

什麼直升機還用說嗎，光看遙控器他就知道，肯定是喬立強賣給他又強行奪走的虎02型，這東西在後面巷子里沒人看見還好說，落到前門，一旦被喬立知道，遙控器又在自己手裡……

趙鵬孤身站在巷子里，這裡的蚊蠅蟑螂已經怕了他，有新生的也被長輩們教育者不要靠近這個古怪又恐怖的傢伙。

他在等陳髯做決定，這個決定至關重要，跟他合作，將來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多，喬立根本不夠看的，如果連這點膽子都沒有，他只能重新選擇合作夥伴。

「咔嚓」

後門鏽蝕的門鎖被強行打開，陳髯矮墩墩的身影探出來，趙鵬快速躲入yīn影中。

他嘴裡不知嘟囔著什麼，手上卻是熟練之極，直升機緩緩起飛，越過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