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尾聲（四）

巨龍在天空掠過，緊接著穩穩的停在空中，龐大的體型甚至比燃燒著的游輪還大，張開的黑色龍翼遮住了天空，和上空的烏雲比起來，這個危險的巨龍更加的有壓迫感。

巨龍從上之下俯視，然後仰天長嘯，充滿威懾力的吼聲甚至讓人僅是聽到就好像窒息了一般，阿沃爾和希拉仰視這這隻巨龍，但是卻沒有辦法反抗。

「阿…阿沃爾，快點到我這裡來。」希拉已經因為它的壓迫而脫力，可是還是想要保護住阿沃爾。

阿沃爾因為頭痛和威壓，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做出了合理的反應，他任由希拉將他攬進懷裡，感受這同樣還很稚嫩的少女那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身軀，阿沃爾內心裡的不適感更加的深刻了。

眼看著巨龍的口中開始醞釀龍息，而阿沃爾現在卻恐懼的連發出聲音都做不到。

對著面對著這天災只能顫抖的希拉，阿沃爾的心裡第一次出現了對於自己弱小的厭惡和對於擁有保護他人力量的渴望。

熾熱黑色的吐息從巨龍口中噴吐龍息的溫度高的嚇人，就連接觸到了吐息的海水也是瞬間沸騰，在空氣中甚至連白色的水汽都沒有留下。

熱浪在巨翼的扇起的颶風下撲到了阿沃爾的臉上，此刻即是天災來臨之時。

龍息只是破壞的引線，比起這個原本深藏地底的魔水晶礦也被這狂暴的一擊干擾，巨量的魔力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緊接著就是駭人的地下爆炸，就算再海面上也能感覺到那爆炸的威力。

魔力爆炸可不是像粉塵爆炸那種情況，粉塵爆炸還是取決於空氣含量而影響爆炸，而魔力爆炸那就是單純地將巨大的能量釋放，高純度無雜質的魔水晶爆炸更加的致命，其魔力迸出甚至撕裂了海底，高溫融化了岩層，發著光的岩漿如蛛網般密布在海水之下。

海水的溫度也隨著這恐怖的溢出魔力而升溫，海底的生物不斷地死去，然後浮上水面成為一具具浮屍，而剛才那巨龍就好像是做了一件不需要在意的事情一樣，放完吐息之後就準備飛離。

它貼著海面，然後猛地向上衝刺飛起，長而富鱗的尾巴放鬆的隨著它的上升而甩起。

巨龍並沒有注意它的一舉一動會不會傷到其他生物，或者說它根本不在意，阿沃爾和希拉這種像是螻蟻一樣的角色，所以它連尾巴的擺動時順便掀翻了阿沃爾他們的船也沒有在意。

阿沃爾被掀翻在了海里，可是海水卻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冰冷，因為之前的魔力爆炸導致的海水已經被加溫到了微熱，泡在裡面甚至讓人有種泡溫泉的舒適感。

阿沃爾費力的游到海面上，大口的喘息著，雖然他有著囊肺，但是肺活量沒有變，他的憋氣時間還是和正常的孩子一樣的。

在來到水面上之後，巨龍已經離開了，空氣中的壓迫感也在漸漸消失，可是燃燒著的游輪還存在在原處。

雖然阿沃爾也想要前去確認一下尼基他們的安慰，但是當務之急還有另一個對阿沃爾更加重要的人——希拉。

阿沃爾呼吸了兩口之後就再次下潛，想要找尋到少女的身影，然後他就在水裡看到了一抹紅色。

那不是岩漿的紅色，而是血液溶解在水裡的紅色，血液已經開始暈開，這代表著出血量不是一般的大。

而既然阿沃爾自己沒有受傷，那麼受傷的就只可能是希拉了。

一想到這裡阿沃爾的心就又慌上了幾分，憑藉著假肢的重量優勢，阿沃爾飛速下潛，不斷上升的水壓，讓阿沃爾頭暈眼花，萬幸他還是趕上了水裡的希拉。

然而他還是看不清希拉的傷勢，只能先拉著她向海面上游，阿沃爾感覺自己的氣息也快不夠了，可是最後還是在繼續游著。

很多的事情不是光靠毅力就能解決的，比如氧氣不夠這種生理上的問題就是無法改變的事情，在感覺到了自己馬上就要陷入暈厥的時候，阿沃爾從激活了鑲嵌在自己假肢上的米粒大小的「核」。

這顆「核」就是一年前，阿沃爾第一次將魔法煉成的產物，被封存在其中的魔法「魔力炮」在被阿沃爾充滿的魔力之後像是推進器一樣攀升起來。

十米。

五米。

三米。

兩米。

一米。

「呼，呵啊呵啊。」急促的喘息正在不斷地讓氧氣重新回歸阿沃爾的身體，而他現在第一時間考慮的不是自己，而是希拉。

在水下的時候來不及，所以阿沃爾還不知道希拉到底傷到了什麼地步，現在浮上水面之後，阿沃爾終於可以好好看一眼了。

阿沃爾已經做好了希拉可能會傷的不輕，但是只是那樣的話，阿沃爾可以用隨身帶著的幾個尼基給的治療魔導道具恢復一下，最起碼簡單的止血他還是做的到的。

手臂上用儘力氣將希拉的身體托舉上來，然後悲劇的最後一擊就擊穿了阿沃爾的心靈。

希拉一直以來都是阿沃爾心靈的依靠，就算是剛才看到了游輪不妙的慘狀，猜想到了公會的大家可能是凶多吉少了，但是因為希拉還在他身邊，所以阿沃爾還能保持著最基礎的冷靜。

而現如今阿沃爾拉起的卻只是希拉的屍體，至於為什麼說阿沃爾沒辦法接受，那是因為阿沃爾拉起不只是屍體，而且還是無頭屍體。

通過屍體的穿著來看阿沃爾可以確定這就是希拉的身體，可是現在的無頭屍體實在是讓阿沃爾這個年僅十一歲的孩子無法接受現實。

看著這屍體，看著屍體上暈開的血液，阿沃爾腦中那呼之欲出的記憶終於閃過了幾個片段。

那是同樣在海上的大船，大船上同樣燃著火，同樣是雷雲遍布的海上雨夜，阿沃爾在小木筏上哭著，某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男人背對著他，面向著像是神罰一樣的雷柱，在雷柱背後浮現出了一個龐大的身軀，那個身軀上同樣是黑鱗藍紋，和現今出現的那隻巨龍一模一樣。

「第二次，這是你第二次奪走我的一切了，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阿沃爾怒不可遏的仰天長嘯，可是回應他的出了海上的海浪聲和雨水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

阿沃爾雙目無神的看向已經沒有辦法醫治的希拉屍體，少女那動人的笑容好像就在眼前，可是現在卻只剩下了不會動的殘骸。

持續盯著那具屍體，阿沃爾默然的將她抱起給了她一個擁抱：「對不起，希拉姐姐，原諒我。」

阿沃爾手掌中光華流轉，他唯一一個能夠自己使用的魔法伴著魔法圖飾的出現完整發動。

希拉的身體開始消融，而少年的臉上遍布水漬，至於那是雨水、汗水還是淚水，就只有阿沃爾自己知道了。

……不，或許阿沃爾自己也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