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終章11

「我的想法沒有變。」森鷗外說。

「那就好，那麼到時候就要拜託您了。」

之後的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出聲，彷彿就是在感受這最後一刻的溫存一般。

一條看着面前的這個他應該是喜歡的男人。

他在想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麼，畢竟在他眼中他們這對感情一開始是始於對方的，一個強吻，

他在現世生活了這麼久也明白，一個吻是不能代表什麼的。而後面發生的那一系列更加親密、或者說更加可以代表喜歡的事情，似乎在從側面告訴他，他好像對這個男人是真的喜歡的。

這個男人每次在對愛麗絲撒嬌的時候一條總是喜歡在旁邊看着，看着這個男人對自己的那種獻媚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他喜歡那樣的森鷗外。

這個男人坐在首領辦公室里，為了港黑算計一個又一個的人或是團體，看着這個男人手法狠辣不帶有一絲猶豫的樣子，他喜歡那樣果斷的森鷗外。jj.br>

這個男人在沒有任務的時候，在下屬面前那種好像接受着所有的調侃，甚至不知道如何回嘴的那種有些笨拙的樣子，他也喜歡那樣的森鷗外。

這些都是一條在用自己的感情來評價這個男人，可能會有失偏頗。

那麼外界的評價就更加客觀，有人說只要涉及到橫濱、或者說港黑，他什麼都可以拋棄。這又何嘗不是目標堅定、清晰、一往無前的體現呢？

這種剛毅是很令人欽佩的。

從這一點上來看，他也是一種理想主義者呢。

但也有人認為森鷗外過於瘋狂、過於冷血，可是如果站在橫濱或是站在站在港黑的角度，站在被這個男人守護著的位置，那麼不可否認他是溫柔的。

想到這裏一條突然不打算想了。

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給這個男人找一個借口，他甚至敢肯定有一些想法，如果他要是主動說出來的話一定會被森鷗外取笑的。

看這個男人的世界中，如果誇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不如誇他是個斗。

但一條知道沒有意義了，在他給這個男人找借口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歡他了。

這種喜歡不是愛，他可能也早就喪失了愛其他人的能力。

這種喜歡中的成分有很多，有敬佩、有仰慕、有甚至還有心疼。

又是一個說出來，一定會被森鷗外取笑的東西呢。

他們兩個人相顧無言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如果作為沉默的時間來看應該是很長的。

畢竟時間這種東西，在我們意識到它的時候它過得並不快。它因受到注視而不敢亂動。但它會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肆意妄為。甚至也許有兩種時間，一種被我們監視，還有一種一直虎視眈眈的試圖改造我們。

在這段「被我們監視」的時間裏，森鷗外也在看着他對面的那個青年。

如果說森鷗外這一生只能愛一次的話，那麼他覺得應該只有橫濱了，他把他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弱點，全部在這個城市面前展露無遺。

而除此之外，可能最讓他惦念的應該就是港黑了，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存活於世的義務。

一條呢？可能要排在更後面吧……

這件事情他很清楚，不僅是他一條自己也明白

要知道無論是喜歡還是愛，這種感性的東西都是需要人性去操控的。

而在為了橫濱、為了港黑的一系列動作中，森鷗外自己的人性被壓抑到了極點，他不是想抱怨什麼而是在訴說一個事實：他不愛一條。

愛這個詞太過於沉重了，記得他在之前的某一本書中看到了一個觀點：我們為某一個人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在否定另外一個人。偏激的說法是，愛一個人，就是殺掉所有其他的人。

「愛一個人就是殺掉所有其他的人」他愛橫濱，因此為了這座城市他可以解決掉所有潛在的因素，因為他深刻的知道，只有將整個城市掌握在手中，他才有資格保護這座城市。

而他對一條絕對不是愛。他不會為了一條否定其他的東西，或是殺光其他的人。

說到底可能就是喜歡吧。

他喜歡看一條那左眼的紅寶石，那種紅在光的照耀下，是能夠反射出一種震顫他心靈的光的。

他喜歡聽一條給他、或者說給愛麗絲講繪本，明明是一個男孩子，但他總能在那種柔和的燈光下看到這個人身上那種有些罕見的母性，說是為了填補他的過往也好，但總之他是喜歡的。

他也喜歡在一條拒絕他的時候那種為了自己的尊嚴不斷戰鬥，彷彿尊嚴那種東西是什麼需要其他人珍惜的寶物一樣，他發現了這一點，於是決定也要守護那種尊嚴。

森鷗外知道他和一條之間的這種氛圍是有些奇怪的，但他沒有出聲，他看着那個青年起身，腳步輕移的來到他的身邊，從他的身邊經過最後遠離他的身邊。

他感受到的是一個人從遠方來到他的身邊最後再離開的過程，可是這個人一開始的目的可能就是路過罷了。

任何美的事物都可以委身於任何人，卻從來不屬於任何人。

這種東西，就像蟲牙。蟲牙可以用舌頭舔到，觸到，會疼，疼就是它在主張自己的存在。

而既然他主張了自己的存在，那麼他就不能裝傻，裝作沒看到。

他聽到他的背後門被打開的聲音，不消片刻聲音再一次響起，門被被關上了，如同他的心一樣。

於是他的視線落在剛剛那個人所坐的位置旁邊，那裏有他留的那些紙。他知道這些紙是什麼，當初他做那些事情確實有不對的地方，為了贖罪也好或者其他什麼的都好……

突然橫濱響起雨聲，那雨聽起來像是只砸在這裏。所謂雨，不過是只能原地呆站的有雲的風。這聲音就好像隔絕了外面的時間，只在昏暗的光下響起，只在局限的世界裏響起。

啊，他沒有拿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