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淵源

第十章 淵源

跟齊青橙「偷偷摸摸」上了二樓,唐悠這個內心有點小猥瑣的傢伙,還做了一會天馬行空的無良白rì夢,完全自得其樂,樂在其中。

齊青橙是第一天做義工,對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尤其是對孤兒院的一些小朋友,齊青橙迫切想知道一些關於他(她)們的情況。唐悠當仁不讓充當起這個「嚮導」。整個孤兒院收養了一百來個孤兒,其中又劃分成「嬰兒」,「嬰幼兒」以及「幼兒」三個層次。主以幼兒為主。

唐悠帶她來到一個集體房間,房間內置放着十來張上下鋪,睡了二十多個小傢伙,都是幼兒,這樣的房間有三個,差不離有七十多位孤兒生活在這一層樓。

走進房間,靜悄悄一片,只聽見窗外的知了聲在耳邊匯成一篇沒有高低起伏的平行樂譜,孩子們都睡熟了。

唐悠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一步起一步落,慢吞吞靠近床鋪,齊青橙穿的是高跟鞋,走起路不免有聲,可小姑娘是個頂呱呱的俠女,也不顧唐悠是否會有異樣目光,脫下鞋子,提在手中,光着一雙粉嫩的玉足就踏在水泥地上,不嫌臟也不嫌硌腳。

對此,唐悠由衷豎起大拇指。

齊青橙則甜美一笑,拎着鞋,小跑過去,像個快樂的天使,靠近床鋪,往下一瞧,小姑娘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悲傷面容。

「這孩子的嘴巴....這是唇裂啊。」齊青橙放下高跟鞋,彎腰輕輕撫摸孩子的額頭,動作很柔很輕,像一道綿延的細風。

唐悠輕聲介紹:「這個孩子叫張家和,因為唇裂,所以被爹媽遺棄在公園,一晃眼也有四五個年頭了。」唐悠話中沒了輕浮和調侃,深沉得像把凜冽的寒刀。

「難道找不到他的父母嗎?」

唐悠搖搖頭:「當時找不到,現在就更難找到,就算找到又怎麼樣,當初那些爹媽既然能下狠心扔了孩子,現在也能狠心不跟孩子相認。」

這是一番苦澀的解釋,在齊青橙眼下母xìng漸醒的年紀,這番話很容易讓她與這些孩子形成共鳴,她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有些艱難得起身,走到另一張床鋪前,這次的孩子看上去與普通孩子一點沒兩樣,長得還挺秀美:「這麼漂亮的孩子,為什麼會成為孤兒?」

齊青橙難以理解,水汪汪的大眼,已經躥上幾分怒火。

唐悠又介紹道:「這個孩子叫鄭明,表面上看不出毛病,卻有腎積水的毛病,是被爹媽遺棄在大馬路上的,也有四五年了。」

唐悠走過去,把小傢伙踢開的被子輕輕合在胸前。也只有面對這些苦難的孩子,唐悠才會如此平靜,平靜得像一面無瀾的古井。唐悠明白,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他跟這些孩子沒有區別,都是孤兒,都是被生活拋棄在底層的種子,享受不到太多陽光,所以很多種子被埋沒在黑暗中,成為這個世界一道特殊的風景,而有些種子因為相對而言的優勢,卻能拚命向上攀沿,近乎貪婪得吮吸著零星的光芒,一直爬,直到衝破生活這層厚土,盡情享受陽光。

唐悠是後者,所以他拚命沖,拚命爬,拚命想衝破覆蓋在自己身上這層枷鎖,盡情吮吸芬芳的陽光。

齊青橙看着唐悠的一舉一動,想起唐悠的身世,才發現房間內似乎隔着一道無形的牆,自己在牆外,唐悠和一幫孤兒是牆內的風景。齊青橙有點莫名心痛,心痛源於她突然很想知道一個大孤兒的內心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山怎樣的水。這種衝動,來的匪夷所思。齊青橙從不自欺欺人,她很坦誠得告訴自己,她對外婆口中這個讚譽有加的陽光男孩,第一次有了一點屬於自己內心深處的好奇。

認了一圈,說了一圈。顯然唐悠對小傢伙們是真熟,而不是虛與委蛇的一類人,這個叫張勝,那個叫趙洪凱,指哪,唐悠就順口而出。

齊青橙從小生活優渥,理解的都是一些膚淺的表象,對於小傢伙們內心世界的捉摸,肯定與唐悠無法相比,她有點心疼,又有點心酸,心尖懸著憤懣。對於那些毫無責任心甚至「人xìng」的父母,齊青橙深惡痛絕。

唐悠走到門外,跟齊青橙招招手,後者提着高跟鞋隨從唐悠而出。

兩個人沒一個個房間走下去,而是回到了孤兒院的林蔭小道上,找了個兩個石凳坐了下來。

「怎麼,看了孩子有點多愁善感?」

「怎麼是多愁善感,明明是發自肺腑好不好。」齊青橙被唐悠的一句調侃,撥開了心頭那層yīn霾。

「多愁善感也好,發自肺腑也罷,我們說的想的都沒啥用,有空多陪陪這幫小傢伙,陪他們玩,給他們講笑話,多讓他們臉上開點笑臉就成。」說這話的時候,唐悠望着一幢樓,目光很沉。

齊青橙隨之目光望去,點點頭,咬出一個「嗯」字,嘴角彎起一絲善解人意的清麗弧度。

「好了,我也不唏噓了,說多了,讓你覺得我未老先衰,這麼愛感慨。」

「哪會,這說明你有深度,現在太多人浮誇了,像你這樣的大男孩已經很少了」

浮誇?

唐悠笑了,有一首歌叫《浮誇》,小狗特喜歡這歌,整整在寢室單曲循環了一個禮拜,邊聽邊唱,唱得撕心裂肺,唱得深沉。

「哎,唐哥,你對以後的生活有什麼打算嗎,或者說有什麼憧憬或者理想?」

「我啊,這怎麼說呢。」唐悠撓撓頭:「理想神馬的肯定是有的,現在初期目標是找到一份工作,也不想要多好,能夠養活自己就成,不過這工作是一定要有前途的,等rì子干久以後,能夠闖一番自己的事業,然後取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就是我的理想了。」

「呵呵」齊青橙捂著嘴輕笑,脆鈴的笑聲真的很容易讓人上癮:「還沒畢業,就把娶媳婦這件事都納入計劃中了,難不成你怕自己剩著。」

「哎,你還別說,我還真有點怕自己剩著,你看我要銅板沒銅板,要相貌又沒相貌,要啥沒啥,除了一顆赤子之心。」說到這,唐悠還裝模作樣一挺胸膛,只一會兒,他就被自己逗樂了,齊青橙不用多說,已經捂著肚子,露出一彎比月光還皎潔的牙齒。碎花裙在風中輕輕飄蕩,有一陣梔子花的香味流入唐悠的鼻子中。唐悠如沐chūn風,對齊青橙的印象中,就多了梔子花香一項。

「嘿嘿,說真的,玩笑歸玩笑,我還真有點理想。」唐悠嚮往得說道:「以後要有錢了,我想建幾個孤兒院,設施條件好的那種,我知道幫的人有限,但能幫一個是一個。反過來想想,多幫一個,就少一個,就覺得特有成就感。你是不是覺得我這理想有點偉大啊。」

齊青橙也學着唐悠,豎起大拇指:「很溫暖的理想。」

唐悠又在美女面前,盡情得展現鄉土味十足的憨樣,撓撓頭:「所以啊,我要向這個目標前進。」

話音剛落,倏忽間,唐悠臉上的笑容停滯成一個片段,眼眶沒來由得睜得碩大。

齊青橙被唐悠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喜sè退下,換上疑sè,問道:「唐哥,你怎麼了?」

唐悠醒過神,連忙擺擺手:「沒事沒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有點出神了。」

「什麼事,能讓人一下子變成這副樣子?」高材生齊青橙抱着質疑的態度,用客觀的角度提問。

唐悠被問得噎喉,好在靈機一動,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齊青橙顯然不相信,也不好多問。

兩個人沒聊幾句,齊院長忽然來到了跟前,讓兩個小輩挺意外。

唐悠連忙讓座:「齊院長,您坐。」

齊院長也不客氣:「打掃好了?」

「好了」兩人異口同聲,一出口,兩人的臉不由一紅。

齊院長在心頭一笑,看來這事有盼頭,她跟唐悠說:「小悠,時間不早了,你不是下個星期要考證,先回去複習吧。往後啊,每周六有青橙和你一起做義工,你們兩年齡差不多,也有共同話題,多聊聊,學習上也好生活中也好,就當交個朋友,你年長一些,多照護照護青橙,她爹媽在杭城,平rì里我也沒太多工夫照護她。」

「nǎinǎi!」齊青橙被齊院長一席「**裸」的話弄得面目羞澀,拉着nǎinǎi的手臂,撒嬌道。

碰到天下又掉餡餅的唐悠,一臉被砸中**彩的表情,心想:這老天爺要麼不開炮,一開炮,就喜歡狂轟亂炸。

唐悠已經被一連串的「糖衣炮彈」砸得神魂不清鳥。

齊院長還建議:「要不,你們留個手機號?」

唐悠看了看齊青橙的臉sè,見小姑娘低了個頭,小臉上泛起兩朵醉人的紅暈,心領神會的唐悠連忙挖出手機。

齊青橙不好拒絕,正好順着台階下:「1360.....」

唐悠存好電話,撥了號,齊青橙那邊就有了唐悠的手機號。

做完這一切,齊院長就毫不留情得把唐悠「轟」走了。

等人走遠,周圍沒了旁人,先知先覺的齊院長開口了:「青橙,nǎinǎi做事一向謹慎果斷,今天這件事,nǎinǎi考慮了很久,nǎinǎi是教過書的,沒什麼門戶之見,我們家不缺錢,你爹媽都有公司,所以nǎinǎi對你別的要求沒有,就希望你找一個好男人。唐悠這孩子我看了四五年,小傢伙人挺不錯,能吃苦,不油嘴滑舌,最重要是做人踏踏實實,沒什麼壞心眼。今天你人也看到了,nǎinǎi呢,有撮合你們的意思,如果你們能成,最好,你也知道當年nǎinǎi答應過你王爺爺,往後幫忙照護唐悠一些,nǎinǎi不能失信,你王爺爺是我們齊家的恩人。有恩要報,而且要滴水恩湧泉報,你覺得對不對。nǎinǎi看得出來,你對唐悠也有點好感,那就看在nǎinǎi的面子先跟人處處,如果你真沒心思,nǎinǎi也不會拿你的幸福做報恩的籌碼。我們以後找別的路子報恩」

齊院長這套話等於把粗的細的都說全了。了解歷史淵源的齊青橙也就沒有多說,乖巧的點點頭,但嘴上還得有一個美少女必須具備的矜持:「那得先看他的表現嘍。」

榮光滿面的齊院長拍了拍孫女的手,在這點上倒是支持孫女。

爺孫兩不約而同的向一個方向眺去,視線的那一端,一輛自行車正風塵僕僕而去。

齊院長心說:小悠啊,可得把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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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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