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沈宴乎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沈宴之小時候應該是個什麼個性的孩子。
雖然長得足夠俊俏,但性格一定是個皮猴子。也正因為他是這種性格的男孩子,才能有機會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卻不被命運打敗。
沈宴之不管白羽笙怎麼說,依舊對她肚子里的孩子呵護備至,對著她的肚子說:「女兒啊,快快長大。你平時老實點兒,別煩媽媽,你媽是干法醫的,不是純醫生,你自己心裡有點數兒。」
「沈宴之,你怎麼這麼壞!」白羽笙被他這番話氣的直笑。
他振振有詞道:「怎麼?我說的不對?」
白羽笙不與其辯駁爭論,反正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再怎麼說也應該是自己和孩子親一點。
她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還未解決的事,便問沈宴之:「你給你的寶貝女兒取小名了嗎?」
「取小名……那倒是沒有,不過我覺得現在取也來得及,讓我想想。」
「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說。」沈宴之瞧著她這麼主動,總覺得這女人在玩兒自己。
「就叫乎乎吧。」
顯然,沈宴之並不滿意自己女兒叫這樣草率的小名,問道:「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之乎者也的乎,你是之之,她就叫乎乎。你們爺倆兒好好親近親近,多好啊。我這個外人就不參與了,沈宴之和沈宴乎。」
沈宴之對此不禁眼角抽動,一忍再忍,咬牙切齒,面帶笑容:「合著我和她最後弄一平輩兒?」
「我可沒說。」
「白羽笙,小名也就罷了,我不跟你計較,你要是敢給我女兒取名叫沈宴乎,你看我揍不揍你?」沈宴之警告她。
「來嘛,揍啊,往這兒揍,往你家乎乎上揍,你今天不揍不是男人。」白羽笙肚子挺起來老高,就等著挨揍呢。
沈宴之總是能給自己找一塊大大的台階,:「我自己知道自己是男人就行了。」
「乎乎,你看爸爸捨不得打你哦。你出來之後一定要保護好媽媽。」
「我連手都沒抬,這就開始挑撥離間了?」
「要你管。」
白羽笙緩緩的躺了下去,對沈宴之說:「我有點困了,要休息。」
「那我先走了。」
「我不,我要你陪我。」白羽笙拽住了他的胳膊挽留道。
沈宴之卻對她說:「這大白天的咱倆躺一個被窩,我看不太好吧。我先去看看老爺子那邊什麼情況,馬上就回來陪你,可好?」
「那你莫要忘了一件事。還有幾天時間就要過年了。或早或晚的,得把青雲寺的爛攤子處理一下,佛堂務必給人家修繕好才行。」
「知道了,這還用你來提醒我?你好好休息,想吃什麼就跟家裡的廚房說。」
「好。」
正好,沈凝那邊喚家裡所有人開會。
這個節骨眼兒上,除了佛堂之事,便不會有其他的事情。
除了白羽笙之外,家裡人全都到齊。
沈宴之是最後到的。
見沈宴之來了,沈凝作為一家之主開始主持這次家庭會議。
「人都來了,我就開始說正事兒了。因為青雲寺的事故,你們的衛姨娘被砸傷了,老二媳婦也因此動了胎氣。」沈凝話還沒有說完,沈宴之強勢的插了一句嘴。
「我插一句,不是事故,是人為。多行不義必自斃,有人想要暗害白羽笙肚子裡面的孩子,這件事已經是坐實了的。人我已經扣下了,等到審問一番就可以弄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興風作浪。」m.
沈宴之說起話來,一直在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沈清華看。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長輩在此說話的時候,你為何要插一嘴?沈宴之,我還沒死呢!」沈凝怒斥他道。
「鞭子不打在自己的身上,便不知道疼。」
能跟沈凝對著乾的,非他莫屬。
見沈宴之不再說話,沈凝繼續說道:「如今馬上要過年了,我並不希望因為這件事情,讓沈家上下都因此而不愉快。衛姨娘現在無法操持家事,卧床不起。管家大權尚未有合適人選,所以這段時間裡,由我親自管家,無需你們操心。」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先由您來管家,等到何時衛裳月病好得差不多了,您在把管家權交給她。不過話說回來,您會管家嗎?莫不是要依舊聽從卧病在床的衛姨娘的指示吧?」沈宴之這話說得,句句說到了沈凝的心坎兒上。
他就是這個意思……
沈凝雙目輕眯,端詳著沈宴之許久,淡淡道:「這是我的家,還用得著你來質疑?」
「爹,您是一家之主不假,但也得做出讓我們心悅誠服的事情來,二嫂現在尚因為驚嚇卧床不起,情況尚不可知。佛堂之事也並未查清,您為何還要信任衛姨娘呢?」莫煙寧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也開始不合規矩的出言頂撞沈凝。
沈凝對此有些驚詫。
「好啊,好啊!」沈凝氣極道:「你們之中還有誰,對於我的決定有看法的,大可以直說!」
「老三!你呢?也要反了天嗎?」
「父親,我覺得煙寧說得也有道理啊……」沈易庭也表了態度。
其他的姨娘見家裡兩個兒子都表明了態度,也都不願意臣服在衛裳月的管理之下,開始怨聲載道。
沈宴之強勢之態,明確給了沈凝兩條路去選擇:「父親在外經商疲憊乏累,處理家中之事肯定會生疏。如果父親執意要手握管家大權,但要防止卧病在床的衛裳月參與進來。那麼能夠讓全家人信服的辦法就是,將衛裳月逐出沈府,永遠不要回來。至於父親是將她當成個外室養活著,還是有什麼別的想法,我們做兒女的也不願意多問。」
「還有第二種辦法。以前衛姨娘沒來的時候。都是三弟妹在管家,我家夫人沒事兒也會監督一下,管理的也算是井井有條了。現在我家夫人身體不好,不參與進來。倒不如將管家的重任再一次交給三弟妹,讓她來管。」
「這個家到底是父親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沈宴之,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是要把父親架空嗎?」沈清華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斥責沈宴之的同時又像是在斥責所有人。
沈宴之腔調隨意,一點兒都不把沈清華放在眼中:「父親都沒表態呢,大哥怎麼如此著急?在這個家裡,實力和公允說了算。」
此時的沈凝默默不語,似在考量權衡一切。
眾人對於沈宴之所言非常認同。
沈家最為鼎盛的時期,就是沈宴之出走離家的那十年。
那十年間,沈凝享受了到了前所未有的富貴。
也正是那十年間,沈宴之在艱難困苦的境遇中遭受著前所未有的折磨。
十年歸來,家裡的新面孔對於二少爺似都不曾了解,只知道是個惹不起的人物,也是這個家裡最討人嫌的那一號人物。
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事情在沈家發生后,他們都在漸漸的發現……
這個討人嫌的二少爺才是最為裡外通透的那個人。
所以現在在這個家裡,彷彿沈宴之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沈凝奈何不了他。
「父親,您考慮的怎麼樣了?」沈宴之追問沈凝。
沈凝看著沈宴之,當真覺得他就是徐氏生下來留著報復自己用的。
沈凝無奈的點了點頭:「老三媳婦兒管起家來一絲不苟,我是了解的。既然大家都同意,那麼就這麼定吧。年前,我就把管家之權交由老三媳婦兒。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散了吧。」
沈凝話已說完,即刻起身要離開。
這時,孔武來跟沈宴之說了些悄悄話。
沈宴之轉而便當著大夥的面兒,對父親說:「父親,剛剛我的人徹查了青雲寺,發現了一些異常,都跟咱們請到家裡來的住持有些關係。但他現在死活不鬆口,不知道是何人指示。待拷問一番后,估計就會開口了。」
沈凝站住了腳步,緊盯著沈宴之:「果真是有人在背後使壞?」
「當然。」
「你最好是年前就讓這個和尚開口!」
沈凝並不相信是衛裳月所為。也想要知道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但這件事情在真相大白之前,還有一個人比衛裳月要慌得多。
這個消息,讓沈清華的心開始上躥下跳,暗自發慌。
如果這件事真相大白,住持指控是衛裳月所為,衛裳月為了活命,必會尋得自己的庇護……
可沈清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和衛裳月有任何的關係。
眼看著就要到了除夕,家裡開始張燈結綵,年味十足。
白羽笙「象徵性」的修養了兩天身子后,年前去了白家一趟,去看看自己的舅舅,好在一切安好,白羽笙也就放心了。
不過呢,白羽笙發現了一件事兒。
越是臨近除夕,沈宴之的心情就越發不見舒暢。
沈宴之每天都在家陪著白羽笙,他倒也不是和她發脾氣那一種,但就是肉眼可見的不開心。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如同白羽笙來月事那幾天的狀態。
想裝得心情愉悅,裝得卻不像。
白羽笙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他生氣呢。
這不,正巧趕上沈宴之不在,孔武回來給他取一些東西,白羽笙便抓住了機會攔下孔武。
「孔武,你站住。」
孔武摸著頭,有點發矇:「少奶奶,怎麼了?」
「我坐下,我問你點事兒。」
「什麼事啊?」
「你家少爺最近有沒有在你們的面前說過什麼話,就是那種抱怨我,討厭我的話?」
「少奶奶,你這麼問,就算有我也不敢說啊。」
「所以,那就是有的意思了?」
「沒有!絕對沒有!」
「真的?」
「真的,我敢發誓。少爺一心想著您,可真是對您沒有半點的怨言,喜歡還來不及呢。」
孔武鐵骨錚錚的漢子,半句虛言不敢說。
話問到這裡,既然不是自己的問題。白羽笙又更加的疑惑了。
「少奶奶,您這是怎麼了?少爺最近天天陪你。」
「正因為他天天陪我,我才發現了問題。」白羽笙神秘的問孔武:「他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又不敢跟我說,所以自己憋著?你跟我說說唄。」
這話問得更加讓孔武茫然:「沒什麼不開心的事兒啊,眼看著除夕了,天天都是給少爺送禮的,他還能不開心?」
「可我看著他總是愁眉不展的,總像是遇上了什麼愁事兒,但又說不清那種感覺,反正就是不對勁兒,成天帶著陰雨綿綿的心情。」
白羽笙已經竭盡所能的把沈宴之這幾天的狀態精準的勾勒出來。
孔武不以為然的笑了,說:「原來是這個啊,沒什麼事兒,正常。少爺每逢這個時候都是這樣的。」
「他怎麼了?該不會是被什麼不幹凈的東西附身了吧?」
「附身也不會每年都這樣的。少爺的生日就是在除夕這天。」
「胡說,我看結婚證上根本不是。而且沈宴之說他不過生日。」
「少爺的陰曆生日就是大年三十這一天,不會錯的。他之所以跟你說不過生日,以及少奶奶察覺到他最近幾天的情緒低迷,也是有原因的。確實是因為生日到了的緣故。」
「為何?有些人巴不得除夕這天過生日。」
孔武目光稍暗了下來,嘆了嘆:「那都是在別人的眼中是這樣認為的,可對於少爺來說,他從出生就不受重視,再加上後來他少時離家,顛沛流離。一到除夕這天,所有的人都在這天慶賀除夕,普天同慶。看似熱鬧,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記得他。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記得,又是他娘的苦日。越到了這天,他就越覺得自己是個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正所謂萬家燈火,無一為他,您說,他能高興嗎?」
聽完了孔武的解釋后,白羽笙突然感到好失落,就是那種心口被石頭堵住了的感覺。
原來,他竟然是除夕這一天出生的。
原本應該是喜上加喜的事,結果他的出生卻是無人問津。
白羽笙很細心的問孔武:「那他以前都是怎麼過除夕的?回家嗎?」
「少爺過除夕從來不回沈家,都是和好友喝到通宵。然後再從初一一直喝到初八,這年就算過去了。」
白羽笙可算是知道他這一身的病都是怎麼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