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枯木逢春

文玉帶著懷疑，帝屋卻沒有半點猜忌，「你不要嚇他們。」

「我怎麼嚇他們了，我不能知道？」文玉高挑起眉峰，對帝屋很是不忿，「有個詞怎麼說來著，心寬體胖，難怪你最近胖了不少。」

帝屋不想和文玉進行無意義的爭吵，他胖是因為準備要進入花期了，他不信她不知道原因。

雖然帝屋不追溯明落塵他們進來的過程，但有一件事他需要和他們說清楚，「你們進來時都經歷了魂靈離身，這既是禁區對你們的審視，也是對你們的警告。你們要記住，你們的魂靈已經被打上了烙印，禁區里的一切，在離開這裡之後必須守口如瓶，如有違反，必遭天譴。」

明落塵，玄浩擎和柯夢縈聽完都眉頭一皺，扶桑則有自己的理解。

扶桑仰著頭，她拉著明落塵的袖子讓她低頭，然後小聲地說：「我偷偷告訴胖娃他們，可以嗎？」

「小扶桑，你要乖乖保守這裡的秘密，不然你哥哥會長不出葉子的。」文玉故意嚇唬她。

扶桑真的被嚇到了，使勁搖頭，「我不說了，不說了。」

帝屋無奈地看了文玉一眼，後者回以一記『你能奈我怎麼樣』的眼神，前者只能無話可說。

扶桑是真的怕哥哥長不出葉子，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帶著淚對明落塵說：「落塵，我哥哥的樹枝呢？」

明落塵替扶桑保管著建木樹枝，扶桑要，她就拿了出來。

建木樹枝裹著冰放在小金屬箱子里，扶桑打開箱子看到那厚厚的冰塊，她眨眨眼睛，「這冰不會融化的嗎？」

明落塵也很疑惑，建木就是這樣一直埋在葛家祠堂里的，那麼多年過去都沒有融成水，足以說明這塊冰不是普通的冰。

冰塊里的建木樹枝有一小簇新芽，嫩綠的芽心看著很脆弱，明落塵心想要怎麼化冰才能不傷到建木樹枝。

「這是玄冰，交給我吧。」帝屋看到了箱子里的東西，主動要求。

明落塵把箱子交給了帝屋，後者讓文玉在這裡陪著，他去去就來。

帝屋走後，文玉拉近和明落塵的距離，她已經打量過她好幾遍，還是想不明白一件事，「鳳凰為什麼會喜歡你？」

難道是因為她在禁區里太久，鳳凰下來中界才沒有發現她嗎？

「可能因為我花了錢吧。」明落塵隨便找了個理由。

文玉一下子沒明白過來，錢和鳳凰有什麼關係，話卻不經腦子脫口而出，「你花錢買的鳳凰，你在哪裡買的？」

話沒毛病，她一下想明白了。

不過，外面能買到鳳凰，是她太久沒出去了嗎，她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出去逛街？

「錢買不到鳳凰，我是花錢養他們。」明落塵解釋。

這位想什麼呢，鳳凰那是能隨便買到的嗎？

文玉這下懂了，尷尬笑了兩聲，「哈哈，原來是這個意思。」ωωw..net

文玉在禁區里待久了，相較於經常外出的帝屋就少了幾分親近感，加上她對明落塵幾人還隱約帶著防備，所以帝屋離開的這段時間，她都沒怎麼和明落塵他們說話。

文玉不開口，明落塵幾人也不說話，扶桑坐在哥哥身邊吃帝屋果，一邊吃還一邊和哥哥說話，話里話外都是一個意思，哥哥你快點長葉子吧。

帝屋回來，大家都明顯期待已久。即將進入花期的他心思也細膩了不少，略微一想就知道他離開期間發生了什麼，他頓時心疼明落塵這幾個小娃娃。

帝屋對文玉很熟悉，相反亦然。

文玉注意到帝屋的表情，她輕哼道：「我很兇嗎，你那什麼表情？」

「你嚇著他們了。」帝屋無可奈何，他拿著脫了冰的建木樹枝走向扶桑，不過他並沒有把樹枝交給她，而是放在建木上，他順勢拍了拍建木，「你這一手不錯，快醒來吧，不要讓小扶桑擔心。」

扶桑沒能拿到哥哥的樹枝，她伸出的小手在聽完帝屋的話后默默握成小拳頭放下，並急著追加自己的話，「哥哥，你要快點長葉子哦，我想你了。」

樹林里起風了，風吹動葉子發出沙沙聲，安靜的樹林不再安靜。春風拂動，明落塵看到點點金光落在枯朽的建木上，而剛被帝屋放下的建木樹枝消失了。

這一幕不只是明落塵看到了，其他人都看到了，扶桑更是震驚地睜大眼睛，緊張不已地等待哥哥有些動靜。

精純的靈氣落入建木，枯木逢春。

一截小樹枝在焦化的樹榦下緩緩冒出來，長度和剛剛消失的樹枝一樣，等長度長夠了，樹枝末梢長出來一簇新芽。

扶桑不敢置信地伸出小手戳了戳這截樹枝，旁邊的帝屋沒有阻止她，反而帶笑看著，也不解釋，靜靜地圍觀。

「哥哥要長葉子了！」扶桑驚喜地叫道，她激動壞了，抱著哥哥的樹榦跳了好幾下，嘴裡還親昵地連聲叫道，「哥哥，哥哥，哥哥，你看到我了嗎？」

回應扶桑的，是新芽又長了長，一片綠葉成型隨風擺動，像是回應了妹妹。

扶桑在帝屋的指引下看到了綠葉擺動，她更激動不已，「哥哥你醒了，我好想你啊。」

建木的回應是短暫的，它受了重傷，精力有限，哪怕輕風掠過，它也不再擺動唯一的綠葉子，再次陷入了深眠。

「哥哥，你怎麼不說話了？」扶桑正準備變回本體和哥哥說話，卻見哥哥沉默了，她變得緊張兮兮，使勁拉扯帝屋，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帝屋輕輕安撫扶桑，「你哥哥睡著了，他需要時間恢復精力，我們不吵他了，好不好？」

扶桑的思念之情還沒表達完，不過看到哥哥長出來的嫩葉子，她放心了。

扶桑再次投入明落塵的懷抱，分享喜悅，「落塵，哥哥長葉子了，他沒事了。」

明落塵目睹了全過程，她低頭對上扶桑的眼睛，小女孩的眼神很有光彩，她也替她高興，但是有一件事她不得不在這個當頭提出來，「扶桑，你要留在這裡陪你哥哥嗎？」

扶桑動搖了，她既想留下來陪哥哥，又想跟隨明落塵，左右搖擺不定。

明落塵沒有催促扶桑，她看向帝屋，「扶桑能留在這裡嗎？」

「可以的，她一直長不大，就是因為外面的靈氣枯竭導致的。這裡的靈氣能讓她迅速成長，如果她願意留下來的話。」帝屋沒有半點強迫的語氣，雖然他也很想開口讓小扶桑留下來，但他尊重小傢伙的選擇。

「我，我還沒有看夠外面的世界，我能不能玩累了再回來？」扶桑問。

文玉聽不下去了，她過來戳點小扶桑，「你變成本體讓我們看看你多大了。」

帝屋也有此意，明落塵看他沒有發生過變化的臉，但還是一眼看透了他的想法，她和扶桑說了同樣的話，「如果害羞就不變了。」

扶桑推開明落塵，她重回哥哥身邊，不等帝屋反應過來阻止，她變回了本體。

重新煥發生機的建木旁，一棵手臂粗細樹榦，兩米左右高度，葉子也不是很多的小扶桑樹亭亭玉立。

帝屋和文玉同時上前近距離打量小扶桑樹，明落塵三人一動不動。

小扶桑樹很快變回了小女孩的樣子，她害羞地從帝屋和文玉的面前溜走，回到明落塵的懷裡，她讓明落塵低頭。

明落塵配合著彎腰低頭，她心中大概知道扶桑要說什麼。

果然，扶桑的問題只有一個，「落塵，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好看。」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扶桑的本體，只能用最普通的誇獎。

扶桑很高興，也有些害羞，「哥哥說我長大後會更漂亮的。」

「那就留在這裡，外面沒有靈氣，你是長不大的。」文玉一點都不委婉地說。

帝屋不贊成地睨視文玉，「你嚇到她了。」

「我說的是事實，怎麼就嚇到她了？你看我們都要在這裡才能開花結果，出去外面你開朵花給我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文玉說。

帝屋嘆氣，「你該出去走走了。」

「你別激怒我，信不信我離家出走！」文玉叉腰，真以為她不敢走，她隨時可以走。

帝屋和文玉都知道自己的職責，他們不能輕易離開玄島，嘴上說說即可。

扶桑沒有被嚇到，她心中有了答案，「落塵，等你離開中界的時候，我就來這裡陪哥哥。」

儘管落塵知道扶桑很大程度是想和吃糧大隊一起，畢竟有伴是很開心的一件事，但她還是被感動到了。

文玉還想勸說小扶桑，帝屋攔住她，「她不急，讓她去吧。」

文玉雖然小事上嬌蠻無理，大事還是聽帝屋的，誰讓這棵帝屋樹比自己年長，她尊老愛幼。

扶桑不留下來的事就此決定，明落塵他們也差不多該離開禁區了，帝屋提出帶他們四處走走，不能枉來一趟。

禁區里真的就只有樹和草這些植物，沒有珍奇異獸的影子。一路走完，明落塵心中對禁區有了深刻的理解。

帝屋把他們送到了禁區樹林外，「記住我說過的話，忘了這裡的事，說出去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

明落塵對於保守秘密是很在行的，玄浩擎和柯夢縈也不是多話的人，扶桑則是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她會遵守秘密的，她的舉動逗笑了帝屋和文玉。

「落塵，你來。」帝屋把明落塵單獨叫到了一旁。

明落塵以為帝屋是想私下再叮囑她一番，比如照顧好扶桑的話，誰知道他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先是給了她一堆帝屋果，再來就是愛憐地摸著她的腦袋，話里話外都是讓她要保護好自己。

「請問，你是不是認識我師父？」

除了這個理由，她想不出別的理由。

帝屋笑著回答，「不是。」

那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

心裡的話沒機會出口，帝屋的話讓她覺得任道重遠，她擔心自己有生之年都無法完成這個囑託，她給不出對方想要的承諾。

「中界有一棵不死樹，如果你發現它，請把它帶來這裡。」

帝屋似乎也知道這個要求過分了，他不強求，「你見過外面的墓地，他們即使死亡也要保護這一片靈氣之地，那是因為這裡寄託著他們生前的希望。他們希望有一天中界能與上界再度接連，離鄉背井的他們能魂歸九天。」

「他們日夜守護著禁區，這對他們的魂靈損耗很大，只有不死樹才能讓他們不滅於天地，總有一天能實現回家的願望。」

「我要怎麼分辨不死樹？」明落塵問。

「你身邊帶著小扶桑，她能感知。」

原來這是沒有強留扶桑的原因，明落塵腹誹，你們樹怎麼這麼多心眼，繞這麼大的彎，直接開誠布公不好嗎？

最後，明落塵還是答應了帝屋。她怕不答應，可能扶桑就要被強行留下來了。再說帝屋給了那麼多帝屋果，拿人手短，她要是不識趣就挺過分的。

帝屋是知道明落塵肯定會答應的，但他還是會說：「找不到也沒關係，我們也找了很久。」

有被安慰到，謝謝。

明落塵不會傻兮兮地保證一定能找到不死樹，她想到答應蒼正陽的事以及進寵靈園的任務，這時不問更待何時。

帝屋遞出了一朵花，「它可以為你們帶路。」

明落塵等人不算沒有收穫地離開了禁區，他們進去的時候有些波折，出來卻很順利。

旋龜和其他人以及吃糧大隊都在外面等著，大家接上頭，進來的一行準備要離開。

旋龜留在原地送別，他們原路返回。

他們經過黑蛟骨架旁，扶桑還是動手了，不過不是讓黑蛟魂靈生氣的舉動，她為骨架掃去了塵埃。

黑蛟那句「去你大爺的」都沒能施展出來，它甚至連「你大爺」都沒能出口，心裡那個憋屈還彆扭。

「我們走了，我會再來找你玩的，拜拜。」扶桑招手。

黑蛟忸怩地小聲抱怨，「你大爺我不稀罕！」

「嗐，我說你這惡蛟得了便宜還賣乖，有小娃娃惦記你了還不高興，不高興換我。」旁邊傳來別的聲音。

隨著身後的爭吵聲遠去，明落塵一行離開禁區邊緣，回到了外圍。

天亮了，一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