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張大嬸
寇安安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她其實害怕她的母親。
自從她有記憶起,她的母親就是躺在床上的,一動都不動。
不能和她說話,不能和她玩耍。
她被父親要求每天都要看望母親,並且和母親說說每日都做了什麼。
慢慢的,母親就成了她傾訴秘密的人。
她那個時候是很喜歡母親的,即便母親從來不給她回應。
可是自從母親睜開眼睛后,她卻發現她並沒有預想的那般驚喜,反而有時會在母親的目光中感到恐懼。
這種感覺莫名其妙,她甚至不知道該對誰說,只是一直埋在心裡。
而高嬤嬤則是一直在母親身邊的老人了,她就像是母親影子般的存在。
在她面前,寇安安偶爾會放肆,可是卻絕不敢放縱。
「大哥,我去找盼盼了,一會兒你要是有空了,我有話要對你說。」寇安安丟下這句話,就跑去了前廳。
然而,她找了半天卻也沒有看到高盼盼,就連管家和丫鬟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整個宅子好像在一夜之間就剩下了客人。————————
敲門聲響了半天,大門仍舊沒有打開,反而驚動了旁邊的鄰居。
「敲,敲,敲,一大早上的能不能讓人消停一會兒?」張大嬸手裡端著一個盆朝著外面潑了水,然後瞪著眼睛看著敲門的三個人。
「大嬸,想要問一下你,這家的人是不是出去了?怎麼沒有人過來開門?」管家問道。
「什麼出去了,人家是賺了大錢搬去了縣城裡住著了,哪裡像我們這般,每天還要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幹活。」張大嬸譏諷道。
「搬走了?」高盼盼眸光中有什麼一閃而逝。
「大嬸……」
「哎呦,盼盼,你怎麼在這?」一聲驚呼讓高盼盼抬頭看了過去。
卻見迎面走來的寇安安。
而她的身後緊跟著的正是寇平,高嬤嬤。
最讓高盼盼在意的是寇平懷裡抱著一個姑娘。
「……我過來找一個人。」高盼盼感覺到手心出了汗水,她面色卻是平靜的,讓人看不出來一點破綻。
「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我大哥說要送那個姑娘回家。」寇安安跟高盼盼小聲說道:「……我本來不想過來的,但是沒有找到你,我又不敢一個人在那個宅子裡面待著,我就跟了出來。」
高盼盼目光定在寇平懷裡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也看著高盼盼這面,不過卻不是看著高盼盼,而是看著高盼盼身後的張大嬸。
張大嬸橫眉冷對,疾言厲色道:「這不是我家的人,給我滾遠點,不要髒了我家門口。」
張雪蓮忍不住落淚,抽泣道:「娘,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我可沒有生過你這樣的蠢貨,竟然把自己的腿給毒瘸了。」張大嬸提到這件事就氣的不行,「現在竟然還和一個男人在這摟摟抱抱……」
話還沒有說完,張大嬸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靈光乍現,她上下打量著寇平,見他衣著不凡,指著他道:「青天白日的,你抱著她算是怎麼回事?」
她胡攪蠻纏道:「我和你說,我女兒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你今日既然碰了她,就別想撇清楚關係,你今日要是不把彩禮給我拿出來,我可不放你走。」
高盼盼不動聲色的退後了兩步,冷眼旁觀。
寇平卻轉頭看了一眼高嬤嬤,「就是她對嗎?」
高嬤嬤點點頭,「當年她確實進過夫人的產房。」
兩人議論的聲音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是這旁邊的幾個人卻都聽到了。
寇安安眼睛一轉,心想著難道這個撒潑的婦人就是恩人?
高盼盼卻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也隨著眾人目光看向了張大嬸。
隨後又眯了眯眼睛,來回打量著兩撥人,最後目光仍舊落在了寇平懷裡的姑娘身上。
「張大嬸,我姓寇,京城人士,當年我母親在石窪村生產,是你幫忙接生的?」寇平沒有任何鋪墊,直接問道。
囂張跋扈的張大嬸聲音戛然而止,她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塞進了棉花一樣,張了張嘴巴,卻發不出什麼聲音。
張大嬸收回手指,隨後健步如飛,猛的轉身進了門,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寇安安揉了揉耳朵,「這什麼人啊!」
寇平轉頭看向高盼盼,道:「還沒有多謝昨日高妹妹的收留。」
高盼盼微笑道:「寇大哥太客氣了,昨日是我睡得早,沒有過去親自接你,是我失禮才是。」
「還要勞煩高妹妹將安安帶回去,幫我照顧她一下才是,我處理好這裡的事情……就立刻過去。」寇平道。
高盼盼道:「這自然沒有問題。」
頓了頓,她遲疑了一下,道:「不過不知道安安可和寇大哥說了關於季臨風的事情?」
寇安安眨了眨眼睛,完了,她忘記了。
「什麼?」寇平眯了眯眼睛,「你知道季臨風在哪裡?」
高盼盼哪裡還看不明白,寇安安根本沒有和寇平說,難怪寇平來的這麼快,根本沒有給她將事情布置好的機會。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道:「我前幾日在這裡遇到了季臨風,不過現下不知道他在何處,想來應該不會走遠,寇大哥要是現在調查的話應該還能夠發現一些他的蹤跡。」
「你確定?」寇平面色一變。
高盼盼點點頭,認真道:「確定。」
寇平深呼吸了一下,走上前猛的一腳踢壞了張家的木門。
在張大嬸的大呼小叫中,寇平如入無人之境將張雪蓮放在了屋子裡的床上。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張大叔手裡拿著鋤頭,對著一行人,顫抖的手暴露了他的恐懼。
寇平卻看也沒看張大叔兩人,而是對著高嬤嬤道:「這裡交給你了,要是有什麼處理不好的,等我回來。」
說罷,寇平轉身離去。
高嬤嬤看向了張家嬸子,「你還記得我嗎?十多年前咱們見過,就在夫人的產房裡,介不介意咱們私下說說話,我正好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張大嬸咽了咽口水,對上高嬤嬤她無緣無故的沒有了之前的火氣,如同一個鵪鶉一樣一句話沒說,就進了屋子裡面。
門被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