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豆子
「你怎麼突然要減肥了？」季臨風隨口問道。
「你不覺得我現在很胖嗎？」杜若捏了捏自己腰間的肥肉，惆悵道。
季臨風便看了過去，恰逢朝陽初升，暖黃色的光落在素衣布衫的杜若身上，杜若身材一如既往的臃腫，唯獨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著夜晚的星辰，他皺了皺眉，只覺得自己看錯了，便轉過身淡道：「想減肥便減吧。」
杜若覺得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委實有幾分錯處，這男人心，同樣難以捉摸，剛才還好端端的，不知怎的，突然落了臉色。
她並不以為意，轉過頭就繞著院子跑步，結果跑到第三圈的時候就發現門口多了一個小哭包。
她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拍了拍季長安的肩膀，道：「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娘，娘給你報仇去！」
季長安驟然一見杜若，被嚇得哭聲一停，驚訝之下突然打了個嗝出來，兩隻手緊忙捂住了嘴巴，驚恐的盯著杜若。
杜若卻不給他留面子，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起來，季長安這個孩子平常總是一副毒舌成熟的模樣，現在露出孩子氣來竟然這麼有趣，她也是頭一次發現養孩子的感覺竟然很不錯。
季長安惱羞成怒的跺腳道：「別笑了。」
杜若連忙正了正臉色，只是眼睛仍是彎彎的，她道：「好好好，不笑了，回到正題上，你這是怎麼了？」
「我昨日受了傷，今日練武起來晚了，爹便罰我在這裡思過。」季長安苦著臉道。
從前爹對他都是寬和為主，極少疾言厲色，今日卻一反常態，季長安自然難以忍受，就在門口偷偷掉了金豆子，沒成想正好被杜若抓了個正著，這讓年歲雖小卻極其要面子的他有些不能接受。
「就為這？」杜若驚訝道，見季長安小小的一個人抿著嘴難受的樣子，她一把手拉過他，道：「娘帶你討說法去。」
然而剛一轉身，就碰到了一個堅硬的胸膛，杜若摸了摸鼻子，暗自想道，這人的胸膛難不成是鐵做成的，竟然這麼堅硬！
「你們要去哪？」季臨風冷道。
杜若咳了兩聲，又後退兩步，不肯讓自己輸了氣勢道：「找你要個說法啊！長安還這麼小，再說了他昨日又受了驚嚇又受了傷，幹什麼還要讓她起大早練武啊？難道就不能讓他休息一……」話沒有說完，就對上了季臨風冰冷的眼神，她那點子虛張出來的聲勢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忘記了後面要說的話了。
季臨風目光又轉向季長安，問道：「這是她的想法，還是說也是你的想法？」
季長安最是會審時度勢，毫不留情的將杜若的手丟開，不顧杜若氣急的臉道：「爹，我沒有我不是。」生怕晚了一會兒就讓季臨風生氣了。
季臨風臉色這才好看了點，鋒利的眉眼中銳芒閃過，鄭重道：「練武貴在持之以恆，堅持不懈，長安，你記著你若是想要偷懶，那麼以後就都不要練了。」
「我知道錯了，爹爹，我以後都會起來準時練武的。」季長安毫不遲疑的認錯道。
這讓杜若不免懷疑方才掉眼淚的到底是不是這個人。
季臨風目光又轉向杜若，道：「同理，你若是真心想要減肥，那麼就絕對不能鬆懈，若是只想著如何偷懶耍滑，那麼乾脆就不要開始，否則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杜若也被訓斥的一點一點低了頭。
「我也知道錯了。」
看著面前一大一小垂著頭挨訓的樣子，季臨風冷硬的面孔罕見的浮上了三分笑意，不過轉瞬之間又消散開來，無人察覺。
季臨風剛一走，方才還垂頭喪氣的杜若立刻滿血復活，掐著季長安的肩膀不放，道：「好啊你，你竟然出賣我，虧為娘還要替你出頭。」
「你還不是一樣，被我爹訓的一言不發，你竟然還好意思說我。」季長安尖銳指出道，「我還以為就我怕爹的冷臉，沒有想到你也一樣。」
「他那個樣子誰能不怕。」
話音一落，兩個人像是找到了同盟軍一樣對視一眼，一起嘆了口氣。
季長安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神秘道：「方才確實是我不好，為了彌補我的過錯，我決定幫你一個大忙。」
杜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而怎麼問季長安都三緘其口，只道她明日就知曉了。
第二日清晨，杜若剛推開門，就看到門外一大一小一聲不吭的站著盯著她，一瞬間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她眨了眨眼睛，抱臂問道：「你們這是……」
「長安說你想要和我們一起練武？」季臨風問道。
杜若剛要否認，就見季長安朝著她瘋狂眨眼，得了，原來這就是季長安的幫忙。
見她不語，季長安笑嘻嘻道：「娘你昨日不是說跟著爹練武既可以鍛煉，又可以防身的嗎？」
這是不行也得行了，況且仔細一想，季長安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杜若點頭道：「沒錯，是我提的。」
等然而到真的開始和季臨風練起了武來，杜若才真正明白季長安的險惡用心，他分明是想要借自己來分擔季臨風的壓力。
此時的季臨風不苟言笑，雙手負在身後，面無表情，彷彿淬了刀劍，讓人不敢和他直視，而杜若底子差，剛開始練蹲馬步的姿勢就被季臨風糾正了數次，他的語氣並不如何嚴厲，可是聽在杜若耳中卻是猶如雷霆。
而每每這個時候，季長安就趁季臨風不注意在一旁幸災樂禍。
杜若苦練了半個時辰的馬步，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一下子跌倒在地，不顧狼狽的喘息著，她不等季臨風發難，率先委屈道：「憑什麼他可以練劍，我卻要蹲馬步，不行，我也要練劍……」
季長安手中的劍並不是真的劍，而是季臨風雕刻的木劍，但是被季長安耍起來的時候，劍隨人動，頗有幾分風流意味，也難怪杜若看的眼饞。
季長安搖頭晃腦的得意道：「想要練劍，依照你的資質再蹲半年的馬步吧。」
「你這個小鬼，竟然取笑為娘。」杜若也顧不得疲憊，追著季長安就鬧了起來。
難得的，季臨風這個嚴格的師傅也並沒有訓斥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