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張廚子
杜若錯過身子，走上了案板前，她看著面前的河豚魚，抬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隨後手起刀落，率先處理起了不能吃的部位，將河豚眼睛、內臟、魚鰓全部去凈，血水嚴格漂洗凈至清為止，而這只是第一步。
眾人看著場中央的杜若面色沉穩，動作利落，頓時議論紛紛。
「這河豚魚可是不易得啊，難得宋老闆這麼有孝心，記掛著他爹大生辰，這才弄來了一條。」
「你不知道了吧，這河豚可不是容不容易得到的事，而是這河豚是有毒的，而且毒性可不輕啊，若是一個不小心，立刻就去了西天了。」
「哎呦，那宋老闆怎麼敢的啊，把這個端上來，這要是出了事可怎麼辦？」
「放心吧，既然明知道有毒自己會先找別人試了，咱們操不著這心。」
「有道理有道理，咱們只管看戲就是。不過你看著這做菜的娘子眼熟不，我怎麼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這不就是開業不久的富貴齋的掌柜的嗎？她家的包子油條可是一絕，自從富貴齋開業之後，我可再也沒有去過天香樓了，嘖嘖，不過這幾日倒是沒有開門，還以為她出了事呢，沒想到是來這裡做河豚肉來了。」
在場眾人有認識杜若的紛紛議論了起來，尤其是聽到有人說杜若會在做好菜之後第一個品嘗之後，更是達到了頂峰。
眾人都在等著結果。
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杜若的刀功極棒，讓四周的人看的讚不絕口。
杜若將炒鍋上火燒熱入油，又將早就準備好的蔥結、薑片煸香，加入河豚肉片、鮮筍片、火腿片、蝦子，最後加入了各種料熬製成的吊制膏湯，大火燒開后又放入黃酒，做完了這些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張廚子見到杜若的這些動作面色幽深，看到最後甚至站了起來，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河豚，她這是和誰學的？
等著熬煮熟透之後，杜若開了鍋蓋，一瞬間香氣四溢，整個院子里的賓客都聞到了這股鮮香之味，甚至還有人探著頭往前看咽口水。
不過剛才已經有人提起過了這河豚肉若是有一點疏忽，都可能導致中毒，因此即便垂涎三尺，也無人敢上前吃一口。
杜若給自己夾出一小碟子，她輕輕的嗅了一下，隨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色香俱全，只差一道味需要親自品嘗了。
在眾人注視下，她張開嘴，吃下了一小塊河豚肉。
杜若被引到旁邊坐下，張廚子走了過來，問道：「你是和誰學的？」
杜若瞥了他一眼，「這個重要嗎？」隨後不等回答，她道：「我自己學成的。」
張廚子斥道：「絕不可能！你可知道我為了學河豚肉的製作之發為了拜師費盡心思，你怎麼可能自己學會？」後面一句話他沒說，尤其是在這個偏僻地方。.
杜若卻不理會他了，她在回味方才的那口河豚肉，味道也可以，看來這道白汁河豚她做成了。
戲台上熱鬧非凡，然而戲台下無人有意思觀看，要麼瞥著杜若，要麼在看河豚，總是沒有一個人有心思看戲。
宋老闆問道：「距離河豚吃下過來多久了？」
「一刻鐘了。」下人回道。
宋老闆目光環視一圈，見無人看戲，站起身讓戲台上的人退下，隨後對杜若拱手道：「杜娘子手藝高絕，這河豚肉烹制手段更是厲害，來人啊，將河豚肉給老太爺拿去，讓老太爺品鑒。」
他又朝著眾人道：「河豚肉稀少，每人只能夠分得一些，請諸位也品鑒一下。」
眾人早就垂涎欲滴，待河豚肉上了桌面，連忙吃了下去，一時間眾人皆沉浸在這美味之中。
而端去給宋老太爺的那份卻是去了後院的亭子里，那裡端坐著一位姑娘，手裡拿著本手，看的昏昏欲睡。
直到丫鬟將河豚肉端來，才輕聲喚道：「小姐，河豚肉來了。」
高盼盼睜開眼睛，放下書，看了眼擺盤精緻的河豚挑了挑眉毛，道：「她竟然真的做出來了？而且竟然安全無恙？」
丫鬟道：「正是。」
高盼盼夾起一筷子白嫩嫩的肉，放入嘴裡，她眯了眯眼睛，片刻后舒出一口氣，「她廚藝確實厲害啊，不過我還是很好奇季臨風為何要娶她呢？」
丫鬟知道這話不是對她說的，低垂著頭不言不語。
高盼盼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勾起了唇角，道：「這一趟果然沒有白來，看來有趣的地方很多啊。」
她站起身，徑直向後門走去，吩咐道：「告訴宋奇，這次的事情我會告訴父親的，以後總會有他回京城的那一天。」
丫鬟立刻應聲。
宋老闆嘗過河豚肉之後，面色大喜，立刻就要賞杜若，杜若卻是沒有接受，只是提起落落。
宋老闆也沒有再為難她，而是讓人送她去見落落。
見她要走，張廚子卻阻攔道：「你以前真的沒有做過河豚？」
杜若點點頭，張廚子仍舊不相信，他自言自語道：「這怎麼可能呢？這不應該的啊。」
杜若想著落落，不想理會他，張廚子卻盯著他道：「你不該在這的，你應該去京都去，那裡有最優秀的廚子，你在這裡只不過埋沒了你的才華。」
杜若腳步一頓，「京都，那裡的廚子真的很厲害？」
張廚子道：「你若是真的想成為大廚，那就應該求學不輟，而不是在這種小地方，憑著這點手藝甘於平凡，前面的路還很寬，端看你想不想朝著前面走。」
杜若回頭道：「你既然贈我良言，那我也回贈你一句，你若是不相信自己，你永遠無法走到頂峰。」
張廚子愣在當地。
杜若說罷跟著下人走了，不過張廚子的話還是在她心裡引起了漣漪。
若是成為了名廚，那麼不論是多麼珍貴的食材，不都是手中之物嗎？
落落被關在屋子裡，裡面一應俱全，看出來宋老闆遵守了對杜若的承諾，見落落完好無損，杜若也鬆了徹底的一口氣。
以命相賭，她這一局賭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