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寇安安

見寇平仍舊不肯相信，張大嬸從懷裡掏出一塊綢緞料子，張大嬸身形本就臃腫，放了一塊綢緞料子卻也沒有讓人覺得奇怪。

她將料子舒展開來，料子不大也不小，方方正正的，大嬸連忙道：「這就是證據……這塊布料就是證據……」

寇平的目光落在了料子上，料子本是大紅色的喜慶色彩，上面縫製著密密麻麻的小小的福字，卻因為年歲久遠，色彩暗淡無光，但是卻也能夠看出這塊料子曾經定是價值不菲。

這綢緞料子絕對不是這個村子里的東西。

「這就是寇夫人為寇家小姐準備的包裹著她的料子。」

張大嬸繼續道：「當年我發現了這塊料子之後，又注意到了屋子裡有兩個孩子，立刻去找了杜若她娘，可是她娘死活不肯承認抱走的孩子是活著的……最後我強闖進了屋子裡面，她娘就是想不承認都不成了。」

「那為何我爹來石窪村的時候接孩子，你們卻找了一個假的送過來？」寇平冷聲質問道。

張大嬸頓了頓，才道：「那是因為當時寇大人來的時候我也不知道孩子還活著，這是後來我才發現的，本來孩子還活著是一件好事，可是杜若她娘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死活不肯將孩子交出來……而且我想著既然已經送去了一個假的，這個時候再說真的還在村裡，這也未免太……」

後面的話張大嬸沒有說出來，但是眾人都知道怎麼回事。

她們做錯了事情第一件事不是想著怎麼挽回，而是想著怎麼掩蓋。

只要掩蓋的妥當，沒有人發現，那麼她們就是沒有做錯事。

可是終有一天，這件事還是暴露了。

等待著她們的宣判也終究會到來。

杜若瞥了一眼裡屋，眸光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她問道：「那你為何說張雪蓮才是寇家的親生女兒？若真的如你所說我娘將孩子抱走了，不肯交出來，張雪蓮不該是在我的家裡面嗎？又怎麼會在你這裡？」

杜若並不在意寇家真正的小姐是誰，可是她卻在意自己母親的名聲。

她絕對不會容許旁人玷污了自己母親的聲譽。

張大嬸靜默了一瞬間，才吞吞吐吐道：「那是因為……那是因為……我強硬著將孩子奪過來的……」

「為何？」杜若繼續逼問道。

張大嬸眼神躲閃著，猶豫了一下，才道：「……誰都知道你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而且她的身子早就不能再懷孕了，憑空的再多出一個娃娃，村裡人肯定會多想的，若是讓人知道了，傳了出去，我們都會受到牽連……」

「所以你將孩子抱走了？」杜若順著她的話說，同時反問道：：「那你憑空多出一個女兒就不奇怪？」

「……這個……這不一樣的……」張大嬸滿頭大汗，她忍不住抬起袖子擦拭著，道：「不一樣的……」

她彷彿只會說這麼一句話一樣。

杜若卻不肯放過她，「哪裡不一樣了？」

「因為……因為她頂替的是我哥哥的孩子……」

情急之下，張大嬸腦海中靈光乍現，這話一出口，她覺得思路都通暢了，「我哥哥家女嬰生了好幾個，這個孩子不想要了，所以就將孩子給了我們……放在我們這撫養，但是孩子後來出事了，我誰也沒有告訴，只是將孩子埋葬了，並且趁機將寇家小姐從你娘那裡抱了過來。」

生怕杜若再繼續問下去，張大嬸提前回道：「村裡小的孩子一天一個模樣，再加上我刻意不讓孩子見生人，村子里誰也沒有發現這兩個孩子調換了……」

她見眾人不說話，又忍不住說道：「不信你們可以問村裡老人，她們都知道我有個哥哥家的女兒養在我這裡的……」

杜若卻並沒有糾結於她提出的這個問題，而是轉而道：「你說將你哥哥女兒埋了，那麼孩子埋葬在哪裡了？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了，身體腐爛了，但是骨頭應該還在，尤其嬰兒的骨頭，很好辨認。」

張大嬸搖著頭，好一會兒才道：「……村子里的規矩，孩子不能埋在村裡，我就拿著一塊草席把孩子抱著送上了山裡，山裡野獸出沒，只怕孩子的屍首早就沒有了……」

這就是死無對證，毀屍滅跡了..

她眸色幾次變換，剛要說什麼，卻被季臨風拉住了胳膊，側過頭去，季臨風朝著她搖了搖頭。

杜若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

寇平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讓高嬤嬤進來辨認了綢緞料子，確確實實是當年包裹著他妹妹的那一塊。

寇平揮了揮手，道：「將張雪蓮，張雪蓮她娘一同帶入京城。」

高嬤嬤點頭應下，道：「是，少爺。」

寇平綳著臉徑直走了出去。

張大嬸慌亂了，「為什麼要把我帶走？我已經說出了實情，你們不能帶走我。」

就在她掙扎之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且慢。」

眾人看了過去，正是款款而來的高盼盼，跟在她身後的是面色蒼白如紙的寇安安。

高盼盼對寇平行了一禮，道「寇大哥，不是我想過來叨擾，只是安安去找了我，我和她相交多年，知道她秉性純良，即便她不是寇家親生的，可是卻也是寇家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難道你們就要這麼棄她於不顧嗎？」

寇平沉默了一下，道：「自然不會。」

她抬起眸子，對寇安安道：「安安，你跟我一起回京城。」

寇安安還沒有說話，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道聲音來自裡屋的張雪蓮，她聲音異常的尖銳，彷彿要刺透眾人的耳膜，「不……她已經佔了我的身份多年，憑什麼還要讓她回京城？」

還有一道聲音來自另一件屋子裡的謝強家的，她突然沖了出來，抓住寇安安的胳膊不肯鬆手，「女兒啊，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可憐的女兒啊，我才是你的親娘啊……」

寇安安被嚇得倉惶後退，可是胳膊卻被緊緊攥著，抽不出來，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不……我才不是你的女兒……」寇安安淚水一滴接著一滴的砸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