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何春花
杜若眨了眨眼睛，「憑什麼？」
寇平手指叩擊著桌面，「里正方才說過了，你也是十八年前生的，所以你也有可能是我妹妹。」
杜若白了寇平一眼，不以為然道：「絕不可能，我是我爹娘親生的孩子，依照我看啊，你這麼廣撒網沒用的很，張雪蓮不是一口咬定了她就是你的妹妹嗎？我建議你啊，還是好好的審問審問她才是。」
寇平淡淡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杜若，等我查明了一切，你再走也不遲。」
杜若還要說什麼，季臨風卻道：「他既然要查，那麼就讓他查，咱們在這裡等他。」
杜若皺了皺眉頭，對上季臨風深邃的目光，片刻后她點了點頭。
坐在椅子上卻由一個局外人變成了戲中人，杜若感慨著世事難料。
「你是不是早就懷疑我不是你妹妹了？」一道聲音驟然響起。
眾人目光都若有似無的看了過去，寇安安面色蒼白如紙，抬起眸子定定的看著寇平，「大哥，我叫了你十八年的大哥，你真的將我當成你的妹妹了嗎？」
寇平沉默了一瞬，「安安，這件事總要弄明白，不管你是不是我的親生妹妹，我總不會不管你。」
「可是你還是帶著我來了這裡，是不是家裡打算等你確定了我的身份，就將我丟在這裡，然後你帶著真正的寇安安一走了之了？」寇安安淚水順著臉頰流下，面容悲戚至極。
即便到了此時此刻，她仍舊不願意相信寇平和高嬤嬤來這裡的目的不是為了找所謂的恩人，而是為了找到真正的寇家小姐。
她想要大哭大鬧一場，可是如果她真的不是寇家小姐，還會有人過來哄她嗎？她還有資格享受從前的待遇嗎？
而更讓她難受的是，她想她終於明白了母親醒過來后看她的那種陌生的，疏離的目光的由來了。
越是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她越覺得痛苦。
不等寇平說話，她刷的站起身，抬手擦乾淨了臉上的淚水，不想讓在場的在她看來的農女看到自己的失態，「我去高家祖宅找盼盼了。」
說罷，寇安安就朝著外面走去，目光在觸及到偷偷的看著她的那兩個姑娘和嬰兒的時候，怒瞪了她們一眼，擦肩而過，離開了這裡。
寇平沒有阻攔。
或許現在寇安安不在這裡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不知道是不是被寇安安嚇到了，嬰兒忽然哭了起來，抱著孩子的姑娘怎麼哄孩子也不肯停下來。
姑娘著急的額頭上都是汗水，她走上前道：「這位……公子，我……把孩子抱著在院子裡面走走可行？」
寇平點了點頭。
抱著孩子的姑娘一出去了，留下的那個姑娘就顯得更加局促了，她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寇平，隨即又垂下了目光，臉頰卻羞紅了。
寇平似也忍受不了屋子裡面的安靜，他問那個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姑娘羞答答的回道：「我叫何春花。」
她們來的時候里正並沒有和她們說起過來的緣由，只是說一位京城來的貴客找人。
「你母親可來了這裡？」寇平繼續問道。
「來了，就在方才的人里了，跟著嬤嬤出去了。」何春花回道。
聽了這話，寇平抬起眸子仔細的看了一眼何春花，姑娘面容普通，並無出色之處，可是也並沒有醜陋之處，最後可歸咎於兩個字——普通。
他垂下眼瞼，把玩著手裡粗製濫造的茶盞，漫不經心般道：「你家裡人待你可好？」
姑娘呆了一下，似乎不解寇平為何要問這個問題，不過想到來的時候里正叮囑的照實話說。
她想了想，還是回道：「還好，不過沒有待我哥哥和弟弟好，像是洗衣做飯割豬草這樣的活都是我乾的，我哥哥就可以去縣城讀書，弟弟雖然沒去讀書，也不用干粗活。」
寇平聽了沉默了一瞬，「那你可知為何？」
何春花點點頭，「因為我是姑娘啊，我娘說我以後總歸要嫁出去的，還說我命不好，只有丫鬟的身子沒有小姐的命。」
說起這話的時候，姑娘單純的臉上沒有一點不甘心，彷彿在她看來這就是她該承受的一般。
一直安靜不語的杜若忽然道：「並不是姑娘就要承擔這些的，這只是你娘的謬論，你沒有丫鬟的身子也不需要有小姐的命，你的命應該由你來做主。」
何春花聽了呆了呆，隨即笑了，「我以後有了孩子，若女兒我也會這麼告訴她的。」
她好奇的看過去，杜若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手裡握著一盞茶，容顏秀麗，最重要的是那一雙眸子里充滿了自信，讓人忍不住探究。
何春花忍不住感慨道：「杜若，你真的和以前不同了。」
即便之前就聽村裡人提起過，杜若整個人大變，但是這都沒有親眼看到感覺震撼。
不止是容貌上的變化，更重要的是性情上的變化。
由粗鄙卑微變得自信昂然，就算是在寇家少爺這等人物面前也不露半分怯，反而讓人覺得她本就值得如此。
杜若微微一笑，「你若是想要掌握你的命，可以隨時去縣城的味先閣找我，別的我幫不了你，但是我可以你一個能夠養活自己的機會。」
何春花笑著應了下來。
寇平喃喃自語，念叨著何春花方才的話，「小姐的命……」
他看向何春花的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
但是卻沒有繼續問何春花下去了。
閑著沒事，寇平忍不住問起了杜若，「你爹娘待你怎麼樣？你如何能夠確定你就是你爹娘親生的？」
杜若忍不住又白了寇平一眼，她喝了一口茶水，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是你的妹妹，且不說我爹娘對我有多好，就算是村裡老一輩的人都知道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產，差點一屍兩命，不過後來福大命大母女平安。」
其實這件事杜若也不知道，還是做好離開石窪村的打算后，送了自己做的吃給村裡人時，聽村裡老人對自己說，這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