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偷東西的貓
司天台主殿。
一向寂靜的大殿此刻兩側卻坐了不少人，但氣氛卻十分凝重。
坐在首座的兩個人一黑一白，沉默著沒有說話，而其他人自然也是安靜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首座的一名身穿玄衣的人放下茶杯，緩緩開口：「請國師不要擔心，今天是孤先不請自來，本是為了道賀，不要為了一點小誤會壞了今天的喜事。」
「皇兄，您管這叫小誤會？」
下面一個身穿華袍的人忍不住插嘴：「被懷慈大師親手開過光的寶物，這世間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開口的人正是五皇子百里濟。
「五弟，慎言。」
玄衣男子的聲音並不重，卻莫名地讓人感受到壓迫感。
百里澤不贊同地看著他那不聽話的五弟，轉頭向晏臨清道：「孤的五弟一向魯莽，若有出言不遜之處，得罪了國師，孤代他向國師道歉。」
話語不緊不慢，明明是在道歉，卻包含了皇家的威嚴，禮儀標準得無可挑剔。
能得一國太子的如此禮遇，晏臨清在這裡的地位可想而知。
晏臨清聞言，不卑不亢，輕笑道：「太子殿下嚴重了，臣也覺得這是個小誤會，臣新收的弟子貪玩，讓殿下久等，待會兒她回來，臣還要讓她向殿下賠不是呢。」
百里濟一臉不滿，但迫於他皇兄的尊嚴，只敢在下面哼哼：「竟敢讓本宮等這麼久，本宮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而楚玉彤候在晏臨清身側，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蘇淼淼和楚曼華急急忙忙趕回來的時候，就正對上這麼一副場面。
殿中的人不約而同地打量起站在門口的小姑娘，心裡各有掂量。
「淼淼過來。」
晏臨清看蘇淼淼站在門口，以為她怕生，伸手招呼她：「快來拜見太子殿下。」
蘇淼淼猶豫片刻，還是跟上楚曼華入殿。
五皇子百里濟在剛看到那溫婉的青衫女子后，雙眼便亮了起來，連坐姿都跟著變得板正。
跟隨楚曼華行完禮后，蘇淼淼忐忑地抬起頭，不時偷瞄幾眼坐在上方的玄衣男子。
那人姿態端正得讓人挑不出錯處，劍眉星目，稜角分明，嘴角勾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既不會讓人反感，又不至於讓人感覺受到忽視。
儘管那人通體氣質看起來溫文爾雅，但蘇淼淼還是敏銳地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的一種無聲的氣勢。
那是一種攝人的壓迫感，甚至能和旁邊冷如寒冰的晏臨清相抗衡。
【叮！恭喜您觸發關鍵人物！】
又是關鍵人物，蘇淼淼暗暗納悶，怎麼最近總是能碰到關鍵人物。
「殿下，這便是臣新收的弟子，名為蘇淼淼。」
百里澤自然沒有錯過蘇淼淼偷瞄的小眼神，他點點頭，溫和道：「看著倒是機靈可愛，想必是有什麼過人之處才會被國師選中。」
晏臨清笑而不語。
百里濟忍不住說風涼話：「國師向來眼高於常人，就連楚仙使尚未入得國師的眼，也不知道這位……」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很困惑該如何稱呼蘇淼淼，「這位奇才有什麼過人之處。」
他特意咬重了奇才二字，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眾人目光或多或少都看向了默默低頭的楚曼華，視線不住在五皇子和她之間來回逡巡，楚曼華仍是站得端正，任憑別人怎麼打量。
蘇淼淼自然沒有錯過這些堪稱曖昧的視線。
剛剛百里濟提到了楚仙使，任誰都知道這殿內有兩位楚仙使，可偏偏所有人好像都默認了百里濟口中「未入得國師青眼」的楚仙使就是楚曼華。
蘇淼淼瞄到一向傲慢的楚玉彤甚至都未做出任何不滿的表情，心中有了思量。
看來這五皇子百里濟對楚曼華有點意思，才會幫她說話，而楚曼華的表現似乎並不領他的情。
正當蘇淼淼思考之時，頭頂傳來晏臨清的聲音。
「淼淼，師父有一事要問你。」
「你可曾去過後殿，見到一枚裝在木盒裡的玉佩？」
蘇淼淼連忙回神，打起精神道：「回師父，弟子並沒有去過後殿，也沒見過什麼玉佩。」
晏臨清點點頭，又問道：「那你的寵物可曾離開過你？」
蘇淼淼再次搖搖頭，肯定道：「未曾，倪妹一直和弟子在一起玩耍，片刻不離。」
「你說謊。」
蘇淼淼回頭，望向說話之人。
百里濟開口，以所有人都能聽清的音量道：「本宮親眼見過那隻貓跑到後殿，叼了個東西跳窗逃跑，這之後玉佩就消失了，你說貓沒去，本宮說去了，莫非你是在說本宮撒謊？」百里濟危險地眯起眼睛。
「這位……殿下憑什麼肯定那一定是我的貓？」蘇淼淼絲毫不怵地看向他。
百里濟撇出一抹笑，得意洋洋道：「憑什麼？憑它之前本就是本宮的寵物，別人不認得，本宮還能不認得？」
蘇淼淼訝異抬頭，反問道：「你的貓？」
「是啊。」百里濟得意洋洋道：「那可是由西域的使臣進貢，本來是父皇賜給我的，結果這不識好歹的小畜生竟然敢咬我！」
一想到這裡百里濟黑了臉：「本宮便踢了它幾腳，打斷它的腿，丟了出去，本宮還以為它死了，沒想到被你撿了去。」百里濟向後懶散地仰坐，渾不在意是怎麼虐待一條小生命。
蘇淼淼聽到這裡，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來，但還是被她竭力壓了下去。
「不過它之前就是慣犯，老是偷叼東西，想來這次也不例外，看見什麼好看的、新鮮的東西，也不管自己配不配得上，就偷走不屬於它的東西……」
百里濟盯著蘇淼淼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清晰。
蘇淼淼懂了，他這是在暗示自己「偷」了本屬於楚曼華的親傳弟子的位置，所以為楚曼華打抱不平。
如果說百里濟之前還稍加收斂的話，那現在他盯向蘇淼淼的目光中已經全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五弟，莫要嚇到小弟子。」
收到百里澤帶著警告的眼神，百里濟這才老老實實坐好，可眼神中依然滿是嫌惡。
「淼淼是吧，你不要怕，孤只是想知道那玉佩的下落，不知你是否能為孤解答？」
「你若是不知道也沒有關係，孤不會怪罪你。」百里澤說話溫和有力，不疾不徐，似乎真的不介意玉佩的蹤跡。
可看著這滿殿的架勢，蘇淼淼知道，這玉佩的來歷恐怕不簡單，此事若是不解決好，自己絕對不會輕鬆的離開這兒。
蘇淼淼掃向上座的晏臨清。
晏臨清沒有看蘇淼淼，拿起茶杯悠閑地飲了一口茶，似乎並沒有開口的打算。
蘇淼淼明白，晏臨清是不會幫自己的。
其實她很清楚大名鼎鼎的國師晏臨清身懷奇術，怎麼會如此的興師動眾，找不出一枚玉佩的下落。
他之所以還在這裡耗時間，無非是想看一場戲，順便知道她這個弟子是什麼表現。
蘇淼淼呼出一口氣，再次抬頭時，眼中充滿了自信。
「太子殿下，我知道玉佩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