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正是當『小人』的時候
「殷郁沒事吧？」殷太后不答反問，明明白白告訴虞啾啾，是的，她都知道了。
「幸好楚神醫今日回來了，真是剛剛好楚神醫是今日回來，並且直奔雍國公府去的，而我又恰好也去了雍國公府。」
虞啾啾話語裏帶着一股慶幸，「否則，殷郁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她說完，就看着殷太后，「皇祖母，這個九條隼，三十年前幹了什麼？您把他關了那麼久。」
殷太后神色淡淡的。
光這麼看着她，會叫人覺得，三十年前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然而殷太後接着卻說了一句:「三十年前，你皇伯父被楚棉給害死，這件事，你可還記得？」
「自是記得的。」
虞啾啾點了點頭，一怔，「難不成，這事還跟這個九條隼有關。」
殷太后聞言，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楚棉那個腦子，你也是見識過的，憑她一人，怎麼可能想得出來用那樣的毒計，害死你皇伯父，還能拉你父皇下水，險些讓哀家失去兩個兒子？」
她說道，「給楚棉出那樁毒計的，便是九條隼。
「也可以說，害死你皇伯父，又害得你爹爹險些因謀害皇兄的罪名被處死的罪魁禍首，便是九條隼。」
虞啾啾聞言，當真是震驚不已了！
「所以，皇祖母關了九條隼三十年？」
她覺得十分震怒，又十分不解，「可是皇祖母為什麼不殺了他，而是秘密關押？這件事，爹爹一定不知道吧？
「殷郁都不知道羅隼其實就是九條隼，也就是說，這件事情，當時完全被瞞了下來，連朝臣們也是絲毫不知？」
殷太后沒有否認。
事實便是如此。
「那段時間，大夏國處境危險，國庫因為和匈奴的連年征戰而十分空虛，北部匈奴還賊心不死，一直虎視眈眈，大夏國正是需要韜光養晦的時候，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發動戰爭。
「而羅隼是當時扶桑國幕府將軍的親弟弟。」
殷太后解釋道，「哀家失去了一個兒子，但這個兒子畢竟不是大夏國的皇帝，若哀家為他一人發動戰爭，為了給他報仇雪恨而攻打扶桑國，那便是將私仇變成國讎，這是其一。
「其二便是，萬一匈奴趁機南下，攻打大夏國，後果不堪設想，整個大夏國的百姓，怕是都要受到拖累，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
「哀家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將整個大夏國置於危險之中。
「所以哀家只能將九條隼關起來，而且只關不殺。
「哀家拔了他的舌頭，讓他不能再用一張巧舌害人，哀家折磨他，但是不讓他死掉。」
殷太后說到這裏，頓了頓，又補充道，「至於不告訴朝臣們，是為了不引起朝廷內部的恐慌和憤怒。
「因為九條隼不僅設計利用楚棉害死了哀家的兒子，還暗中策劃暗殺了許多朝臣。
「但他的手段十分陰毒，他並不直接出手，而是利用這些朝臣身邊的人，互相猜忌，借刀殺人，他自己反倒摘得乾乾淨淨，根本查不到他的頭上。
「而一旦被朝臣們知道這些，整個大夏國內部就會首先出亂子。
「朝臣們的反應，無非是兩點，要麼是主戰，為了報仇不顧匈奴的威脅，一時頭腦發熱對扶桑國發動戰爭。
「要麼是清算所有和九條隼有關的人，但毫不誇張的說，若要清算，便是血洗整個大夏國的皇室和朝臣內院，這便是另一種動蕩了。」
殷太后解釋得十分清楚。
虞啾啾聽了以後，心中震怒之餘，便是蹙著眉毛問道:「難道皇祖母就沒有想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就沒有想過要報復回去？」
殷太后毫不意外虞啾啾會這麼說。
她當即笑了:「自然是想過的，哀家當時就派了一支龍武衛，要以私人的手段為你皇伯父報仇。
「可後來，這個念頭打消了。」
「為什麼呀？」虞啾啾十分不解。
如果是她，她說什麼都要以牙還牙，不對，十倍、百倍的奉還的！
扶桑國小小的一個彈丸之國，卻在大夏國做出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應當付出代價才行！
「或許，是因為哀家心中自有自己的驕傲吧。」
殷太后說道，「那時，哀家貴為一國皇后，自詡有治國之才，不願與九條隼這種陰溝里的老鼠成為同一類人，總覺得，一旦哀家也這樣做，就會淪為他這種人。
「哀家覺得，也許你皇伯父也不願看到哀家變成這樣。
「後來，扶桑國爆發了內亂，九條隼的將軍哥哥被殺，幕府將軍換了好幾任，哀家便覺得，這就是他們的報應了。
「但真正讓哀家心中放下這樁仇恨的理由，還是因為小九兒你。」
虞啾啾小臉有些詫異。
「因為啾啾？」
「不錯。」殷太后摸了摸她的手，目光慈愛而又寬容，「是小九兒讓哀家突然明白，珍惜眼前，不要執拗於過去，這才是最重要的，畢竟人生匆匆幾十年，眨眼而過。wenxueзч.
「哀家不想一輩子都沉溺在仇恨中。」
殷太后一番話，說得虞啾啾都有些害羞了。
她起身鑽到殷太后懷中，小腦袋在她懷中蹭了蹭，依戀又撒嬌地道:「皇祖母……您對啾啾而言，也是最重要的親人。」
她說着，小臉揚起，眼神明亮閃爍著星光，「所以皇祖母，讓啾啾為皇祖母、為皇伯父和爹爹，還有那些當年被九條隼害死的朝臣們報仇吧。」
「小九兒，你……」殷太後有些意外，卻並不贊同，「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年紀還小，完全不必背負這些。」
「正是因為年紀還小，所以才可以隨心所欲地報仇呀。」
虞啾啾這麼說着，其實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有句話不是說，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嗎？啾啾年紀還小，正是當『小人』的時候呢！」
她理由如此充分，而又如此得強詞奪理。
殷太后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你這丫頭，這歪理總是一套一套的，讓哀家都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虞啾啾則沖她揚唇一笑:「嘿嘿，那皇祖母就答應啾啾吧，再說了，這件事遠沒有過去，看看那個月姬，不就來救她老爹了嗎？
「可見扶桑國在咱們大夏國作亂的賊心，就沒有死掉過。
「大夏國怎麼也是九國之首，九國最強，怎麼能被螻蟻一般的小小的扶桑國一而再地如此挑釁尊嚴？
「皇祖母和爹爹的身份擺在那裏，不好反擊。
「那這件事就交給啾啾來辦吧！
「皇祖母，反正啾啾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也想到怎麼做了，等啾啾再詳盡地計劃一番，到時候，再跟皇祖母好好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