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絕境

符心游趁亂解除了白日夢成真，恢復了完好狀態，借人群逃離現場。

他改變樣貌，擠進人群，打車離開，下車，擠進人群，再次改變樣貌，打車離開......如此重複。

心靈教會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跑出幾條街了。

身後沒有追兵，似乎是成功逃脫了，但符心游並沒有放鬆。

他感覺自己似乎被人盯上了，他的背後一直有一種被捕食者注視的涼意。

從剛才擺脫暴怒人群開始，無論他怎麼改變樣貌，改換身份，不管他在人群里怎麼彎彎繞繞，都有一雙或幾雙視線在死死地盯著他。

他轉身四顧，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流，找不到任何敵人的蹤影，也看不見任何錶現惡意的白日夢。

越發不安、焦慮、恐慌，好像心臟是唯一能窺見未來的器官，現在它在瘋狂警報。

到底是什麼？敵人是靠什麼發動了攻擊。

冷汗從額頭不斷滲出，符心游茫然四顧，瞪眼欲裂。

噠噠，咯咯，噠...

似乎有一種旋律從不知何處飄來，敲在符心游的心弦骨鼓上，讓他不能自已。

咯咯噠，噠，當，嘟...

符心游終於聽清了，擾亂他心智的，是由周圍路人腳步聲組成的旋律！

但意識到也來不及了，符心游的骨骼肌像裝了馬達一樣高速顫動，完全無法驅使，骨頭則像是在醋里浸了幾年、泡的軟酥。

他做賊似的左看右看，看著

上班族，快遞員，學生...

一個又一個人走過他身邊，踏出厲鬼索命般的腳步聲。

周圍這些人都被一定程度的控制了，他們在步伐被操縱的情況下踩出這些旋律，發起了對自己的攻擊。

符心游不準備坐以待斃，他衝上前去推倒一名路人，那路人倒在地上氣憤不解地看著他。

一人被打斷，但腳步聲組成的旋律絲毫不受影響，又有新的人補上了節奏，而且整個曲調似乎都在加快速度。

符心游不知所措，頭痛難忍，他捂著頭蹲下。他的偽裝解除，暴露出原本模樣。

現在符心游也快要像那些路人一樣被控制了。在敵人的招式前，人類就像玩具、牲畜一樣被控制、駕御。

駕御...

符心游恍然，敵人是【御人術師】，由【讀心者】進階而成的心靈教會二階神職。

但知道了又能怎樣，他根本沒有解決辦法。

敵人的對符心游身體的控制暫擱，開始轉攻意識，符心游卻覺得舒服了很多。

因為他的思維在潰散，慾望在淡然。

他的靈魂在變冷、變輕，天國在召、地府在招，人間的溫度已經遠離了他。

他逐漸失去慾望。

自己之後會怎麼樣，會被關押，被審訊，被秘密殺害嗎。

想到這些，符心游並不恐慌，只是坦然面對，因為他所剩的慾望不多了，其中不包括恐懼。

敵人溫柔的思想攻擊不斷加深，符心游感覺沒有什麼在乎的了，就這樣死掉也沒什麼。

所有情感都在消失，最後僅剩疑惑：自己來救雲彥的決定真的是對的嗎？

就結果來言是錯的，他救了雲彥，但把自己搭進去了。

是不是有些不值啊。

不遠處傳來車輪與地面極速摩擦的聲音，這是車輛在漂移時會發出的聲音。

引擎加鳴，符心游看到一輛紅色跑車朝他撞了過來。

100米，50米，30米，20米，10米...

跑車衝到跟前，他的人生旅程也許就在下一秒結束。

酒紅色的跑車已經衝到5米以內，光滑的車前蓋上已經能映出符心游的倒影。

「我可能要死了。」符心游想。

故事的轉折正如跑車的急剎。

酒紅色跑車在符心游前面漂移擺尾，將副駕駛一側甩到符心游面前。

跑車沒有及時停住，仍然撞在符心游身上，他倒飛出去幾米遠，然後砸在路面上。

劇烈的疼痛如同洪水衝上符心游的大腦，他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移位了。

但他並沒有脫離控制，雖然痛感欲絕。

就像冬天的凌晨四點被尿意憋醒，但就是不願離開被窩，不願挪動身體。

身體里的惰性壓住了令他稍微清醒的痛感。但他的意識還是比之前清醒了些。

「符心游！」

雲彥從駕駛座下車，向符心游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