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象徵與神明
「先生,在這個世界如果沒有信仰,您會生活地很艱難的。」
馬路邊,身著紫黑色巫袍的女人對路過的符心遊說,她的復古打扮與周圍現代化的街道格格不入,與符心游身上的破洞牛仔衣更是強烈對比。
「我們店裡有上千種神明可供您選擇,祂們的象徵涵蓋您生活的各個角落。」巫袍女指指身後,那裡有一家形象聖潔而樸素的門店。
她是個中介,專門幫人介紹教會和信仰。
「沒興趣。」符心游擺擺手,自顧自的走開了。
在這個人神並存的世界,人們基本都有自己的信仰,而且可以信不止一種教派,這是這個世界的特色,神明存在且不唯一。
符心游已經習慣每天有人給他推薦各種各樣的神明,這些神明功能齊全,但沒有一個能滿足他的需求。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自認為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並且夢想成為至高無上的神。
一個月前,他還是一個畢業就失業的大學生,整天在家裡無所事事做著白日夢,結果一覺醒來就到了異世界。
這個世界與他原本的世界非常相似,他自己的身份、長相、名字也沒有多大變化,唯一區別的就是:這裡有神明存世。
「您不要急著走嘛,我們店最近請來了精通命運法術的大師,他可以幫您挑選最好的信仰。」巫袍女繼續說到,不過她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可符心游卻定在原地,轉過身來,帶著希望與好奇地問到:「你說的大師,收費嗎?」
「額,免費的。」
「說的好,我要白嫖。」符心游果斷地走進店裡,這讓巫袍女一時獃滯,反應過來后才跟了上去。
這店裡的布置像是圖書店,前面是櫃檯和沙發桌椅,後面是成排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有關於神明與信仰的書籍。
符心游在沙發上坐下,等待白嫖服務。
「這本是我們能介紹的神明名單。」巫袍女將一本小書遞給符心游,但符心游沒心思看,「大師在哪呢?」
「大師正在給另一位顧客服務,請您稍等。」
符心游百無聊賴,於是翻起了那本神明名單。
這本名單的目錄是將各個神明的象徵詞按首字母排列編成的。
這個世界所有神明都有明確的「象徵」。
可以說在這個世界,「象徵」是神明一切力量的根本,決定了祂們的能力、位格、形象等幾乎一切。
就像在符心游原本的世界里,羲和、阿波羅、阿蒙拉等象徵「太陽」,後土、蓋亞等象徵「大地」,閻羅、阿努比斯、冥王等象徵「死亡」一樣。
不過在這個世界,一個象徵僅指向唯一一個神明。
「沒信仰的小夥子不多見了。」在符心游看書時,店裡的一名白袍老者做到他旁邊搭話。
「就算你處在人生的迷茫期也至少信一下象徵太陽和父親的【光之徵服者】吧,男人不能不信祂呀。」
「祂滿足不了我的夢想。」符心遊說到,「即使祂象徵萬物之上的太陽。」
「因為我的夢想是讓自己成為太陽般的神明。」
符心游這樣想,但沒說出口,怕有人指責他對神不敬,妄圖指染光之徵服者的「太陽」象徵。
「年輕人,我是心靈教會的一名讀心者,我已經看出來你所謂的夢想是什麼了。」老人慈祥地看著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這,與其說是夢想,不如說是白日夢。」老人笑道,「如果有神明能滿足你,那個神明一定象徵著白日夢。」
符心游笑了笑,不作回應,他沒有心情和別人爭執,也沒興趣和別人的固有觀念鬥爭。
老者也再不多說什麼,讀著報紙,偶爾會笑出來,好像是想起符心游就忍不住笑。
「大師來了。」不久后,剛才的巫袍女帶著一位帶著方框眼睛的文雅男士走來。
「先生您要算命嗎?」眼睛男坐在符心游的對面。
「算命」這個詞讓符心游有些親近感,他和「大師」握了握手說到:「是的。」
「如何稱呼?」
「符心游。」
「請把您的手遞給我。」
大師握著符心游遞來的手,沒有看掌紋,而是閉上眼,在符心游手掌上點來點去。
須臾過後,大師睜開雙眼,臉上布滿了迷茫。
「嘶,你應該信仰的神明,好像,大概,應該...」大師不太確定,疑惑地撓著頭,「象徵著白日夢?」
「真有這個神?」旁邊的「讀心者」老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不記得有。」巫袍女搖搖頭。
「其實我也不記得有,但測出來的確實是這個。」大師頭都快撓破了。
巫袍女從收銀台下翻出一本厚如新華字典的書,查了起來:「神明大全里沒有這個神。」
「會不會只是沒有收錄。」符心游問到。
「這是官方發布的最新最全的一版了。」
符心游不死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那我嘗試向祂祈禱一下吧。」
「不行,向未收錄的神明祈禱是違法的。」巫袍女說,「也許會招來邪神。」
符心游立馬點點頭,表示認同:「那也沒辦法,我先走了。」
符心遊離開了,店裡三個人疑慮地交換著眼神,最後還是巫袍女打破了局面。
她撥通了電話:「喂,是未知神明管控中心嗎?我們發現有人疑似要向邪神祈禱。」
符心游在集市收購好祭祀用的各種東西,回到自己住的小區,來到家中,在雜物室里擺好神龕。
神龕里放一小座泥塑神像,上面刻著白日夢。
因為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神明,所以神像只要放一個通用的,然後刻上神明象徵詞就好。
如果祭祀成功,神明會自己把神像改成自己的樣子。
「白日夢的含義是無法實現的幻想。」符心游翻閱字典查到。
他擺好供品,跪在神龕前,誦念悼詞:「掌控所有無法實現的幻想,象徵著白日夢的神靈。」
「作為您的信徒,我請求您的蘇醒。」
這份祈禱聲按尊名所指,傳向蒼穹的最深處、命運的恆盡頭,傳向所有象徵匯聚的天國。
突然,窗外雷聲轟鳴,暴雨傾盆而下。
但窗外的雷聲一息而止,符心游的耳邊的雷聲卻不斷轟鳴。
那聲音震顫符心游的意志,蹂躪他的靈魂,他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招惹了不該接觸的存在。
那聲音不斷咆哮,但符心游卻漸漸地能聽清了。
那好像是人的呼喊聲,只不過大量重疊在一起,讓人無法分辨。
符心游集中精神,咬牙堅持,那聲音也越來越清晰:「蘇醒」、「無法…幻想」、「象徵白日夢」……
在不斷的嘗試后,符心游終於聽清了,耳邊重複的話是:
「掌控所有無法實現的幻想,象徵著白日夢的神靈。作為您的信徒,我請求您的蘇醒。」
他的祈禱最終竟然傳回了他自己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