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後盾
杜春華性子軟又寵女兒，很少跟女兒大嗓門，即使被曉曉一串連珠炮懟了一頓，也只是嘆了口氣，和氣道：「你爸那邊沒有親戚了，就剩我這邊的幾個姐妹，你們以後難道還不走動了？都是親戚也別那麼計較，你爸當時生病，她們家裏也沒有那麼寬裕，沒拿出錢就沒拿出錢，咱們現在不是日子好了嗎？」
周曉曉不愛聽，乾脆直接道：「不走就不走，不稀罕，我有我哥就行了，她們那種親戚能有什麼用處，我不需要。」
「你以後肯定得需要你哥照顧，可是也不能一個親戚都沒有……」杜春華還想再勸。
「你別自作主張，問問小樂的想法。」周國棟不緊不慢地吃飯，打斷了杜春華的話。
母親的目光轉向了我，我對她的性格很了解，大部分情況下她都不是很有主見，容易被別人的話語動搖，涉及需要諮詢孩子意見的事情，她都並不專、制，我笑了笑，聲音溫和：「不合適，媽，藝人要是跟誰是親戚就幫誰宣傳，看着好像是小事，但店裏要是出了事情也很容易對藝人產生負面影響。」
曉曉立刻添油加醋：「就是就是，萬一店裏有什麼負、面評價，別人都要怪我哥的，吃力不討好，到時候我哥就接不到戲賺不到錢了。」
杜春華一聽，神色露出自責，也覺得是自己想的不周到：「哎喲，那我回頭就跟她說，可不能影響小樂的事業。」
我點點頭：「我在家不能待太久，回來看望你們幾天就得回去了。」
周國棟點點頭：「你忙你的，我們不用你操心，你對你妹妹費點心就行。」
曉曉抬頭對我甜甜一笑：「嘻嘻，我會很乖的~」
杜春華見話題轉到曉曉身上，又想起曉曉在前段時間一直在她耳邊說的話，看着曉曉的目光流露出心疼：「小樂啊，我看曉曉一直上課很辛苦啊，你看她小臉都瘦了一圈了，這個課就一定要上嗎？她又得準備文化，還得上其他的課，你不是在你們那個圈子裏有名氣了嗎，不能直接帶帶曉曉嗎，為什麼要你妹妹吃些沒有必要的苦啊。」.
周國棟本來在一言不發地吃菜，聞言他看了周曉曉一眼，慢吞吞道：「小樂是曉曉的哥，肯定會照顧曉曉一輩子，他能讓曉曉吃沒必要的苦嗎？」
「媽，我是為了曉曉好，她還不成熟，心性還不穩，就算成為藝人也沒有很突出的優勢，先好好學學基礎比較好。」我看了眼曉曉，對於母親的誤解慢聲解釋道，「我現在只是拍了一部戲，暫時只是運氣好，其實並不能給她很多助力，她好好準備，考上藝術院校，以後有了我的幫助才更好立足。」
杜春華聞言點點頭，拍拍面前已經長得清俊挺拔的兒子的手，欣慰道：「曉曉有你照顧我就放心了。」
我點點頭，給她夾了筷子她喜歡吃的菜，安慰道：「您放心。」
在家的幾天我過得並不算清凈，曉曉帶了朋友來家玩，我陪她招待了她的朋友。母親那邊也有親戚上門，只是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曉曉就先不給人臉面地把人趕走了。
在家的第三天，我忍不住給先生打過一次電話，秋分已至，北方的晝夜溫差變大。
當時是晚上，我邊播電話邊往門外走，一邊沿着樓梯往下走，一邊和接了電話的先生聊天。
我不知道他那邊是怎麼樣的場景，只聽見背景音里有一串奇怪又嘶啞的嗬嗬聲，像是誰的嗓子被液體堵住了，有什麼東西在喉嚨里想咽又咽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來似的。
「您在忙嗎？」我奇怪地問。
電話里過了一會兒才傳來了先生的回復，他的語氣稀疏平常，溫和從容：「今天的已經剛忙完了。」
我和先生講自己的工作進度：「我已經回家休息了幾天，接下來打算再挑個劇本進組拍戲了。」
「公司里有不舒心的事嗎？」先生關心地問我。
我想了想，張總那邊已經用了緩兵之計，輿論那邊公司也在公關，短短几天見效就很好，罵我的人已經少了很多，接下來的事情應該都會順利，於是回答道：「都挺好的，沒有不開心的事。」
「如果遇到什麼困難就去找任常天和王賀禮吧，」先生嘆了口氣，溫聲道，「我突然退出了林氏，又匆匆離開國內，你可能不會很好過。」
我不清楚先生和林氏之間的具體細節，但從王老闆和報道里的一些隻言片語也能勾勒出大致的輪廓。
我想起了先生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要不是因為先生當時受了傷，林氏的人在那個時候也不會那麼肆無忌憚。當時在病房門外，我曾真心許下的祈禱彷彿仍在我的耳畔迴響，先生說的那些因為不可抗力而導致的不方便，對我來說根本無關緊要，我的初心始終是希望先生健康平安。
「林氏的大部分人對我都心懷怨恨，你和我之間的關係雖然並不高調，但也難保有心人會知道。他們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做一些出格事情，但下作手段卻不少，我倒也不是希望你時刻去警惕別人，因為這樣只會讓你疲憊。」先生的聲音頓了頓，才道，「我只是希望你在覺得力有不逮的時候，可以放心地讓我的朋友幫助你。」
握着手機的手指下意識顫動了幾下，我聽懂了先生的意思，他想說即使他不在國內，我也仍舊是有後盾的。
四肢百骸明明傳來一陣熨帖，我的眼眶有種奇怪的酸澀感，我放開胸腔，打開喉嚨，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那股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情緒，在先生面前向來舌燦蓮花的嘴巴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低沉的笑聲從電話里傳來，我的耳朵忍傳來一陣電擊般的酥麻，為緩解那股悸動，我伸手揉了揉耳朵。
「您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我看着這個偏僻小區的夜色與月色，間隔很遠的冷清路燈，昏黃燈光下空無一人的水泥街道，長勢粗糙的深綠灌木叢，斑駁的灰白牆面，在這個地方能夠看見我家窗戶里的白色燈光，它如螢火般驅散了那一小片黑暗，卻難以讓我感受到絲毫溫暖。
可能是因為那光是白色的緣故吧，站在這裏的我……只覺得那扇窗戶里透出來的光就和這如水的夜色一般涼。
我屬於這裏嗎？如果我真的屬於這裏，我為什麼會如此想念先生的手和擁抱呢。
「我會儘快回去的。」先生剛說了這麼一句，他那邊傳來了一個男生的模糊聲音，先生應了一句「好」，然後對我繼續道，「國內降溫了，你的腿可能會不舒服，如果不想工作就別工作了，林氏那邊你想要解約的話也可以，違約金我先安排人打給你，你可以隨時解約。」
我愣了愣，想起了之前在病房裏對先生別有用心的抱怨，我當時想嘗試不動聲色地越界，表露自己不想像其他情人一樣和先生做純粹的用情人身份換資源的關係，我暗示先生我只要能在他的身邊就很開心，我想能做一個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可以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
先生當時的理解似乎是「我想被當一隻米蟲養著」？
我想說些什麼，但其實也沒有什麼可說的，畢竟先生的理解差誤……也可以說是我語言表述刻意導致的結果，算是另類的殊途同歸吧。
先生已經在電話里跟我道了別，然後掛斷了電話。
我走上樓，剛推開家門口，手機就震動了一聲，是銀行卡動帳提醒短訊。
點開信息，看着短訊上的那一長串零，我一時有些暈零，沒數明白那到底是多少錢，解約似乎並不需要這麼多錢……
我好笑地搖搖頭，只覺得先生可愛，先生雖然很忙，卻為我考慮得很周到，當時我只為先生接納了我的一點點越界而感到欣喜若狂，絲毫沒有想到先生在執行方面也如此嚴謹認真。
我現在還真是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隨時可以撂挑子了。
我把先生給的錢轉到我閑置的銀行卡上，沒有絲毫動用它的打算。雖然表面上我和先生是供養的關係，但我本質上想要的並不是這個，我不願意因為貪求金錢而讓真心變質。我想以後在面對先生時，在想說出我內心的真實想法時，能夠多坦蕩一點，也多理直氣壯一些。
如果真像先生說的，他所體會得到的遠比我自己表達出來的，傳遞出去的還要多得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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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時滿滿的行李箱現在已經是空的了，裏面只有兩套換洗的衣服和一套睡衣，我拿出行李箱的劇本，在卧室看了起來。有男主也有男配，能夠演男主的戲都是一些戀愛的都市偶像劇和青春校園劇，唐姐建議是讓我接一部這種劇多吸引一些粉絲，但我對這種肯定要親親摟摟的感情劇本不感興趣。
讓我演配角的戲則是一部電影里的戲份，我翻了翻劇本，覺得劇本還挺有趣的，便跟唐姐發了信息說要接這一部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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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蘭一收到周樂的信息就感到一陣頭痛，她捏捏鼻根，想起張海前兩天對她的問話，不知道張海是怎麼知道林岱和周樂之間曾經有過關係，她明明一個字也沒有說過，就連公司里也沒有其他人知道，張海還是怎麼知道的呢？
她是真的捨不得把周樂給徹底毀了，一個經紀人手底下能有個發展前景不錯的藝人，她的地位也會跟着水漲船高。張海的做派，她是一清二楚的，要是只是有個□□上的關係什麼的，也算是圈子裏的常態，他有本事真讓周樂心甘情願，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所以她一直對張海的心思視而不見，甚至嘗試着讓周樂識相，多巴結一下高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