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黑衣人
「這樣的話，那便收著吧。」蘇馨苑面無表情，平淡地說道。
待兵卒將馬車上的禮物全部卸下，他們不再滯留，迅速列隊，聲勢浩大地朝街道盡頭而去。
庭院外終於安靜下來，清冷的空氣里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煙味，但在蘇平謙看來，這是屬於年的味道。
薛紅婉二人亦準備離去，蘇馨苑自然不曾忘記眼前一席紅衣的女子，上次萬海樓的經遇，她仍然歷歷在目。
蘇馨苑開口道：「二位不如留下吃完飯再走。」
「不必了，瑣事纏身，得趕着回去。」薛紅婉推辭。
對此，蘇馨苑不做強求，任憑薛紅婉二人走遠。
熊掌柜跟在薛紅婉後頭，道：「大小姐，這蘇小公子身份非同一般啊。」
薛紅婉停下腳步，冷冷瞥了他一眼，道：「還用你說？」
熊掌柜汗顏，低眉順眼地屈著身子，眼角餘光免不了看見薛紅婉那雙遮掩在紅衣之下修長且白皙的玉足，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擦了擦額上的虛汗，熊掌柜膽怯的呼吸，不敢產生半點非分之想，身前這位女兒身的萬海樓幕後東家，背後的來歷可非常不簡單。
一旦不小心惹禍上身，熊掌柜生怕日後遭來殺身之禍。
「大小姐，您向來排斥朝廷里的那些人，現如今蘇平謙和朝廷走得這麼近，我們要不要終止萬海樓與其生意上的合作？」熊掌柜忐忑地說道。
薛紅婉猶豫半頃，道：「不用。萬海樓當下每月所帶來的利潤你我皆有共睹，若因此失去了這樁生意，不划算。」
熊掌柜稍微抬頭：「大小姐所言極是。」
告別一天的喧鬧，蘇平謙坐在廂房內，掃視一眼，地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贈禮，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有的甚至還未拆開，零零散散地躺在各個角落。
蘇平謙依靠在窗沿下方，手裏把玩著一柄精緻的短劍，此劍握柄處，雕刻了一頭瑞獸麒麟，英武非凡，其劍刃兩端在燈盞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光影四射。
「好劍！」蘇平謙眼眸明亮，半點不懂刀劍的他，手握短劍，學着後世那些武俠劇中的高手，故作高深的胡掐一句。
插入劍鞘，蘇平謙小心翼翼地將它綁在小腿上，倘若遇到心懷不軌之人，他起碼還有一件保命手段。
雖說他不能武，但面臨危險，說不定靠藏在腿上的這柄段劍，在危機一刻，激發身體潛能，能保住一命。
悻悻然歸悻悻然，終究無法徹底令蘇平謙安心，他思來想去，將後世的記憶翻了一個遍，到底是找到了一種東西，正適合用來保命。
並且，保不準依此物能完成反殺。
翌日，蘇平謙拿着一張材料清單來到徐府。
徐夫人瞧見他，當即滿臉歡心，拉着他的手走進府內，一陣噓寒問暖過後，府內下人端來一盤盤點心，叫人眼花繚亂。
「嫂嫂不知道弟弟愛吃什麼，就讓下人都端出來了。」徐夫人眼神溫柔，看着蘇平謙不為所動，哎了一聲，「弟弟千萬不要和嫂嫂客氣，喜歡吃什麼，儘管拿。」
望着徐夫人如此熱情，蘇平謙蠻不好意思的抓起一塊點心，送進嘴裏，嚼了嚼道：「謝謝嫂嫂。」
「不用謝不用謝。」徐夫人擺擺手。
「嫂嫂，平謙這次過來，想懇請徐大哥幫我一個忙。」蘇平謙開門見山道。
「這樣啊，可不久前，你徐大哥出去了，但過一會兒約摸就回來了，你在此先嘗嘗點心，等候片刻。」徐夫人道。
蘇平謙時間充足，不礙於一時，點頭應允下來，坐在桌前，品嘗起這些花里胡哨，卻連名字都不清楚點心。
不多時，徐恭回府。
蘇平謙向他稟明來意，隨後，拿出昨晚寫好的那張材料清單，上面的材料比較繁雜，徐恭也是看了許久。
才嘆道：「裏面有些東西可不容易買到啊。」
蘇平謙頷首，意有所指道：「這些東西雖然市井不可見，但不代表其它地方沒有。」
徐恭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我的確在神機營有相識的朋友，但這件事情……我只能盡量幫你。」
「多謝徐大哥。」蘇平謙道。
「我可以問問，你需要這些東西做什麼嗎？」
「徐大哥可還記得蘇馨苑被捕入獄那次。」
「記得。」
「此事並非單純的誤會，而是背後有人操縱，目的大概是為了搞垮香苑堂，只可惜最後被我看穿了真相，他們所謀划的一切付諸東流也就罷，誰知順天府胡大人竟查到了他們。」
「是誰在幕後策劃的一切？」
「香苑堂曾經的競爭對手，養興堂，另外還有一人，保證你猜不到。」
「莫非是順天府那個推官？」
「……」
蘇平謙無言，這算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撫了撫臉龐，蘇平謙道：「正是此人。」
「在錦衣衛任職多年，我當時觀其舉動便覺得可疑，沒想到……這一切是由他親手策劃的。」徐恭目光閃爍，緊接着疑惑道：「不過，這與小弟需要那些東西有何聯繫？」
蘇平謙道：「養興堂掌柜之子賴金彥已經被捕入獄，而那個推官卻是提前一步跑了，至今仍為抓獲。」
徐恭霎時明白了：「小弟是擔心推官的報復？」
「近些天，我總感覺心神不寧，隱隱覺得暗處有一雙眼睛在看着我，一直在看着我，所以我不希望到那時候，敵人出現在我面前，我只有站着等死的份兒。」蘇平謙眉頭一凝，握緊拳頭。
徐恭看着這種神情的蘇平謙，不由得一怔，心中恍惚：「小弟真的只有十六歲嗎，有許多個瞬間我都……覺得你不像一個少年，至少不似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蘇平謙從徐府走出，警惕的打量四周，盼望過往的行人，認為任何人都存在嫌疑，可能是順天府前任推官雇傭的殺手。
街道上，他跟在人流之後，以防落單被單殺。
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裏，一名黑衣裹身的男人貼著牆壁，斗篷下，那雙幽幽的眸子，如藏殺意，緊緊注視着人群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