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被我這個老太婆為難
一百多兩聽起來有不少，過去還不夠喬氏一次壽宴的花銷。
但現在要平攤到十六個人身上，每個人就只有幾兩銀子的額度，錢太少了啊……
喬嵐想了好一會兒，把自己的要做的事情列了個步驟。
首先，她要買糧食。這一路許是會兵荒馬亂，糧食漲價是其次，最怕的是有錢也買不到糧食。
其次，她這一大家子都是些老弱婦孺，壯年男子只有幾個，還是些繡花枕頭，要安全回老家太難了，她得找個車隊，或者找幾個人護送自己回去。
灼熱的太陽光把路面烤到冒煙，段茗敬跪在地上身形搖搖欲墜。
尚氏看著跪在車前的丈夫，一雙細長的柳眉快要擰成一團，臉也白得厲害，她手中抱著八個月大的女兒，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大嫂，我求求您了，您讓思彤去給二爺說兩句好話吧！看著二爺受這樣的罪，我比自己遭罪還要難受啊！」
王氏的視線在弟媳和閨女間左右為難著。
老太太這個性子越來越難琢磨了，要是自己閨女過去說了好話，被老太太記恨了怎麼辦？
先前閨女去勸老太太別賣老三家孩子時，就被老太太打了一巴掌。
雖然老太太真沒賣了，但王氏並不覺得這是自己閨女的功勞。
可當王氏看向尚氏，瞧著她抱著襁褓里的女兒一臉焦急的模樣，又不禁開始憐憫這個女人。
「娘，我去勸勸奶奶吧。」段思彤主動站了出來。
王氏滿臉擔憂，「彤兒。」
「彤兒，二嬸謝謝你了！」尚氏立馬湊到段思彤跟前，滿臉感激望著她。
段思彤走到馬車邊，想著說點兒什麼好話來勸老太太。
「奶奶！」段思彤輕輕喊道。
喬嵐這會兒正猶豫怎麼開口，忽聽到外面的呼喚聲。
「叫喚什麼呢？」喬嵐模仿老太太悠長的口吻說道。「你來得正好，把所有人都喊到我跟前來。」
段思彤想了半天的話全都堵在喉嚨里。
她看了一眼跪在馬車邊的滿頭大汗的二叔，只得按照奶奶的吩咐去把所有人都叫過來。
片刻后，段思彤又湊到馬車邊，「奶奶，人都喊過來了。」
段家的人全都湊在一起，大人小孩全站在喬嵐的馬車外，連帶趕車的那一對父子也在，全都等著老太太發號施令。
「人都到了？」喬嵐問道。
「奶奶，都到齊了。」段思彤說道。
一群人忐忑站在馬車外，盯著喬嵐所在的馬車。
喬嵐清了清嗓子把心底醞釀許久的話說出來，「行了，我就不跟你們廢話。我知道你們對我老婆子有怨氣，這怨氣還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年紀都不小了，都是有兒女的人了。想走的話現在可以走。」
「段家是個什麼樣子你們也知道，抄家后家裡已經沒錢了。現在用的錢，是我老太婆厚著臉皮從娘家人那裡要的棺材板錢！你們要走，我老太婆頂多出半貫錢給你們當盤纏，多的沒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喬嵐想好了，原主這性子不指望兒女能對她有多少愛。老三一家是極有可能想走，自己留不下的。
任務有三次失敗機會，第一次失敗了也不是不行。
想走的走了，剩下的人都想留下，便能更好團結家裡人。
反正十六雙筷子也沒什麼大用處。
喬嵐把這話一說，猶如在油鍋里倒入一盆水，把眾人嚇到不行。
老太太說要分家了！
眾人表情各異，連帶憂心丈夫的尚氏都收回了放在丈夫那裡的心，抬頭望向了老太太的馬車。
柳氏卻是微微意動，扯了扯她男人的袖子，暗示他做點什麼。
老太太這些年沒少為難夫妻倆，甚至昨日還想賣孩子。
分家是老太太自己提出來的，他們一家早就想離開段家自立門戶，這好的機會，錯過了太可惜！
段茗青聽罷沉默了一會兒，沒給柳氏任何回應，徑直走到馬車前徑直跪下。
「娘，兒子錯了！不該頂撞娘您！兒子不想分家，只想侍奉在娘身邊。」段茗青說罷磕了幾個頭。
段茗琛瞧見兩個哥哥都跪下了，也走到跟前跪下。
「娘，兒子還要給您養老送終，您辛苦養了我二十年，我怎麼能走？」段茗琛大聲道。
段茗敬見狀也不甘示弱，「娘，沒有您的地方哪裡能叫家呢？您在哪裡，家就在哪裡啊！」
「娘，兒子錯了你打我罵我就是了！別分家啊！」
老三一家沒走，倒是在喬嵐的意料之外。
電子音忽的響起，【任務進度30%，宿主再接再厲啊！】
這就百分之三十了？比喬嵐預想的簡單不少。
「你們可想清楚了，要是留下來，還得被我這個老太婆磋磨！」喬嵐添油加醋道。
「娘，您瞧您說的是什麼話？娘使喚兒子不是天經地義嗎？娘你想哪兒去了？我巴不得娘您多叫***點兒活！」段茗敬順著杆子往上爬，臉上的神色都變得熱忱不少。
喬嵐揉了揉額頭，感覺原身對二兒子的喜歡不是沒有道理，事事都順著老太太來，石頭都能焐熱幾分。
「行，既然都留下來，那就繼續趕路！先別往官道走，往豐安鎮走！」喬嵐吩咐道。
豐安鎮是離此地最近的鎮子，因靠近京城格外繁華，原身每日去城外寺廟燒香拜佛都得經過此地。
得了老太太的號令，跪在地上的幾人全都站了起來，收拾東西準備趕路。
柳氏聽到老太太的話卻是徹底急紅了眼，趕忙湊到丈夫身邊去用力拽著他低聲道，「段茗青！娘要去豐安鎮了！你說她是不是想把咱兩個閨女賣了！」
段茗青神色木然看了妻子一眼，他心中還有對老太太的愧疚，「你想什麼呢？娘已經說過不賣孩子了。」
「可豐安鎮就有最近牙行！娘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她想做什麼，誰能勸著她啊！」柳氏急出了哭腔。
段茗青察覺到了妻子的極端不安，輕輕握著她的手道。「三娘，我知道你怕娘把兩個孩子賣了，我孩子的親爹，自然會護好他們。要是到了豐安鎮娘還要賣孩子，我們就走。」
「你信我嗎？」
柳氏眼角含淚望著丈夫，輕輕點了點頭，「我信你。」
都這個時候了，她除了信任丈夫，還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