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夜

時間已至深夜，月光透過玻璃照射進屋內。

因為是臨時準備的房間，所以裏面沒放什麼傢具和床上用品。

只是一張床，一個放着煤油燈的床頭櫃，兩張被子，兩個枕頭而已。

儘管現在正值夏季，但就在夜晚的時候，只要有些微風飄來，也就不覺得有多炎熱了。

杜蘭迪躺在床上，還沒有睡，他扭頭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旁邊，合上眼帘的安傑爾。

半撐起身體，他猶豫再三，緩緩伸出手，想去拍打貌似已經睡着的安傑爾。

他搖搖頭，還是收回了手，躺了回去。

沒過多久，杜蘭迪又撐起身來，這次他靠了過去，輕聲詢問。

「安傑爾先生，你睡著了嗎？」

並沒有得到回應……

杜蘭迪輕嘆一口氣，重新躺下去，開始回想之前安傑爾與加里多的談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或者說有什麼信息被他遺漏了，但是他就是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某個人在心裏想着，待會要去做某件事，但是因為一些突發情況耽擱了一下，而後便會驚奇地發現，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剛剛想做的事是什麼了。

杜蘭迪急的抓耳撓腮，在床上扭來扭去。

就在這時，安傑爾突然翻身，正對着他。就是這個無意間的動作，導致杜蘭迪被嚇得呼吸都停滯了。

因為杜蘭迪是睡在外側的緣故，安傑爾的翻身以及月光的幫襯，導致他能夠清晰的、近距離的看見安傑爾的臉。

「平時沒注意……安傑爾先生，還挺好看的。」杜蘭迪在心裏這樣想着。

「不不不，見鬼！見鬼！我怎麼會有這種該死的想法？！」

杜蘭迪連忙轉身背對着安傑爾，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安傑爾從睡夢中醒來，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杜蘭迪，但沒有去叫醒他。

「咚咚。」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緊接着響起的便是福德的聲音。

「安傑爾先生，杜蘭迪先生，我把早餐給您們端上來了。」

安傑爾下床，前去拉開房門。

「哦，福德先生，真是太感謝啦！」

「拿給我就行了，我們吃完后給您送下去。」

安傑爾笑嘻嘻地接過裝着早餐的餐盤，然後一邊彎腰一邊將門緩緩合上。

還想寒暄幾句的福德見此情形，也沒多想，只是搖頭失笑，轉身走開了。

將餐盤放在床頭柜上，安傑爾將杜蘭迪給叫醒：「杜蘭迪先生、杜蘭迪先生！起來吃飯啦！」

杜蘭迪疑惑地「嗯」了一聲，緩緩撐起自己的身體。

他伸了個懶腰，一眼便看見了放置於床頭櫃之上的餐盤。

「還有這種服務嗎？」

也就是兩分鐘的時間，兩人不顧形象地快速解決掉了早餐，然後杜蘭迪將餐盤交給了福德。

沒多久兩人走出辦公樓，開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往後的兩天裏，兩人基本上都是這麼過來的，杜蘭迪似乎也忘記了去詢問自己心中的疑惑。

……

住進辦公樓的第三天。

這是一個雨夜。

淅淅瀝瀝的雨聲，夾雜着呼嘯的風聲，以及……杜蘭迪的鼾聲，在這個夜晚一同合奏了一首奇葩的交響曲。

突然，安傑爾猛地睜開雙眼。

利用火焰跳躍，他站到了床邊，從床頭柜上拿起裝滿食物的背包，一個水壺以及昨天買的帽子。

略微思忖，安傑爾又留下一張字條，然後將之放在床頭柜上，拿起熄滅的煤油燈把字條壓住，期間他還不忘看一眼睡熟的杜蘭迪。

嗯，沒吵醒他，睡得很死，鼾聲也很響。

「差不多一個小時，終於睡著了，白天幹了這麼長時間的活，不累的嗎？再晚點我都快要開始做夢了……」安傑爾微微搖頭，無奈心想。

連續地火焰跳躍，安傑爾出現在了教堂門口。

他早就察覺到了這裏的魔力波動。

他也早就知道兩天前，杜蘭迪發現了加里多的不對勁，畢竟那晚他也沒睡着，他要時時刻刻防備加里多搞夜襲。

這次沒叫上杜蘭迪，純粹是因為不想讓他跟着一起冒風險。

杜蘭迪現在確實是需要成長，但不是靠戰鬥。

畢竟他的能力比較適合鎖敵以及防禦，作戰方面還是差點意思。

「咚咚！」安傑爾推開教堂大門，並用嘴模仿著敲門聲。

教堂中心圍站着有十人，神父則是站在這道圈的跟前，背對着安傑爾。

安傑爾就像是空氣一樣，沒有人在意他的闖入。

「女士們先生們！晚！上！好！」

安傑爾將背包和水壺丟在一旁，緊接着取下帽子，置於胸前，微微鞠躬。

可惜，仍舊沒有得到回應……

神父一眾人繼續進行着他們的儀式。

隨着他們所做的動作越來越複雜，他們所圍成的圈裏竟然浮現出一道泛著藍光的魔法陣。

安傑爾從中感受到了極其危險的氣息，但他沒選擇逃跑。

因為在踏入教堂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被困住，出不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安傑爾搖頭失笑。

就在此刻，神父伸出右手，在食指上割開一道口子，流出的鮮血頓時浮空，自動飄向那道魔法陣。

魔法陣頓時變得耀眼奪目，甚至從中傳出陣陣嘶吼聲。

除神父和安傑爾以外的其他人，牽手並緩慢地向上抬，魔法陣開始徐徐旋轉並且也在上升。

刺眼的光芒使得安傑爾不得不眯起眼睛，橫着手臂阻擋。

「哦，我想起來了，你們是那個地獄什麼……什麼會的來着。召喚儀式啊……我還沒試過呢！聽說召喚出來的魔獸的實力和召喚者是掛鈎的？那你們這麼多人，它的實力會不會更強呢？是相加還是相乘？還有這空間是不是被隔離開來了？真有趣，你們還有這類能力嗎？」

在這連珠炮似的詢問下，神父終於有了反應，他沒扭頭沒轉身，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聒噪！」

安傑爾訕笑：「啊！先生，抱歉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們繼續。」

沒過一會兒，應該是儀式快完成了，神父收回手，轉身面對安傑爾。

「你……就這麼自信嗎？都不想來阻止我們？」

安傑爾從發獃的狀態中脫離出來，聽到神父在問他，他先是「啊？」了一聲。

然後待緩過來后才說道：「哦，不是還有一個人盯着我的嗎？就那個會隱身的。」

神父沒覺得驚訝，只是平淡地問他：

「什麼時候發現的？」

「前幾天剛來的時候。我當時還以為是錯覺……」安傑爾攤開手掌，「要不是加里多找我，我都沒反應過來。」

這一次神父有了些許疑惑。

「加里多？不可能！他只是個普通人！」

「你說得對，他確實是個普通人，但是他背後的人可不普通哦。」

「那個變相人？算了，無所謂了。只要把你殺掉就行了！畢竟你的存在威脅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是吧？安傑爾先生！」

這次換安傑爾驚訝了。

他緊盯着神父：「先生認識我？聽說你們那的人什麼活都接，誰指使你們來的？」

神父一聽，搖頭失笑：「恕我不能告訴你，儘管你在我眼裏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這是原則問題……」

神父突然轉身，「來了！」

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先行到來，隨之顯現的便是一頭約有兩丈高的巨大魔獸。

它背生三對羽翼，長有彎曲羊角，滿嘴的尖牙以及鋒利的爪子，渾身鱗片反射著自魔法陣傳出的光芒。

粗壯的雙腿，僅是微微騰挪，地面便震顫不已。

滿是鱗片的尾巴在緩緩擺動，其所煽動的風甚至會讓一個七八歲的小孩站不住腳。

看上去便如此恐怖的魔獸，在安傑爾讓他異常興奮。

「哇哦！這是龍還是羊啊？看上去就很美味！」

正張開雙臂，欣賞著這頭魔獸的神父一聽，差點一個踉蹌，他咳嗽一聲：「你也就現在還能說笑了！」

「盧卡斯！」神父緊接着大喊。

咻的一聲，一把寒氣森森的短匕刺向安傑爾。

安傑爾偏頭側身躲過，在這一刻，他甚至在匕首的表面上看見了自己的臉，其鋒利程度可想而知。這要是被刺中，掉一塊肉都算是輕的了，況且也不知道上面是否抹有毒藥。

躲過這一擊后，安傑爾快速轉身，一腳踹向盧卡斯的後背，眼看要擊中時，卻被盧卡斯以一種奇怪的，像是在水中搖擺遊動的水蛇一般的姿勢躲閃開了。

眼見偷襲不成，隱身的盧卡斯眨眼間現形，毒蛇一般的雙眼緊盯着安傑爾，像是下一秒就會衝上去咬上一口似的。

「桑德拉，此人很是棘手！我們得多加小心才是。」

神父桑德拉頷首。

「嗯。畢竟是敢獨身刺殺那無能昏君的人！他們都沒法戰鬥了嗎？」

「被吸取了太多生命力以及魔力，全都昏過去了。」

「沒事，我們還有這頭魔獸！既然沒辦法活捉他，那就殺了他然後把屍體帶回去！」

安傑爾在一旁默默地聽着。

面對一個a級，一個b級，以及一頭實力未知的魔獸，饒是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是的，僅僅是近距離聊天和點到為止的交手，安傑爾便分辨出了兩人的實力，但可惜的是，那頭魔獸他看不大透。

威懾力確實很強，但不交手，誰也不知道魔獸的實力如何。

因為魔獸的魔力波動很難被探測到。

這也是為什麼獵魔人在馬斯克林區的狩獵期這麼長的原因。說實話魔獸的實力雖然不敵真正的惡魔，但就這一點，它們對於人類的威脅便很大了。

它們夜襲的話，不到近點，難以發現！

……